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掉落,更接近于打开这个概念。
它们就像对开的门一样向内打开了,露出黑幽幽的一片空间和往深处前行的石制阶梯。
“哟。”卢米安惊讶的同时“赞叹”了一句,“够宽敞呢!”
这和他想象的普通坟墓截然不同,更像是陵寝,有不小的墓穴空间。
“科尔杜竟然还有这种地方……”奥萝尔原本觉得自己住了小六年,对科尔杜村一草一木都已经非常了解,结果,她最近发现这里越来越陌生,也越来越诡异了。
姐弟俩说话的时候,猫头鹰沿阶梯飞向了“陵寝”深处。
对应的地下空间并不夸张,“白纸”刚跟完阶梯,就看到了一座墓室。
墓室大概有卢米安他们家厨房那么大,中间摆放着一具黑色的棺材。
那棺材没有合拢,盖子斜靠住侧面,搁于地上。
猫头鹰扇动翅膀飞了过去,落到棺材边缘,立在了那里。
“那个死去的巫师?”卢米安的精神一下紧绷。
奥萝尔“嗯”了一声,让“白纸”往那个方向靠拢一点,远远眺望起棺材内部。
几乎是同时,卢米安发现墓室角落里隐约还站着一道人影。
他正想提醒姐姐看一下那究竟是谁,“白纸”已将“视线”投入了敞开的棺材里。
砰的一声,两人面前的水银镜子爆炸般裂开了,奥萝尔也发出了疼痛难忍的低声惨叫。
卢米安连忙侧头,望向姐姐,只见她已紧闭起双眼,流下了一滴又一滴染着血色的泪水,脸颊肌肉则不受控制般扯动,像是要裂开一道道缝隙。
不等神秘学半文盲做出反应,奥萝尔自行从暗袋里拿出一根短熏香,摸索着用火柴将它点燃。
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悠远而浅淡,让人身心都变得宁静。
奥萝尔脸部的异常逐渐平息,终于,她长长地吐了口气,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血泪。
“没什么事吧?”卢米安关切问道。
奥萝尔紧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问题不严重,等会再补一觉,眼睛应该就恢复了,真是感谢‘白纸’太脆弱,有的时候,弱点也是优势啊!”
她大为庆幸。
“啊?”卢米安没听明白。
奥萝尔自嘲一笑:
“简单来说就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但‘白纸’非常脆弱,才瞄到一点,甚至都没怎么瞄到,就遭受严重创伤,缩回了灵界,连带着我受到的影响也小了很多,要不然刚才不会那么简单就控制住,也许会很麻烦。”
神秘学世界真危险啊……卢米安真切认识到了什么叫“不该看的不看”。
他等姐姐状态又恢复了一点才问道:
“‘白纸’有瞄到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伤害?”
“就看见了银黑色的一点光。”奥萝尔不怎么敢回忆,“至于仅是看见就能带来伤害的事物那就太多了,也许是暴露出神性的物品,也许是高序列的神话生物形态,也许是带着诅咒和恶意的东西……”
“神话生物形态?”卢米安之前没听过这个名词。
奥萝尔随口解释了一句:
“神之途径的本质是将非凡者往神灵方向转变,到了序列4,我们就可以拥有自己的神话生物形态了,只是不够完整,而序列4之下的人仅仅只是看到这种形态,就会受到伤害,甚至可能直接失控。”
圣者就这么厉害了?他们和序列4之下的非凡者就像两种生物……难怪到了序列4就能被称为半神……卢米安瞬间明白了自己之前有多么无知,竟然觉得带了半神这个称谓的序列和之下的非凡者没什么本质不同。
他转而说道:
“奥萝尔,‘白纸’靠近棺材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墓室的角落里有道人影,但不知道是谁,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
“还有一个人在那里?”奥萝尔有些诧异。
卢米安点了点头:
“所以,棺材里那个是死去的巫师,还是角落里那个是?”
“我觉得棺材里那个是。”奥萝尔闭着眼睛,斟酌着说道,“角落那个要么是他的傀儡或者手下,要么是另外的非凡者,他控制了巫师的尸体。”
卢米安“嗯”了一声:
“巫师的问题果然没有彻底解决,这也许就是科尔杜逐渐异常的源头。”
这个收获让他既高兴,又烦恼。
高兴的是调查有了很大的进展,烦恼的是仅仅看到那巫师的尸体就会受到伤害,不小概率出现失控,那还怎么去墓室做进一步的确认和展开后续的行动?
奥萝尔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暂时不去墓室,先把重心放在教堂地底,那里也许能获得关键线索,有助于处理墓室的问题。”
“好。”卢米安之前就决定天亮之后去找那三个外乡人商量探索教堂地底的事情。
听到他的回答,奥萝尔补了一句:
“如果我完全恢复过来,就和你们一起去教堂地底。”
卢米安犹豫了两秒,答应了下来。
这种时候必须聚集所有的力量才能看见希望!
依旧闭着眼睛的奥萝尔转而问道:
“你那个仪式看来是成功了,感觉怎么样?”
卢米安将仪式的过程和自己的收获原原本本告诉了姐姐,只是没提那位存在的具体描述,末了道:
“接受恩赐的时候差点失控,之后还好,身体也没出现什么异样的变化,可能是序列足够低的原因。”
奥萝尔闭着眼睛,露出些许笑容道:
“那个可以召唤周围异常生物,让它们之一附在身上的舞蹈很有意思啊。
“这让我想到了我故乡某些传说里的能力,‘神打’!”
“啊?”卢米安理解不能。
奥萝尔笑了笑:
“就是请半神级的生物部分附身,利用他们的战斗能力。”
“那需要很强的身体、灵魂和精神吧?”卢米安推测道。
奥萝尔没继续这个话题,吩咐起弟弟:
“扶我回房间,我要休息一下。”
卢米安扶起姐姐,一边往她的卧室走去,一边随口问道:
“那个仪式我觉得很奇怪的一点是,我都没得到青黑色符号主人的允许,就从封印里抽取了一点力量,难道祂始终在注视着我?不可能吧,哪有那么空闲?”
奥萝尔想了下道:
“你给我说过,那位神秘女士给你的尊名描述很模糊,不那么准确,免得引来对应那位的注视。
“有没有一种可能,青黑色符号的主人和黑色荆棘对应的存在于某些权柄上有重叠?比如,你提过‘宿命’这个单词,而祂们两位可能都有命运领域的一些权柄,所以,你在念模糊尊名的时候,其中部分不仅指向黑色荆棘对应的那位,还指向青黑色符号的主人。
“正常情况下,由于不完整不精确,这本来不会有什么效果,但身在祭坛内的你恰好有对应的符号、力量和气息,于是,它们受激有了一定的反应,那位存在也就发现了你的举动,而你是受神秘女士引导的,很容易获得允许。
“这样一来,等你念完所有尊名,指向体内污染时,抽取一点力量就不存在障碍了,‘后门’已经打开。
“很巧妙的仪式设计啊……一看就是卡BUG的高手。”
“这样啊。”卢米安恍然大悟。
第七十四章 哑巴
因为姐姐要休息,所以卢米安没法学习新的赫密斯语和古赫密斯语单词,只能巩固之前已经掌握的,等到十点左右,他出了门,直奔老酒馆。
他这一是想看看自己成为“舞蹈家”后,那位神秘的女士会不会出现,再提供一点知识,二是莉雅等外乡人就住在那里,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后,他们今天未必有外出。
进了老酒馆,卢米安飞快地环顾了一圈,颇为失望地发现那位女士经常坐的位置空空荡荡,没有人影。
他缓慢吐了口气,迈步走向吧台,打算问问那三个外乡人在不在。
此时,酒馆老板莫里斯.贝内似乎刚起床没多久,精神明显不够振奋,正顶着红色的鼻头,与吧台前方的客人交流着什么。
那客人很是激动,比划着双手,啊啊地发出声音,却说不出话来。
哑巴?卢米安好奇地靠拢过去,发现那客人竟然不是村里原本的两个哑巴之一,而是西比尔.贝里的丈夫让.莫里。
西比尔则是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的情妇,牧羊人皮埃尔.贝里的姐妹,那个小团体的一员。
让.莫里不是哑巴啊……卢米安疑惑地打量起那个中年男人。
他黑发乱糟糟的,脸上的胡须刮得不够干净,眼睛里写满了愤怒与恐惧。
与往常阴沉沉的状态不同,现在的他非常激动,不断地比划着什么,啊啊啊地想要告诉酒馆老板某件事情。
卢米安一边暗道“奇怪”,一边来到吧台前方,笑着敲了敲桌面:
“嗨,这是怎么了?
“莫里斯,你是把假酒卖给让了?你看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关我什么事?”莫里斯.贝内赶紧撇清责任,“他自己哑的。”
让.莫里停了下来,看了卢米安一眼,恢复了原本那种阴沉沉的状态。
他旋即转过身体,走向老酒馆外面。
等他消失在门口,卢米安才压着嗓音问道:
“他到底怎么了?”
莫里斯.贝内望了望外面,同样放低了声音:
“听说是昨晚撞到西比尔和本堂神甫在床上做那种活动,把他给气哑巴了,今天到处找人比划着讲这件事情,呵,都不敢去达列日告本堂神甫,真是个懦夫啊,活该!”
卢米安听得又茫然又震惊。
如果他没有记错,让.莫里是知道他妻子西比尔和本堂神甫有那种关系并且长期保持的,只是不希望西比尔再勾搭上别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早有心理准备的小事气得自己哑掉?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而且,上上次循环里,没有发生过让.莫里气成哑巴这件事情,要不然卢米安不可能不知道。
在科尔杜村,这可是一等一的新闻,流传的速度绝对非常快。
难道是因为我们开始做各种调查,带来了相应的扰动,导致让.莫里遭遇了原本不会遭遇的事情?卢米安一边推测原因,一边露出兴奋的表情:
“是吗?
“那我得去好好问问他!”
对于他凑热闹的表现,酒馆老板莫里斯.贝内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觉得理应如此。
他笑骂道:
“混蛋小子,你好好做个人吧,不要再刺激那个可怜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