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说著，径直就向外走去。
推开门，一直守在门外的霍真庭道，“你们的小秘密说完了？我说苏牧”
他话还没有说完，苏牧就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走到院里一角临时搭建的凉棚内。
那凉棚内有个冶炼炉，还凌乱地堆著一些铁料。
这是苏牧跟霍真庭学铸兵法以后让人搭建起来的，反正现在松江府内最多的就是工匠，找几个人过来干这点活轻而易举。
“你干什么？”
霍真庭疑惑地道。
“大头，别打扰苏大人！”
张仲眉已经把天工炼器法的秘籍收了起来，他拉住霍真庭的手臂，摇头说道，“苏大人顿悟了，他要铸造兵器。”
“顿悟了？”
霍真庭瞪大眼睛，“你在逗我？就他那烂的我都不想说的铸兵资质，顿悟个鬼啊。”
张仲眉知道他这个破嘴，根本就不搭理他，而是走到凉棚外，就看著苏牧操作起来。
铸造兵器，入门阶段其实跟打铁没有什么区别。
所谓的凡兵，就是利用锻打的手段，将铁料打造成兵器的形状，这里面自然还涉及到淬火、器型等等一系列的技术问题。
理论上来说，就算是普通的铁匠，也能打造出来凡兵，当然，品质是有区别的。
以神兵阁的要求来说，只有能够独立打造出百锻钢刀，那才能叫做入门。
之前霍真庭教苏牧的，也就是这些手法。
想要打造出百锻钢，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都教了他一个多月了，不是我说啊，他在铸兵方面，确实没有天赋。”
霍真庭也来到张仲眉身边，抱著手臂说道，“我都教不会他，你觉得你跟他说这一会儿话他就能顿悟了？”
“你难道没有怀疑过，那是因为你废话太多，所以误导了苏大人？”
张仲眉没好气地说道。
“我误导他？我可是神兵阁最天资纵横的铸兵师，有希望竞争下一任阁主的存在！
这世上，没有人能鄙视我的铸兵术，你也不行。”
霍真庭炸毛道，“二眉，你要是再侮辱我，我可要跟你决斗！”
“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张仲眉太了解霍真庭了，根本就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赌什么？”
霍真庭气咻咻地道。
“赌苏大人能不能打造一件凡兵。”
张仲眉道。
打造凡兵虽然不难，但是它是铸兵的基础，每个铸兵师都是从这一步开始的。
张仲眉就因为不是武者，所以只走到了这一步，后来他是另辟蹊径，借助外力才有了铸造玄兵的能力。
理论上，只要会打铁，就能打造出凡兵，实际上这里面还是有很多门道的。
外表看上去是一把刀，它未必就是一把合格的刀。
张仲眉所说的凡兵，自然指的是合格的凡兵，真正能够拿来使用的兵器。
“如果苏大人能行，那就是我赢，如果他失败了，那就是我输。”
张仲眉继续道。
“二眉你是来给我送礼的吗？这不明摆著你输定了？
我跟你说，他学了一个月，连最基本的铁料都打不合格。”
霍真庭哈哈大笑道。“你就说赌不赌吧。”
张仲眉道。
“赌，为什么不赌？赌注是什么？”
霍真庭道。
“你要是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什么都行。”
张仲眉道，“你要是输了，那你就到松江府白鹿书院担任铸兵教习，为期三年。”
“什么都行？”
霍真庭眼睛咕噜噜直转，脸上露出笑容，嘿嘿笑道，“赌了！”
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输。
苏牧是什么水平他一清二楚。
这一个来月，他可是亲眼看著苏牧是如何学习铸兵法的。
就看看，苏牧这锻打铁料的手法，简直就跟门外汉没什么区别。
他要是能打造出一把合格的凡兵，老子把它吃喽！
霍真庭目光投向凉棚中的苏牧，忽然，他眼睛直了。
不对劲！
有些不对劲！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回荡在耳边，霍真庭瞳孔之中映射出苏牧敲打铁料的动作。
那些动作，在他看来还是有些笨拙，就像是刚刚学习铸兵的学徒一般。
但是他现在竟然发现，苏牧的动作虽然笨拙，但锤子的落点、节奏，竟然都与之前有些细微的变化。
就是这一点点变化，却是门内和门外的差别。
如果说苏牧以前就是个门外汉，现在，他已经进到了门内！
霍真庭是行家里手，他一眼就看出来苏牧与之前的变化。
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不可能啊。”
霍真庭一脸疑惑。
这一个月来，他反复跟苏牧讲过多少次，苏牧就是一直没有开窍。
为什么二眉这家伙一来，他就开窍了？
“不对，不对。”
霍真庭连连摇头，“这手法，不是我教他的。
这是什么手法，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
二眉，这是你教的？”
他猛地转头看向张仲眉。
他知道张仲眉因为无法修炼武道的原因，在铸兵法上一直剑走偏锋。
张仲眉摇摇头，“他是自己领悟出来的，跟我没有关系。”
他确实没有教过苏牧什么，他只是帮苏牧翻译了一下天工炼器法而已。
其实现在张仲眉心中也充满了震惊，他跟霍真庭一样，都看出来苏牧所用的手法是一种很新奇的手法。
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铸兵手法，虽然看起来很笨拙，但两人都十分确定，这种铸兵手法是正确的，而且看起来，效率比他们掌握的铸兵法还要高。
“日了狗了，莫非他自己悟出来一种新的手法？为什么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霍真庭吐槽著，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不愧是神兵阁的天才弟子，看著苏牧的手法，他脑海中闪过他自己掌握的种种打造凡兵的手法，霎时间，他竟然也进入了顿悟的状态。
以前一直阻挠他的一些问题，他竟然有些想通了。
隐隐之间，霍真庭感觉自己的铸兵造诣，向前踏出了一大步。
张仲眉也有同感。
不同的是，张仲眉的感悟，是天工炼器法。
那些他一直读不懂的句子，他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了几分。
心情激动，张仲眉满脸涨红，他恨不得自己提起锤子去验证一番，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苏牧真的从天工炼器法中领悟了什么！
两人一时间都忘记了说话，他们死死盯著苏牧的每一个动作，生怕会错过了什么。
小院内，只有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断回荡。
这情形显得有些诡异，两个能够铸造玄兵的铸兵师，竟然像是小学生一般盯著一个连凡兵都没有打造过的人，那眼神，就像是朝圣一般。
苏牧笨拙的动作，在他们眼中，就像是无上妙理一般。
石自然走进小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这有些奇怪的一幕。
虽然不明白，但石自然江湖经验丰富，第一时间就退了出去，而且唤过人守好门户，不准任何人打扰了院内的三人。
叮叮当当的锻打声一直持续了一日一夜。
苏牧和霍真庭都是真元境武者，自然撑得住。
但普通人的张仲眉已经坐在了地上，哪怕如此，他也没有离开。
也幸好石自然办事周到，悄然送来了吃的喝的。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
噗滋！
浓郁的白烟升起。
苏牧将一把锻造好的长刀插入提前准备好的淬火液中，完成了最后一步的淬火。
片刻之后，他将那把长刀提了起来，然后用一块动物皮毛将它擦拭干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总算是成了。”
苏牧屈指弹在刀身之上，听著刀身发出的清脆铮鸣声，满意地笑道。
“苏大人，可否借我一观？”
张仲眉已经从地上跳起来，冲到苏牧身前，开口道。
苏牧随手把刀丢给张仲眉，“正要请你们帮我看看，第一次打造凡兵，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不足之处。”
霍真庭也凑了上来，恨不得贴到那把刀上面去。
他和张仲眉一起，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那把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