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人转过身，微笑地看着自己这个“不是孙女却是孙女”的少女：“你想要跟许铭去吗？”
释心低着头思考。
老人家也不急，只是等着释心的回答。
许久，释心抬起头，看着元明大师：“住持爷爷，释心应该跟着许铭去吗？”
“你觉得自己应该跟去吗？”元明大师问道。
“释心不知道。”释心摇了摇头，“释心很想要跟着许铭离开，但是释心是一个僧人，是佛门的佛女，不该被这儿女私情所束缚。”
“阿弥陀佛。”元明大师微微一笑，慈祥的看着释心，“释心啊，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的一句话吗？曾经我问你，何为佛？如今，我再问你，何为佛呢？”
释心回答道：“佛者，觉也。非青烟塑像，非金身宝相，乃破无明壳、脱生死枷之究竟光明。
此为佛。
佛性如月，众生似水，水浊则月隐，水净则月现，迷时菩提为烦恼，悟时烦恼即菩提，非离尘世觅净土，实于生死证涅。
此为佛。
一花一叶皆演般若，一呼一吸俱含法音，佛者，即汝本来自性，不假外求，不落言筌，若向心外立相求佛，如执镜觅影，终堕虚妄；若返观自照，则山河大地尽是法身。
此为佛。”
这是释心的回答，如同几年前一般。
上一次，元明大师笑而不语。
这一次，元明大师摇了摇头：“释心，你说的没错，但这是前人的佛，并不是你的佛，你的佛心究竟是什么，你至始至终都没有找到。
这也不怪你。
有的人啊，穷极一生，都找不到，更何况你还那么年轻。”
元明大师迈着苍老的步伐，一步步往着大殿外走去，声音从老僧人身后传出，于众多佛像之间回荡：“好好想一想，或许，想得久了，或许，这些个时候，你能够得到答案。”
随着元明大师的声音落地，整个大殿，也就只有释心一个人而已。
释心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一尊佛像。
佛像仿佛也在低头看着她。
一大一小。
一个已然成为佛，是天上佛，是每个僧人修行的最终目的地。
一个被称之为佛门佛女，被百姓叫做人间佛，在百姓的心中，这一个女孩，便是佛。
释心跪坐在佛像的面前，伸出手，拿起犍稚，轻轻叩响着木鱼，口中诵念着佛经，一声又一声。
安静而又肃穆。
小混沌飞进大殿之中，看着宛若入定的主人，伸出翅膀，想要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但最后小混沌还是收回翅膀，静静呆在她的身边。
在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一个穿着僧袍的少女跪坐在佛像之下，不知多少个日夜，不知道多少香客来来往往，少女始终都没有停下，不停地诵佛念经。
第601章 你都不愿意回来了吗
武国皇都。
这一天的上朝，每个官员的神色看起来都非常的沉重。
其实自从黄泉宗反叛，带着魏国精锐偷渡阴山以来，武国的每个官员神色都非常的凝重。
他们无不是想要劝阻自家的陛下，让其他军队赶紧回来勤王。
但这一切都被陛下给拒绝了。
对于陛下的想法，他们并不是不能够理解。
如今武国多线作战，如同紧绷的弓弦，牵一发而动全身。
更不用说现在武国的每一条战线都处于优势。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果这一次撤退，其他王朝肯定就会缓一口气，而武国下一次还想要有这么强大的士气，下一次要想再度展开如此猛烈的进攻，绝对是更难的事情。
他们懂不能撤退的理由。
但是他们也知道，如果不撤退的话，武都真的就要危险了啊。
已经有五万精锐朝着自己武都冲过来了，其中还不算是好几千名的修士。
但是现在武都呢？
如今武都中军，不过五千而已！
五千打五万。
这怎么打呢？
甚至为了帮助打探战场情报，锦衣卫都派出去了不少。
如今留在皇宫之中带着锦衣卫，也只剩下不过两百而已。
所有朝臣来到朝堂后，都显得极为的沉默，他们的神色都挺难看的。
如今朝堂之上有强硬派，不想要让大军撤回来。
但是有强硬派就有软弱派，他们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这要是城破了，那自己就要死了啊。
“陛下至”
随着魏寻的公鸭嗓，身穿龙袍的武烟寒从高阶侧边走向了龙椅。
少女身穿玄色滚金的袍角，金丝绣线在袍摆游走成蛟龙出海之势，龙鳞用银线勾了云纹，随她转身时折射出雪刃般的冷光，偏又在腰封处收作一束，勒出青竹抽节似的柔韧线条。
十二道玉革带垂下的红珊瑚珠串撞在玄色深衣上，随步伐发出碎冰似的清响。
肩头盘踞的金龙自锁骨蜿蜒至后腰，龙首昂在云肩上，龙尾却隐没在臀线收束处，倒像是那上古神兽正臣服于她起伏如山河的轮廓，庄重袍服下勾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她抬手将垂珠冕拨向耳后，睥睨阶下百官的动作流转寒芒，倒比腰间那柄镶着武国仙兵龙魄剑。
武烟寒大袖外展，端庄坐在武国王座之上，以丞相许庞达为首，弯腰拱手，齐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吧。”武烟寒的声音传荡而开。
“谢陛下。”众人齐声喊道，直起腰，看向了高高坐在王座上的女子。
对于大多数大臣来说，从以前熟悉的帝王变成了一个女子，他们依旧是有些不适应。
“黄泉宗以及魏国那五万精兵如何了？”武烟寒语气平静地问道。
可以看到，少女的神色带着些许的疲倦，但是那一双英气十足的丹凤眸，却透露出无与伦比的坚定。
好像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对方的意志。
“回禀陛下，黄泉宗以及魏国的五万精兵已经破了沉香关，差不多只需要五日的时间，便会兵临城下了。”兵部尚书走上前一步说道。
兵部尚书话语落地，群臣震动，面色复杂，每个人看起来都心有余悸。
之前听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才到皇都，怎么着就只剩下了五天时间？
“陛下，臣以为应该唤北项王、陈南王、赵王前来勤王。”一个大臣走出来说道。
“臣附议！”
“臣附议！”
“荒谬！”大国柱莫培南走上前，拱手一礼，“陛下！此时前线紧张，且正处于关键时期，不可有一点分兵，否则前功尽弃。”
“是的陛下。”锦衣卫指挥使于平安说道，“根据前线传来的最新消息，我们只需要再坚持三个月的时间，前线必然破敌，届时各路人马皆可腾出手来！”
“三个月？再过五天就兵临城下了！你们要置陛下的安危于不顾吗？”
“我呸！你到底是担心陛下的安危，还是担心你自己的性命？”
“你！”
一时间，朝堂之上再度吵了起来。
这些天以来，朝堂上的争吵已经让武烟寒习以为常了。
武烟寒看了魏寻一眼，魏寻明白意思，公鸭嗓喊道：“肃静！！！”
很快，朝堂安静了一下。
武烟寒冷声道：“关闭武都四处大门，户部清点城内粮草，百姓不可外出，所有人准备迎敌。”
“陛下！”礼部侍郎吓了一跳，还想说什么。
但是武烟寒打断他的话语，并且一句话让他直接闭嘴：“但凡有人言前线撤兵者，撤职处理，朕将亲自挂帅。”
语落，武烟寒站起身离开。
“恭送吾皇。”
众大臣齐声喊道。
他们知道，陛下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回到御书房，魏寻连忙给武烟寒倒了一杯茶。
在御书房里，还站着以前的贴身侍女刃以及翠竹。
武烟寒登基之后，皇宫的那一些太监没有武烟寒的允许，不能出入武烟寒的寝宫。
而服侍武烟寒的人，自然是变成了以前的贴身侍女。
至于魏寻，魏寻自然不可能服侍武烟寒。
但是这么一个服侍了两朝帝王的太监对于宫内的事情以及对于一些大臣都了如指掌。
所以当武烟寒处理公务的时候，有些事情需要问问他。
“魏公公，去叫大国柱、锦衣卫指挥使、兵部尚书来御书房，朕有事情要与他们商量。”
武烟寒对着魏寻说道。
“是，陛下。”魏寻知道陛下要商量御敌的事情，连忙走了出去。
“你们也下去吧，朕想静静。”
魏寻离开之后，武烟寒对着身边侍女说道。
“是，陛下。”
侍女退下，书房之中只剩下武烟寒一人而已。
武烟寒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桌子上的堆积如山的奏折：
“如果是你，你也会支持我这么做的，对吧.”
“你这家伙.”
武烟寒轻轻抿着嘴巴，语气中带着些许少女的埋怨。
“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可是现在，你却在哪里呢.难道墨竹儿那个魔女那么迷人，你都不愿意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