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龟,这个年轻人的手段,当真是闻所未闻。”胡云翳开眼了,他来之前,原本以为周玄能为胡门开出堂口,已经是极大的手笔了,却没想到,这番手笔,竟是周玄江湖人生之中,不太值得一提的事情罢了。
“那我们东山狐族这次送的礼,备得是太轻了。”
胡云翳此时心眼方面有些活动,情绪也以后悔为主,它要早知道周玄是般人物。
那把小半个东山狐族的洞府宝贝都搬到明江府来,只求与周玄的关系,更近一步,都是划算的。
有个词叫“奇货可居”,便是在奇人尚为成长之时,为其投资,将他的关系打得牢固,等奇人彻底成长,也好受到福荫庇护。
喜山王再次摇头:“二哥,我早说过,大先生不是一般人,也不能以一般人的心胸气度去猜度他,要我说,这次胡门的礼,刚好。
大先生重心意不重礼物,胡门已经表了诚心,他也受了这份诚心,但礼物要是准备得过多,大先生怕是要掂量掂量我们狐族是否野心过大,会心生猜测。”
喜山王又转过头,对胡云翳警告道:“这次大先生为我们狐族开了堂口,便是划出了我们狐族的活动范围,他给了多少资源,我们享受多少资源便是,狐族日子一定比以前过得好很多,但是,若狐族野心勃勃,还有更大的心思,那就是越界了……”
此番话,也有警告胡云翳的意思狐族有堂口,有自己的神明级,这份幸福来之不易,狐族要珍惜,千万不要因为贪心膨胀,自己把这份幸福给毁掉了。
“老三教训得是。”
胡云翳连忙将心眼收起,正如喜山王说的那般,堂口来之不易,还需自己珍惜。
……
周玄眼睛依然紧闭,他已经将三娃逃散的数万点精气,都一一寻到,然后操控着自己的感知力,分散成相同数量的“雨滴”。
雨滴裹住了精气后,便像一阵横落的雨,朝着周玄的汇流而去。
等到越来越多的精气,凝在了一起之后,三娃重新幻化成了“红娃娃”的形象。
“别跑了,跟我走。”
周玄掏出了红绳法器,给红娃娃的头发上,扎出了一个髻子,提溜着它,到了胡云翳的身前。
“大先生,好俊俏的身手,今日见了您日游之法,往后我们回了胡门,又有与小辈讲故事的素材了。”
“日游而已,小道耳,倒是胡族长,这次我要多谢你们东山狐族送来的红参童子。”周玄笑着说道。
“岂敢受大先生的谢字,您为胡门做下的恩情,只靠这些红参童子,怕是还不完,往后,大先生若是需要山珍药草,尽管通知我们东山狐族。”
“好说,好说。”
“大先生,你事务繁忙,而我们东山狐族的老狐狸们,还要去看望看望小妹,便不再叨扰,就此别过,我们青山不改……”
“绿水……先别急着流。”
周玄伸手止住了胡云翳的话头,问:“你们说的小妹,是不是翠姐?”
“正是。”
“那你们得赶赶路了,去一趟平水府周家班。”
周玄说道:“翠姐身怀四境大地法则,又暴露了身份,我怕有歹人寻她,便让她住在周家班里……周家班里有祖树镇守,那些大神人、大阴人,也不敢随意进入。”
“大先生仁义,我们这些老狐狸,现在就去周家班。”
“到了周家班,别贸然进去,先报上我的名号,不然祖树怕是要为难你们。”
周玄说道。
“多谢大先生提点。”
“对了,既然你们要去周家班,那就顺路,把这两个娃娃也带过去。”
周玄指了指大娃、二娃。
红参童子肉死人、生白骨,效用无穷,有这么好的宝贝,当然也要给姐姐、师父一人一个。
胡云翳当即便应承了下来,让身后那三名老者,将身上的狐裘脱掉,露出了一个绑在腰上的襁褓。
“这襁褓,能装得住三个娃娃?”
“大先生,这襁褓里头的布,是世间极污秽之物,能封得住三个红参童子。”胡云翳笑着说。
周玄则追问:“世间极污秽之物,又是什么?”
“骑马布。”胡云翳说道。
“能否再说清楚些?”周玄面对这陌生的名词,有点懵,倒是竹林之中,有些信徒,却捂嘴笑着。
胡云翳老脸有些红,便小声说道:“就是……女人来了月事时候,使用的布条。”
哦?
井国版的七度空间……周玄满头黑线,提醒自己下次遇到了陌生名词,不要问得那么大声。
很快,他又反应过来,指着三娃头上的红绳,又说:“那这绳子……”
“哦,也是骑马布做的。”
“完了……我感觉自己的手不干净了。”周玄想想自己还用红绳给三娃绑发髻呢,没来由觉得“手”有些膈应,不自禁的将“右手”拿得离自己远了些。
“大先生,不知你有没有骑马布。”胡云翳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一个大男人,要骑马布做什么?”
“没有的话,这三娃怕是还得跑,你把这个拿去。”胡云翳说着要去解下一个襁褓来。
周玄连连摆手,说道:“大可不必……三娃在我手上跑不了,你们狐族有事就先忙。”
“那我们山水……”胡云翳当即要讲告别的场面话,
他这才刚开口,那三个娃娃便喊叫了起来。
“嚯!”
“哈!”
“嘿!”
三个娃娃各自吼了一声。
“大娃,二娃,我们就此离别,山水有相逢。”
“青山不改。”
“绿水长流。”
三个娃娃跟走江湖的人似的,同时抱拳,各自点头后,一撒手,又伸展右臂:“大娃、二娃,请。”
“三娃,请。”
竹林众人:“……”
你们仨就是个药材啊,要不要这么江湖?
胡云翳被红参童子抢了词,肚子里的词又续不上,索性尴尬的和周玄笑了笑,便带着二娃、三娃要先行离开。
离开之前,他们将襁褓检查了一番,发现两个襁褓最里面,有一块骑马布,不知道何时,竟然被老鼠给啃破了个口子,还有两粒老鼠屎。
“灰仙,你差点咬坏了我们献给大先生的礼。”
老鼠咬开了洞,才导致那三个红参童子,能释放出红线,差点逃脱。
破了的洞,得补上,不然大娃、二娃在路上,估计还要生出逃跑的心思,再逃,可就没有周玄帮忙捕捉了。
不得已,胡云翳只能去找人借骑马布。
但喜山王找来的信徒,基本都是男人,谁能有那玩意儿,好在慧丰医学院里,别的不多,人多。
于是,便有了奇怪的一幕幕,一个眼睛有白色斑痕的怪老头,斜着脑袋,见妇人便问,
“大妹子,有骑马布不?”
“你神经病吧?”
……
“姑娘,有骑马布不?”
“……”大姑娘。
大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能不能分我一块?”
“你神经病吧?”
……
“老妹,有骑马布不?”
“有啊。”
“分我一块,我花钱买。”
“喏。”一位性格开放的妹子,从包袱里翻出了一张待洗的骑马布。
胡云翳将眼睛凑近了,仔细一瞅还带着干涸血渍的骑马布,摇摇头,说:“不太行,量不够。”
“你个老变态,还嫌弃上了!”
……
屡买屡败,屡败屡买,堂堂东山狐族族长,被上百个人翻了白眼之后,总算买到了一块“足量”的骑马布,给两个襁褓的破洞补好,才带着两个参娃,去了平水府。
……
下午,平水府、府衙大堂。
府政司的主事陈默,正一脸的愁容,瞧着面前拨打着算盘的账房先生。
算盘珠子,被拨弄得上下翻飞,陈默的眼珠子却丝毫不动,他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心神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陈默师侄,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暴喝,从陈默身后传出,他猛的回头,瞧见来人便是平水府的掌夜游神酒大人。
酒大人将酒壶,重重的放在木桌上,质问道:“谁允许你停止采买物资的?”
“酒大人,那不是停了采买,实在是府衙手头没钱了啊。”
陈默说道:“平水府衙才多少钱啊,这大米一火车皮一火车皮的运,多运上几天,别说明江府的人饿不饿得死了,我们平水府得在他们前头断粮。”
“断个屁的粮,接着采买,这是清单。”
酒大人啪的一声,在桌上拍了一份单子。
陈默捧起来一瞧,当即笑出了声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的确会笑出声。
“哎哟,这些明江府的人,可真敢开牙,要米、面、药品就算了,布匹、帐篷、棉被这些也算了,防寒物资嘛,
但这酒水、各式佐料、香料、汽水、蛋糕,嚯嚯嚯,竟然还有巧克力呢,这会不会太过分了,这是躲灾呢,还是逛酒会啊。”
陈默将清单往桌上一拍:“明江府当自己还是那个繁华锦绣的夜明江,一堆臭公子哥毛病。”
“让你买就买,废什么话?”
“我不买,酒大人,你真要铁了心的买,别让我买,你把我发送到明江府我也想过公子哥生活,躺着啥事不干,等着平水府给我送酒送菜送零食,多舒服啊。”
陈默阴阳怪气道。
“你还别不服气。”
酒大人手伸到袖子里,又拿了一卷单据,让陈默继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