但,现在看来只能等明天了。
段融有些郁闷地回到了宿舍。
他将手中的药剂放在了床边,一眼便看到了床头的一摞书。
段融立马爬在了过去,将那本《古韵杂记》给翻了出来!
段融看着这书,本来压下去的邪火,嚯地蹿了上来!
他右手掌心灌注内息,一掌拍在了书上。
“观云!我日你仙人板板!”
那《古韵杂记》顿时被拍得细碎,纸屑子飘了一床。
段融将床单一卷,又出去洗床单了……上次洗的太匆忙,没洗干净,上面还有模糊的印子……
他今天反正有时间,不仅将自己洗了个通透,特意用了皂角,连好多天没洗的头也洗了。
段融洗得干干净净地躺在了床上,很快就睡死了过去!
第二日,段融赶了个大早,生药铺子刚一开门,他就钻了进去。
按照萧宗庭给他的单方,一下抓了四剂药。
段融提着细麻绳捆好的一摞药包,心情十分畅快。
一剂药三十四两银子。可比八十二两的那药,便宜多了。
“萧老说的对!正经人谁写书呢?”
段融回到源顺镖局,先去了那宿舍,将三包药在床头放好,提溜着手中的一包药,准备去药炉房。
不过段融走到宿舍中间,忽然停了下来。
他转回身去,将药剂包打开,而后将昨晚从萧老那拿过来的观云单方的那包药也打开了。
他拿了半株酥糜花,放进了今早抓的那包剂药里。
段融这才拿着重新包好了药包,心情舒畅地,径直往药炉房走去……
第48章 沈觅芷
转瞬就是十来天,过去了!
这十日以来,段融站桩、作画,过得好不充实!
萧老给的单方,果然是好使的!
段融每日站桩,都站满九个时辰,身体既没有亏空之感,精神也不会萎靡。
而一交申时,段融就会准时出现在花影楼斜对面的老槐树下,为慕名而至的少男少女们,研墨作画!
十日下来,他的腰包已经鼓了起来,总资产也已经突破了两千两,可谓薄有家资了。
但是,这日作画时,段融忽然发现,排队的人,只有八个人。
这是他作画以来,第一次出现空缺!
这当然是一种信号,预示着,他该换地方了。
贤古县,毕竟不是前世的互联网,城区的人口体量不过三四十万而已。
而这其中能用十两银子来买幅画的人家,就实在有限地很了。
段融画画之时,就一直在思索下一步的动作,在他将最后一幅画交稿之时,心里已经有了思量了。
段融在那钉在老槐树上,木板上重新了糊了一张宣纸,持笔沾墨,写道:写真排队,请去西大街生药铺子斜对面,歪脖柳树下!
那歪脖柳树下,原本是家卖馄饨摊位,可那买馄饨的老汉,前月里生了场风寒,没好起来,人就没了。
这地方便空了下来!
段融刚好就把它给利用了起来!
申时,正是黄昏,西天的落日红彤彤的,像熟透的柿子一般。
生药铺子的瘦高中年伙计,刚送走了一位贵客,就看到落日的余晖里,一个浑身挂满各种物什的身影走了过来。
段融走到生药铺子门口,冲那瘦高的中年伙计笑了笑,露出了白亮亮的牙齿。
段融常来此处买药,彼此渐渐熟络了。
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瘦高的中年伙计,名叫马楚,是这间生药铺子里资历最老的伙计了。
马楚原以为段融会进生药铺子里买药呢,故而便站在门口等候,准备迎段融进去。
不想,段融到了门口,却是脚步一拐,走了过去,停下了斜对面的歪脖柳树下。
马楚中午的时候,就注意到,对面的歪脖柳树下,站着一队小厮丫鬟。
他最初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之家,在训练下人呢,但看看又不像,那几个小厮的衣服完全不同,显然不是自出一户人家,所以,马楚心里一直纳闷呢。
段融走到歪脖柳树下,将画架支好,然后将肩膀上的褡裢袋,搭在身旁的一枝柯上,这才向排队的人,笑了笑,拿出了十支巴掌大小的楔形木签子,一一递给了排队的人,道:“这木签子上有编号,大家拿了号,就不用在这里等了。”
“只要在酉时前,持号过来,随到随画,认号不认人!”
那些拿了木签子的小厮丫鬟们,顿时大喜,队伍里立即就散去了六七人。
这种发木签子的方法,是段融昨天晚上想到,十个木签子也是当晚做出来,他亲手写上的编号。
自从吞噬器灵,吸收了春宫妙手大美人和清瘦书生的笔力后,他的这手毛笔字,已经颇有意境和特色,不易模仿了。
而这种发木签子的方法,用他前世的话术语境来讲的话,这叫做提升用户体验。
暮色四合时,马楚站在生药铺子的大堂里,隔街望着斜对面歪脖柳树下,就着灯笼昏黄的光亮,孜孜不倦地作画的段融,微微咂舌道:“这贤古县虽小,却是人杰地灵啊!”
其实,段融把作画的位置,换到了这西大街的生药铺子斜对面。
也是动了一番思量的。
药补之昂贵,他自己可是有深切体会的。
这生药铺子服务的可都是高端客户群体,而这些人,也正是他的这门生意的潜在客户圈层。
因此,他选在了生药铺子斜对面出摊,这叫抓住流量密码。
而且,这西大街,原本就是贤古县,最宽阔最繁华的街道,不仅有最大的生药铺子,最大的绸缎庄,最大的酒楼,而且源顺镖局、县衙和云水票号的分号也都在这条街上,堪称贤古县的CBD。
这条街上,原本还有贤古县最大的妓馆春醉楼,只是后来花影楼崛起,四大花影更是打得春醉楼毫无还手之力,日日楼空人散!
春醉楼的老鸨,痛定思痛,及时止损,直接将春醉楼重新装潢,改名春风客栈。
从一个妓馆的老鸨,摇身一变,成了春风客栈的女掌柜。
你还别说,生意自此,竟好了起来。
这真是,穷则变,变则通!
段融摊位搬到西大街的数日后。
这日黄昏,沈觅芷和她的婢女秋痕从西大街走过。
沈觅芷手握长剑,暗红蛇皮剑鞘,流苏剑穗,腰肢挺拔,脚步轻快,她只以正常速度走,秋痕就需要小跑才能跟上。
“小姐,你走慢点,我都跟不上了!”秋痕撅起小嘴,嘟囔道。
沈觅芷刚想驻足,嗔骂秋痕两句,便忽然看到对面的歪脖柳树下,一个穿着褐色短发的黧黑方脸的少年,正在画架前,专注作画。
沈觅芷那如新剥出的鸡蛋般的白嫩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峨眉轻蹙,问道:“秋痕,对面那是干什么的?”
秋痕见沈觅芷终于停下了脚步,立马也停在了她身后,只感觉紧绷的小腿上的疼感,终于稍稍一缓,瞄了对方一眼,方笑道:“是个画师,最近可有名了!各大院的小姐公子们排队等着画呢!”
“是吗?”沈觅芷清亮的眼睛眨了眨,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小姐,要不你也画一幅吧……”
“这种事,掺和它干什么?”沈觅芷虽是女流,但却道心颇坚,对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向来反感。
“可是……”秋痕似是在斟酌着用词,稍许停顿才说道:“小姐,你来年,去了太一门的话,就不能轻易回这贤古县了。有一幅画在,老爷夫人万一想念小姐,也能聊解思念之苦!”
沈觅芷微微惊异,也有些羞愧。她生性要强,对于亲情之事,确实有些淡漠,此处关节,秋痕想到了,她却从未有此思量。
“却不知,这画师水平如何?”
“十两一幅,还这么多人排队呢。水平自然是好的!”
“十两一幅?”
“是的呢。”
沈觅芷倒不是出不起这银钱,十两银子对她而言也不算什么,她只是觉得一个街头摆摊的画师,竟然能卖到这个价格,实在让她有些意外。
“那你去排个队吧。”沈觅芷看了一眼秋痕,说道。
“那得明天了。这画师每日只画十幅,申时开画,酉时收摊。今天的已经没名额了!”
“只画十幅?”沈觅芷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她的美目中闪过惊异的神色。
“这先生,端得好大架子!”沈觅芷此时,对于那坐在歪脖柳树下,其貌不扬的画师,倒是真起了几分兴趣。
第49章 孽缘
翌日中午,秋痕吃了午饭,也不敢午憩,就赶到歪脖子柳树下排队去了。
她赶到时,好险排到了第八位,要是再磨蹭一会儿,说不定就排不上了。
秋痕吐了吐舌头,要是没排不上的话,小姐估计又要骂她的。
沈觅芷脾气不好,冷冰冰的,秋痕还是挺怕她的!
秋痕这一等,就等了二个时辰,才等到了化身为货架的段融在夕阳的残照里,走到了歪脖柳树下。
秋痕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这样怪异做派的家伙。
只见段融有条不紊地,先将画架支起,再将肩上的褡裢挂在了树上……
秋痕的一双大眼睛,目不转晴地盯着,闪烁着好奇的神采!
段融放好东西,便拿出了楔形签子,一位一位地发了下去。
秋痕站了将近二个时辰,早已经小腿发疼。
不过小姐说了,她申时就会过来的。
虽然队伍里已经有几个小厮丫鬟拿了签子走了,秋痕依旧站在那里,望向街口……
沈觅芷的确刚交申时就已经出了门,她还真有些好奇,那画师的水平如何,是不是真有他端的架子,那么大?
沈觅芷刚从离歪脖柳树不远处的一条巷子内,拐进西大街时,秋痕就一眼瞅见她了。
秋痕欢喜地挥手喊了声小姐,便跑出了队伍,向沈觅芷跑去……
或许是站了太久,秋痕的两腿已有些发僵,她初跑的几步,还不发觉,几步之后,她的大腿根就忽然抽筋了。
秋痕一个趔趄,便倒在了地上!
手中的楔形签子也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掉在了生药铺子的门口处。
这时,只见一穿了一身青葱水裙,手持一柄雁翎刀的腰身丰满的微胖女子,正从生药铺子的门口过,她梳了单螺髻,头发从两边垂落下来,这般梳妆可以显得脸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