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笑着点了点头,“爹,我明白,放心,我肯定给月月一场盛大的婚礼。”
“嗯,你明白就好,儿媳妇你对婚礼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月姬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赶忙从康的怀里站起来,恭声道:“爹,我听您的安排。”
楚昭坐起来,抬手压了压,笑道:“不用那么拘谨,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怎么轻松怎么来。”
康也坐起来,一把拉下月姬在其旁边坐下,柔声道:“这话没错,你别看我爹是皇帝,实际上他私下里很随意的,平日里不讲一点规矩,经常被我娘教训。”
“滚蛋,你才没规矩。”
对于老爹的笑骂,康半点不在意,突然认真道:“爹,我是这样想的,月月是孤女,回岳麓城之后,我打算让她认个干亲,如此也不会有人轻视她。”
“我楚昭的儿媳妇,谁敢轻视于她?”
康一怔,当即竖起大拇指道:“爹,您这话说的霸气。”
楚昭翻了个白眼,看向儿媳妇:“认不认干亲,你自己拿主意,别听你男人的,这个儿子我和他娘没怎么教好,以后还得劳烦你多多管教。”
“爹,康他很好。”月姬羞红着脸道。
“反正你满意就好。”楚昭笑了笑,又对儿子道:“回岳麓之后,让你大哥给你封个王爷,你们……”
康打断道:“等一下,爹,你不是说我们楚国不封皇子为王吗?”
“是不封皇子为王,但老子都不是皇帝了,你算哪门子皇子?”楚昭没好气道:“当然,王爷只是一个身份,你若不入朝为官,没有俸禄。”
康点头:“我知道,我们楚家不养废物嘛,爹,你就放心吧,我能养活我妻儿。”
楚昭满意的嗯了一声:“你知道就好,皇位给你大哥了,他其实不太想坐,你几个弟弟也不想要,你如果有意……”
康直接打断了楚昭的话,一个劲儿的摇头道:“别,我没有意,皇位还是大哥坐吧,他坐着就很好。”
皇帝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权势无双,实际上……早早就被楚昭抓壮丁的兄弟几人,心里很清楚当皇帝有多累。
用他们爹的话说:皇帝,狗都不当!
当然,做昏君是很快活逍遥的。
只是既然坐上了皇位,那么就应该替治下万民着想。
你不能只享受皇帝带来的地权势荣耀,而不去承担皇帝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们无法去做一个昏君。
所以皇帝这种又苦又累的活,还是留给大哥吧。
毕竟他是老大,理当替弟弟们分忧。
楚昭虽然知道自家儿子都不愿意当皇帝,但自己打下的江山被儿子如此嫌弃,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懒死你算了。”
康笑嘻嘻道:“懒死总好过累死,爹,我愿意懒死。”
楚昭一噎,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揍儿子的冲动:“皇位给了你大哥,家里的产业则是平分的,足够你们衣食无忧一辈子,回去之后找怀恩交接一下,你们兄弟几个都一样,成婚之后,老子不会再管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
康脸上再度绽放笑容,问道:“爹,那天外天,我是不是也不用管了?”
楚昭沉默片刻,说道:“天外天是你外公的,你外公把天外天传给了百里东君,百里东君将其送给了叶鼎之,与我们楚家没什么关系。怎么,让你代管几年,你还真把天外天当自己的家业了?”
此话一出,康直接昂起头,一脸得意的看了眼妹妹。
楚南月则急了:“爹,你怎么能让小光头接手天外天呢,我不同意!”
“有你不同意的份吗,他爹叶鼎之是名正言顺接掌的天外天,那小光头就是合理合法的继承人。”楚昭说着,沉默了片刻,最后沉吟道:“至于小光头要不要接掌天外天,那是他的选择,我不作任何干涉,小光头可以选择不要,但我们不能不给。”
“爹……”
楚昭掷地有声的打断道:“这事没得商量,从今往后,你二哥便不用管天外天之事,就只是我楚昭的儿子,至于最后能混成什么样,看他自己的本事。”
“爹,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康笑得满面春风,胸口拍的砰砰响。
楚昭撇撇嘴:“把你养这么大,给你娶妻生子,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老子就算尽到了当爹的责任和义务,你以后让不让我失望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让你妻儿失望,不要让你媳妇后悔跟了你。”
很明显,老爹已心意已决,在老爹这里讨不到便宜。
楚南月气呼呼的跳下了屋顶,康则重重点了点头,紧紧握住了月姬的手。
看见这一幕,楚昭也跃下了屋顶,他一个已经当爷爷的老男人就不打扰小俩口花前月下了。
康揽过月姬,顺势躺下,轻声道:“就像小月亮说的一样,小时候我爹特别喜欢带我们爬屋顶看星星讲故事,只是那会儿我们都不怎么喜欢爹讲的故事,我们更喜欢听江湖上的快意恩仇,但我爹不喜欢讲江湖故事。
赵安爷爷说,这是因为我的小时候吃了太多苦,见识过太多江湖人士的丑恶,他对这座江湖很失望,所以才不喜欢说江湖上的故事。”
说到最后,康问道:“月月,在你眼中,江湖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月姬依偎在他怀里,认真想了想,回道:“是一个杀人与被杀的地方。”
这回答……很符合月姬杀手的身份。
康点点头,缓缓说道:“我爹总说江湖上没什么好的,所谓的江湖其实和朝堂没什么两样,只有无尽的野心,他对这座江湖的感观很差,不过他也跟我们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江湖,所以我选择了走一走这座江湖。”
“那你对这座江湖满意吗?”
康淡淡一笑:“在我想象中,江湖应该是少年美酒,鲜花怒马,花前月下,对酒高歌,只是等我走过江湖才发现,这些都是需要钱财和实力来支撑的。
这座江湖其实就跟我爹说的一样,只是一个充满野心的地方,但在我看来,这座江湖依旧很好,因为我在这江湖中遇见你,这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事。”
月姬紧了紧环抱着康的手,依偎在他怀里,笑得一脸幸福……
破庙,后院。
院中的尸体和死掉的马匹已经被处理干净,只留下了淡淡的血迹。
看着守候在马车旁的唐莲,楚昭笑了笑:“你还真是尽职尽责,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
言罢,他一跃而起,整个人如同一片羽毛般,轻盈地落在了车顶上。
唐莲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拱了拱手:“劳烦前辈了。”
楚昭摆摆手,直接闭上了眼睛。
唐莲返回庙中篝火旁,原本已经睡下的司空千落突然睁开眼,小声道:“师兄,你就不怕我师父打那棺材的主意?”
“即便如你所言,我们谁又挡得住?何况,楚前辈这般高人,又岂在乎这些俗物?更别说那棺材中的东西,本就与楚前辈一家有关。”
唐莲说完,直接盘腿坐下,闭上了双眼。
司空千落则是愣了愣,像是做贼似地,摸到了后院。
“师父,你在上面冷不冷?”
司空千落站在马车下,踮着脚尖问道。
“我不是你师父,别乱喊。”
“你就是我师父。”
看着跳上马车顶的司空千落,楚昭摇头道:“要不要收你为徒,还得等我见过你爹司空长风再说。”
“见他干嘛,我爹就是一个顶顶无聊的老头子。”
司空千落学着楚昭的样子盘腿坐在其身旁,瞬间便感觉仿佛有春风吹拂,吹散了周身所有的寒冷气息,不由称奇。
“师父,你练的什么功夫?你身边真暖和。”
“你爹没告诉你,不要随便打听别人的功夫?”楚昭说着,往旁边挪了挪,与司空千落拉开了一些距离。
司空千落察觉到他的动作,撇了撇嘴,说道:“我爹没跟我说过这些,他啊,一天到晚都忙得很,哪有功夫管我。”
楚昭哦了一声,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小姑娘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似乎只是想借此展开话题,楚昭不愿意说,她便不追问,敲了敲马车顶。
“师父,你知道棺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吗?”
“知道,棺材自然是用来装人的。”
“什么人?”
楚昭叹了口气:“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你不怕你大师兄责罚的话。”
司空千落不知想到了什么,缩了缩脖子。
她那个师兄,别看平时老好人一个,其实性子十分较真,一旦计较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哼,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
司空千落哼了一声,挪到马车边上,将笔直纤细的双腿伸到车顶外,轻快的踢腾了两下。
“师父,你真是楚国的皇帝,和我爹差不多大?”
“嗯,如假包换。”
“楚国好玩吗?”
“还行吧,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
“我爹不让我出远门。”
司空千落一焉,紧接着又笑了起来。
“师父,听说你很厉害,那你和我爹谁更厉害?”
楚昭想了想,说道:“这要看你说哪方面,如果只论武功,你们雪月城三位城主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哼,吹牛谁不会,你知道我们雪月城三位城主有多厉害吗,他们可是大名鼎鼎的酒仙、剑仙、枪仙。”
楚昭笑了笑,没说话。
司空千落眼珠子一转,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师父,我知道了,你最厉害的功夫就是吹牛,你其实根本不厉害,除非你耍一套功夫给我看看,只要你能破解我爹传给我枪法,我就相信你比我爹厉害。”
“小丫头,你的激将法太拙劣了。”楚昭摇头笑了笑:“不过你有句话说的没错,天下最厉害的功夫,还真是嘴。”
“嘴?”司空千落一脸迷糊。
楚昭点点头:“没错,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东西,就是嘴。”
无数事实证明,嘴遁,才是天下最强。
但很明显,司空千落不懂这个梗。
“不懂。”
“你想啊,世人一张嘴,死的能说活的,白的能说成黑的,三人成虎,口蜜腹剑……一张嘴,能说的你心花怒放,心甘情愿付出所有。
一张嘴也能说的你抬不起头,杀人还要诛心。
三言两语便能挑拨两人各怀鬼胎,深情的情侣,血脉相亲的父子也能产生隔阂,甚至反目成仇。
你看看,普天之下,最厉害的东西是不是嘴?
所有的兵器杀人,都看得见摸得着,即便暗箭难防,你也能在尸体上看见箭矢。
但你看看,你师兄唐莲,这一路上护送个谁都不知道的东西,多少高手、杀手,多少人前赴后继,死的不明不白。”
从寒水寺忘忧老和尚坐化,到你师兄承接这趟任务,本应该是隐秘之事,为何闹得天下皆知?
无非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