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老小的脑袋,就摆放在众人面前。
早就吓破胆儿的村民,争先恐后的将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一股脑的七嘴八舌的讲了出来。
……
片刻后,肖正暴怒的神情,浮现一抹愕然。
想不到,想不到一座小小的平遥庄,竟还存在这么多的故事。
事情,还得从四年前说起。
祥和的平遥山,突然遭到一头妖怪的入侵。
那是一条大蜈蚣,足有五六丈长,腹下百足,行动间必刮起一阵飓风,吹得人都站不稳。
平遥山村民,以为触怒了山神。
一开始献上猪羊等祭品,希望山神能消怒。
结果,那位大蜈蚣一只牲畜都没有动,反而将送祭品过来的村民,给活生生的吃了。
从那以后,平遥山村民的惨日子就到了。
几乎每隔五天,就必须抽选两个壮年,当做祭品送给山神。
村民们不是不想逃,去外面报给官府,请高手过来除妖。
可平遥庄靠山,进出需走山路。
但那只大蜈蚣就盘踞在必经之路上,凡是敢离开的,都被它一口给吞了。
在这种绝望的状态下,那两名自称是山神使者的神秘人,突然出现在村庄里。
说带着山神的法旨,要求平遥庄每隔十天,需献上一个壮汉,和一对童男童女,当做祭品献给山神。
山神则会保佑平遥庄风调雨顺,不受野兽侵害。
这仿佛是黑暗中的一束光,被平遥庄村民牢牢抓住,彻底被驯化。
旋即,在两名山神使者指引下,全村都干起了买卖人口的勾当。
让村里的黄花大闺女,去外面色诱成年壮汉,拐骗到村子里,而后用药蒙翻,献祭给山神。
至于童男童女,则让村里的小孩,借助年龄的优势,将小孩子骗出来,而后再让大人迷晕,装入袋子里绑走。
平遥庄,就是用这种办法。
四年如一日的,不知拐来多少小孩,骗进来多少无辜之人,皆都沦为了那条蜈蚣大妖的腹中餐。
“我们也没有办法,如果不这样做,那死的就是我们。”一个村民振振有词。
“而且,自从有了山神庇佑,我们再也没有受到野兽的侵扰。这一点是真的。”
“蠢货,那是因为野兽都被它吃了,自然不会再侵扰你们!”肖正冷叱。
若真像这帮刁民描述的那样,五六丈长的蜈蚣精,光每隔十日,吃一个成年壮汉,和一对童男童女,早就饿死了。
平日里的血食来源,无非就是平遥山上的野兽。
难怪入山以来,连一个鸟叫声都没有听见。
如此看来,这平遥山里的野兽,应该快被那只蜈蚣精吃到灭绝了!
这帮愚民,一个个脑袋都跟灌了大粪一样。
被那什么山神使者骗了,还一个个都乐在其中!
“大人,有发现!”这时,一名番子来报。
“在甲字柒号房,一处树根底,找到了这个。”
肖正看着番子手里的物事,神色顿时浮现一抹诧异。
那是一面被灰尘覆盖的铜镜,背面赫然印有【明镜司】三字。
除了这面铜镜,还有一份腰牌。
腰牌写着:黎荣道。
“黎荣道……”肖正念着前任的名字,心底顿时涌现一种荒唐、可笑感。
“这帮刁民……这帮刁民,还敢杀官啊!”
第124章 暗器
黎荣道,明镜司驻安陶县前任最高负责人。
去年夏天无故失踪,遂临江府明镜司指派肖正,担任安陶县明镜司铜镜密探,查清黎荣道失踪一事。
这段时日,肖正也在暗地里查找,可却一无所获。
没想到,为了儿子被害一案,来到平遥庄,竟能误打误撞的发现黎荣道生前的腰牌和象征身份的铜镜。
颇有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去年夏天,此地是不是来过一个外地人?”肖正目光阴冷的开口询问。
一个村民回答道,“是有一个自称行脚商的人,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到我们村里采购药材。
平遥庄靠山,山里长着很多年份不错的药材,偶尔确实有一些行脚商,到我们村庄里收购。
但那人却很面生,似乎第一次来。
当时里长就把此人的讯息报给了两位使者大人,接着第二天,那个行脚商就不见了踪影。”
肖正把讯息串联在一起,黎荣道生前一直调查人口失踪案,或许掌握了一些关键性消息,遂乔装打扮,进入平遥庄刺探虚实。
没想到,以黎荣道一身顶尖的气血修为,竟栽在了这里,身份败露后,惨遭毒手。
“黎荣道虽说是炼脏境修为,但那两个逆贼的修为也不弱,又擅长使毒,毫无防备情况下,栽在这俩人手上,也是情有可原。”肖正思忖。
“老天佑我,竟一次性解决两个案子。”肖正烦闷的心里,倏然多了几许欣慰。
虽说他没了儿子,但能解决黎荣道失踪案,无疑是大功一件。
若是再把平遥庄打成贼窝,掀起一场大案。
拿老乡的人头换自己的前程,这不又是一件大功嘛。
“让他们抽签,五取一。”肖正平静道。
一旁的番子神色凛然,知道这个命令代表着什么。
每五人中,抽选一人,缉捕归案。
拐卖人口、故意杀人、信奉邪神、谋害命官……
这些罪单拎出一个来,砍他们十回脑袋都不够。
“从今日起,平遥庄就完了。”番子们心想。
但这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番子们兴奋地开始行动起来,只有掀起一桩桩大案,他们才有油水可捞,才有功劳可拿。
真相,无关紧要。
即便这帮村民毫不知情,不知晓黎荣道的真实身份,最多就是帮着隐瞒。
但官字两张嘴,你说是假的,是被冤枉的,我也一样能做成真的。
哭嚎声响彻天地,抽到死签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苦苦哀求,或是与家人做着最后告别。
肖正听得心烦,将哭的最大声的几人,舌头直接割掉。
立马就吓得众人噤若寒蝉,只敢偷摸擦拭着眼泪,像个老实的鹌鹑、温顺的羔羊,任由番子上了刑具。
“死有余辜。”藏在草丛里的薛宝玉,将事态尽收于眼底,这群人不值得可怜。
就连小孩子,较真的来说,也有取死之道。
人肉血祭、拐卖人口、残害自己的同胞,连半大小孩都不放过……
薛宝玉摇了摇头,默默地后退几步,转身进入了平遥山。
……
山中。
一群番子紧张的摸索。
茂盛的植物簇拥成林,郁郁葱葱,翠绿的叶片层层叠叠,如同绿色的海洋在微风中荡漾。
番子挥舞手中的佩刀,一路劈砍摸索。
林子里但凡有一丝响动,就如同惊弓之鸟般,吓得众人屏住呼吸。
那两个歹徒的狠厉程度,他们有目共睹。
若是落单碰上,必死无疑。
故而,他们搜寻的很慢,每个人挨得都很近,但照这速度下去,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搜完平遥山。
噗噗……
暗处,几枚毒镖飞出,数个番子连个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倒地身亡。
“敌袭!”凄厉的喊声响起。
众人或是趴在地上,或是靠在大树后面,一脸惊恐的畏缩不前。
只有几个好手,骂骂咧咧的踢踹旁边出尽洋相的番子,呵斥他们继续搜捕。
“嘿,我当明镜司有多牛,不过一群贪生怕死之徒。”唐大安嗤笑,飞快在密林里奔走。
“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争强好胜,打死了那个二世祖,这处据点,怎能暴露?!”唐有金呵斥,对自己的这位同伴,充斥着强烈的不满。
唐大安摸了摸鼻子,心虚道,“谁知道那个二世祖,那么不经打?非得赶我酒意上头,撞到我手上。你又不是没听到,那孙子骂的有多难听……”
那天晚上,俩人结伴去醉香楼吃花酒。
他俩算是醉香楼常客了,往常都相安无事。
谁知道,那天晚上离开时,恰好与肖耀光迎面撞着。
当即就发生了口角。
酒意上头的唐大安,一怒挥拳打了肖耀光一下。
要说这肖耀光也是武者,虽说平日里流连于青楼,以嗑药为乐,但也有不弱的气血功夫。
但面对暴怒之下的唐大安,就算是炼筋境武者,也不敢硬抗。
结果就是被一拳轰碎内脏,导致大出血而死。
见死了人,俩人预感不妙,连夜逃离了安陶县,回到了平遥庄。
原以为过去数日,也不见官差过来,此事或许就这么过去了。
不成想,马里长报告,几个番子来到平遥庄,打听唐大安、唐有金俩人。
俩人便知,身份已经暴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掉了那几个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