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人获得的资源,甚至比传承者更好,但争夺这个位置也更加残酷。”
“你应该能猜到,我生前与九黎族有渊源。我承认,让你走这条路有一定私心。”
“但神隐人这条路,能获取到九黎族修炼资源的同时,还能得到他们的庇护,对你的束缚也极小。我想,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二。”
李唯一问道:“前辈说的残酷,指的是什么?”
“竞争非常残酷。”
棺前辈道:“每年九大部族都会挑选一位,或者数位少年,送去九黎隐门,而每年只有一人可以活下来。这一人,能不能成为神隐人尚是未知数,很可能只能做神隐人的隐仆。”
“神隐人数十年才会挑选出一个。”
李唯一笑道:“前辈……你这不是坑我嘛?”
棺前辈道:“听我说完,我既然给你准备了这条路,自然是有万全之策。去九黎隐门前,你得先冲开第九泉。凭你第九泉时的战力,根本不需要竞争,就可以征服九黎隐门那些……怎么说呢,暂且称它们为人吧!到时,再服用隐门的五海丹,可直入五海境。”
“除了破九泉,要争神隐人,还有第二个办法,但有一定危险性,得去一趟苍王墓。目前我们时间还算充裕,你的修炼速度也够快,倒也不用冒那个险。”
这个时候,灵位前辈开口:“现在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九黎族的外部和内部,似乎都出了问题,我觉得他应该尽快去隐门。隐门的修炼环境比道域都更好,可以让你走得更快。修行这条路,哪有不冒险的?”
李唯一道:“二位等一等……要做九黎族的神隐人,怕是不仅需要实力,更需要他们的绝对信任吧?”
“这你不用担心,你棺前辈敢给你安排这条路,他自然可以解决这一点。”灵位前辈道。
“没错,你先安心修炼。两种办法怎么选,我和你灵位前辈再商量商量。”
棺前辈想到了什么,又道:“我们现在这群人,都太弱了,得培养一个实力够强的守护者起来。你觉得赵知拙怎么样?”
李唯一笑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但暴露顶尖法器的后果,目前我还承受不起。”
“你小子会不会谨慎过头了?就算赵知拙修为恢复,也不可能有人怀疑到你一个涌泉境身上。”
棺前辈道:“这样吧,将他交给我,我来帮他恢复修为,同时也能伪装强者,稍微震慑于他。当然,还要看你舍不舍得花钱……”
这钱,肯定少不了!
李唯一肉疼了一下,哭丧着脸:“我好不容易才发了两笔横财,这得花多少钱?”
除了长林帮那十万枚银钱,今天黎菱也带来苍黎部族送的买宅钱。
“想象一下那些宗门,培养一个五海境得花多少钱,这样可能会好受一些。”棺前辈罕见的笑了一声。
李唯一走出房间,望着眼前的一大家子人,心中安全感严重不足,决定将赵知拙的修为恢复计划提上日程。只有真正拥有五海境强者坐镇,接下来,他无论是去往苍王墓,还是闭关冲击第六泉,都能更加安心。
……
翌日。
李唯一和赵知拙架着一辆刚买的马车,向城门而去。
赵知拙身上依旧还有很多伤痕,但已无大碍,完全可以做到行动自如。
进城后,一座座恢弘大气的建筑映入眼帘,到处都行驶着华贵的车架,随时都能看到气息慑人的异兽,及身着统一服饰的宗门弟子。
“去西市。”李唯一道。
赵知拙驾车很娴熟,拉扯缰绳,甩鞭打马,转弯向西而去。
李唯一道:“我听说,要破泉重塑,需要购买泉液。这东西,价格应该很贵吧?”
赵知拙太了解泉液了,道:“泉液,乃是道种境强者泉眼中凝聚出来的精华,他们若不是穷得揭不开锅,绝不会卖这东西。市面上,一滴泉液,价值千银。”
李唯一抚了抚胸口,再次问道:“重塑一泉,需要几滴?”
“我重塑第一泉,用了三滴。重塑第二泉,用了五滴。”赵知拙道。
李唯一道:“老赵,你当年开了几泉?”
“八泉。”
赵知拙想到昔日种种,脸上颇有得意神采,又道:“你要知道,武修破八泉,被称为人杰,比冲五海境还难。这么跟你说吧,二十个七泉武修,可能只有一个能破八泉。但十个七泉武修,就有一个能入五海境。当然这个数据不准,就举个例子。”
“老赵,信我吗?”李唯一道。
赵知拙又不是傻子,瞬间紧张起来:“李兄弟,你这是想给我买泉液?没必要浪费这个钱,我当年不知浪费了多少钱,根本没有用,所有办法都试尽了,多年努力,也就重塑二泉,内心早已归于平静。”
“认命了?甘心吗?我可是听说,你曾经五海境的五座气海尽开,修为高得很。”
李唯一道:“你若信我,就什么都不要问。我们购买了泉液,我带你去见一位前辈,他能帮你。”
赵知拙知道李唯一是什么性格,绝不会无的放矢,整个人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内心掀起惊涛骇浪,死死盯着李唯一,双手克制不住的颤抖。
“驾车,驾车,看路……坐回去……你能不能心性沉稳一点?”李唯一道。
赵知拙哪沉稳得下来,都快老泪纵横,急切问道:“到底是哪位前辈,能帮助重塑泉眼的法器,整个凌霄生境不到十件……黎州好像没有……”
“我都说了,别问。你再问,我们现在就回去,那位前辈最讨厌话多的人。”李唯一道。
“不问,不问……我不问了。”
赵知拙说完这话后,又道:“那位前辈真的在九黎城……好,好,我不问了……我驾车,我好好驾车……”
第54章 百强武者
九黎城西市极尽繁华,不仅黎州各大势力将商号总店开在此处,街道两旁的招牌上更时常可以看到南境另外六州一些百万势族和宗派的名号。
像苍黎部族,就是百万势族的层次。
势力能够直接施加影响力的民众数量,可以触达百万之数。当然九黎九部,不是每一个都能拿到百万势族的头衔。
九黎九部其实早已没落,但因百年来鲜少参与天下事,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虚实,所以可以勉强维持住凌霄生境唯一一个千万古族的体面。可以与左丘、龙门那些千万门庭一样,被天下修士敬畏。
南境黎州,接血海而临幽境,始终有着神秘色彩。
十四年前,天下动乱初见苗头,外部各州势力相继涌入黎州避祸,随之爆发了许多武道冲突。
在那半年的激烈冲突中,九黎族年轻一代没有一个能打的,九黎九部的甲首全部败北,就连九黎各部的族长也在山山脉的约战中被濉宗第一高手杨神境连败六人。另外三人,则败于百万势族陈族的三位太上长老。
老中青三代,一代比一代更垮,颜面尽失尚是其次。
更重要的是,山一战彻底暴露九黎族的虚弱本质,先祖争来的千万古族名号轰然崩塌。九黎族的核心利益“九黎城道域”,被割走数块,建立起濉宗、三陈宫、天一门、棺海阁。
其中最为强大的濉宗,千年前只是帮九黎族运送异界棺的小跟班而已。
赵知拙的泉眼和五海,就是在十四年前的激烈武道冲突中,被如今的濉宗甲首姚谦废掉。
在马车上,赵知拙向李唯一讲述当年种种,长吁短叹,心头像压着一座巨山,道:“其实,九黎各部若能足够团结,整体实力绝对在濉宗之上,外来者没那么容易将我们打垮的。濉宗也就靠杨神境和姚谦,压服了九黎族的老中两代人。”
“千年前,象征九黎魁首的那件顶级法器失踪,后面无论谁做魁首,各部都不服气,明争暗斗不断,久而久之,九黎族就没有魁首了,各自为政。能维持千年体面,都已经算是底蕴深厚,经得起败。”
李唯一对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兴趣很浓,问道:“真有人可以凭一己之力压服黎州一代人?”
赵知拙点头,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不好的回忆,特别是那道在他心中留下阴影的身影,道:“现在你明白,少族长的影响力为何这么大了吧?因为九黎各部的老人,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当年九黎族年轻一代若是足够争气,就算老中两代都败了,外界至少也会赞叹一句千万古族未来可期,只是前两代人不够强而已。”
二人皆没有在西市闲逛的心情和情调,花费重金购买了泉液后,便离开人声鼎沸的市场区,沿十数丈宽横贯九黎城南北的神龙大街而行。
李唯一准备找一处,符合前辈高人居住的客栈,就可以着手让放在恶驼铃中的棺前辈,帮赵知拙重塑泉眼。
此事他很谨慎,包括购买泉液,都是蒙面而去。
“好像被人盯上了!”
李唯一一直在防备被人跟踪,有所察觉后,回头看了一眼。
跟在他们后面的那辆车架,以五米高的异兽银角麋鹿拉车,车轮和厢体不知是鎏金还是纯金铸造,甚是富贵华美。
车帘是白色轻纱,能隐隐看到里面端坐的英挺身影。
李唯一刚刚让赵知拙靠边停下,后面的银角麋鹿便拉车哒哒的走了上来。它极其高大神骏,衬托得他们的拉车健马,犹如一只小毛驴。
释放出来的气息,让“小毛驴”焦躁不安,都要慑慑发抖的趴伏到地上。
金灿灿的车厢,携带淡淡香味,停在李唯一侧面。
白色轻纱后的那道身影,隔纱看向他,口吻戏谑的笑道:“那天在船上,竟然看走眼了,还以为只是苍黎部族的一个下等仆人,没想到,竟是一个法武高手,连长林帮的两位七泉武修都死在你手中。”
是杨云。
杨青溪的弟弟,那个十七岁就开八泉的濉宗人杰。
李唯一听出是他,波澜不惊的道:“我也看走眼了!那天在船上,还以为杨公子是一位纯情男孩,今天看你这姿态,不太像啊!”
杨云很讨厌对方明明身份修为都低,却浑然不畏他的样子,道:“听说你拥有不止一件法器,我都还没有。那天在船上,我送了你一枚涌泉币,要不你今天送我一件法器?”
李唯一道:“我这人穷惯了,做不到杨公子那般豪爽。你在黎四小姐面前,不是一派富可敌国的模样,自己买一件嘛。”
杨云语气中,带着失望:“人啊,不能太贪婪,得明白破财免灾的道理。你才在长林帮发了十万银钱的横财,却舍不得一件法器,看来今日注定会有血光之灾……哈哈……我们走……”
“哒哒!”
银角麋鹿拉车,径直先行而去。
李唯一望着那辆阳光下金灿灿的车架,心中警觉起来。杨云既然出现在了这里,就不可能只是为了说那番话,必定有所表示。
李唯一问道:“老赵,杨族敢在城内当街杀人吗?”
赵知拙有些担忧:“不好说!自从这两年凌霄宫战局失利,各路义军节节胜利,黎州这边,势族宗派是越来越不将州牧府和城防营放在眼里。当然,昨天甲首才去接见了你,以杨族和苍黎部族的交情,杨云应该不会做得太过分。不然,就是在打甲首的脸!”
凌霄宫是凌霄生境二十八州的主宰,是至高政权,各州州牧都是由玉瑶子亲笔勾画派遣。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如此。
“小心!”
李唯一耳朵微微一动,脸色勃然而变,抓住赵知拙左肩。
二人向神龙大街中央摔滚出去。
几乎是前后一瞬,右侧楼顶,一位近四米高,形似巨猿,背长银色毛发的畸人种高手,持一根两米多长、近碗口粗的铁棍跳下,将李唯一和赵知拙刚才所坐位置砸得粉碎。
“轰隆!”
车辕断裂,健马受惊奔逃而去。
后面的车厢厢体,被震得支离破碎。
铁棍也不知多么沉重,竟深深嵌进破碎的石板下面。
可以想象,刚才李唯一但凡反应迟了一息,此刻和赵知拙必是已经化为一团烂泥。
李唯一只是想带着地球而来的大家,在这个陌生世界安稳立足,然后静心修炼武道,从来没有主动去招惹是非,更不想打打杀杀。
但,刚才太惊险了,几乎与死神擦肩而过。
他掣出背在背上的黄龙剑,目光向已行至远处的那辆银角麋鹿车架盯了一眼。只见,那车架在百步外,转了一个弯,正面朝向李唯一,车中人一副准备看戏的姿态。
“吼!”
那巨猿般的畸人种一击不中,立即提棍,一步跨出已是抵达李唯一身前,泰山压顶般挥出第二棍。
李唯一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可怕的对手。
那根铁棍明明极其笨重,但在他手中,却灵巧无比。
这一棍更是巧妙至豪巅,挥舞间掀起剧烈风劲,要将他直接吹飞出去一般。
换做以前的对手,李唯一就算力量有所不及,也会想办法避开。但头顶压来的棍子,却给他怎么都躲不过去的感觉。
攻不知往何处攻,避不知往何处避。
“他的战斗技巧,比我高明。在棍法上的造诣,近乎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