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要杀我？
剧烈的疼痛汹涌着淹没了“吟游诗人”的脑海，让他本能地抬起右手，按向脸孔，反方向挣扎，试图远离那把匕首，避开伤害的源头。
卢米安探出左手，一下把“吟游诗人”按在了原地，让他的挣扎变得无效。
然后，卢米安身体略微前倾，将脑袋凑到了这名“愚人节”核心成员的耳畔。
“吟游诗人”看见了“麻瓜”那张美丽的脸庞，看见了“她”一张一合的红润嘴唇，听见“她”饱含满足和嘲笑地低声说道：
“我的教子啃了‘洛基’半条手臂，对他有了不少了解，我相信这比你知道得多……”
比我知道得多……早知道我就用能力了……即使在剧痛和挣扎之中，“吟游诗人”也呆了一下，产生了懊恼、绝望和恼羞成怒的情绪。
很快，这些情绪消失了，卢米安握着那把插入“吟游诗人”眼眶缝隙里的匕首，转动了几下，搅碎了脑额叶。
看着平静下来的“吟游诗人”，他满意地点了下头，抽回匕首，认真地帮对方止起血，做起包扎，但未做任何消毒措施。
直到此时，芙兰卡才靠拢过来，“啧”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只是在吓唬他。”
所以她才没有劝阻，看着卢米安扬着匕首，一步步靠近“吟游诗人”，看着“吟游诗人”不断求饶。
她相信“海拉”和“甘道夫”刚才也是抱着类似想法的。
等到那把匕首真的插入了“吟游诗人”的眼眶，芙兰卡一下愣住，这才明白卢米安这家伙是来真的！
不，卢米安也不是真的要杀掉“吟游诗人”，而是用“愚人节”自己发明的恶作剧对付他，重现当初“我有个朋友”的状态。
不等卢米安回应，芙兰卡好奇问道：
“你什么时候掌握切除脑额叶手术的？”
卢米安用白色绑带擦了擦匕首上的鲜血，带着点嘲讽地笑道：
“看那个医生给‘我有个朋友’做手术时学会的。
“那么简单的一个手术，我作为一个擅长动手的非凡者，如果看一遍还没有记住并模仿出来，只能证明脑子被魔药污染了。”
在扮演着“麻瓜”的状态下，卢米安总是刻意用姐姐的声音说话，就像她还活着一样。
芙兰卡看着兜帽下的奥萝尔脸孔，听着对方的声音，没有因为被嘲笑而生气，只是咕哝着说道：
“手术又不只是这么插进去，动几下，术前和术后还有很多的要点，就算术中，你如果插得再深一点，结果也会完全不一样。”
“不一样就不一样，真要死了，就开始‘通灵’。”卢米安不甚在意地将剩余的吐真剂全部灌入了呆呆愣愣不做任何反抗的“吟游诗人”口中。
等完成了这件事情，他才补充道：
“‘海拉’女士说过，这里能最大程度地排除邪神影响。”
“只是最大程度，不代表完全，而且，万一问题就在他的灵里面，直接自爆了呢？”芙兰卡本能反驳了一句，这也是“海拉”没直接让“吟游诗人”进入梦中，套取他真实回答的原因，毕竟梦境里可能呈现出一些不该看见的画面，这比单纯的语言描述更加危险。
此时，穿着亚麻长袍戴着兜帽的“甘道夫”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对“吟游诗人”刚才的遭遇有点于心不忍，但也未做劝阻，因为被“愚人节”伤害过的不是他，他没有那个立场去指责受害者家属的过激行为。
——这次行动前，“海拉”就向“甘道夫”交代了“麻瓜”之死和卢米安.李的扮演，这位“卷毛狒狒研究会”的会长既同情姐弟俩的遭遇，又有点自责，认为“卷毛狒狒研究会”之前的自由散漫，毫无约束，自己作为会长要负很大的责任。
过了片刻，得到“安魂”，逐渐从伤痛中缓过来的“吟游诗人”开始回答起在场几位的问题。
最先提问的是“甘道夫”，他俯视着那位“窃梦家”，直指核心地问道：
“你是怎么信仰起那位天尊的？”
“甘道夫”、“海拉”已从芙兰卡和卢米安那里知道了天尊相关的一些事情，对此非常重视。
“吟游诗人”平静地说道：
“从一开始。
“我以前是文物大盗，获取了一批古老的物品，在研究它们的历史以确定相应的价值时，我解读出了其中一部分铭文代表的意思……”
突然，“海拉”打断了“吟游诗人”的讲述，嗓音清冷地说道：
“你不用把完整的意思讲出来，说几个关键词就行了。”
“吟游诗人”没反驳的想法，温顺如同绵羊：
“关键词有，欺诈，愚弄，万门之门，诡秘之主……”
“吟游诗人”刚说完这几个名词，他们所在的这座古老宫殿就霍然变得迷蒙，变得不那么清晰了。
与此同时，卢米安的左胸胸口又一次产生了灼热感。
下一秒，宫殿外的夜空更加黑暗了，所有的迷蒙随之消失。
“我刚才怎么有种身上要长虫的感觉？”芙兰卡一阵后怕。
仅仅只是几个名称，还不属于完整的尊名，就让她莫名不安，每寸血肉都仿佛活了过来，要变成虫子钻出皮肤。
“吟游诗人”之前的计划之一就是非常坦诚不做任何保留地回答卢米安等人的问题，然后于天尊相关之事上，主动地、详细地吐露所有细节，看是否能隐蔽地污染到几位敌人，看是否可以动摇“夜之国”的隐秘，创造出逃离这里的“门”。
如果真能借此污染“甘道夫”和“海拉”，大家都是天尊信徒了，为什么还要杀我，肯定是共同对付卢米安.李！
当然，“吟游诗人”现在已经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了，他获得了宿命般的安宁。
“高位存在的相关描述往往代表危险，在这个世界上，无知未必是坏事。”“甘道夫”叹息着评价了下刚才的事情。
他随即问起后续。
“吟游诗人”没表情变化地说道：
“我解读出那部分文字后，就失去了知觉，等到醒来，已经穿越到这个世界。
“适应好新的身体，我本能地回想了下之前的遭遇，回想了下解读出的那部分文字，然后就看见周围弥漫起淡薄的灰雾，获得了那位天尊给予的启示。”
“也就是说，刚穿越你就信仰了那位天尊，在组建研究会之前？”“甘道夫”进一步问道。
“是的。”“吟游诗人”缺乏情绪的起伏，“我当时想的是，祂都找到了我，以那种方式出现，我要是不选择臣服，不信仰祂，不追随祂，可能当场就会死去，到时候，不一定还有穿越复活的机会，后来，我逐渐感受到了祂的伟大，祂甚至可以愚弄夜之国，让我们身上的问题从未被发现。”
“甘道夫”想了一下道：
“‘洛基’又是怎么信仰那位天尊的？”
第九十九章 愚弄
面对甘道夫的问题，“吟游诗人”平铺直述地讲起往事：
“不知道，他没告诉过我。
“组建‘卷毛狒狒研究会’后一段时间，我才发现那个家伙有些行为有些表现很像是被天尊影响过，同样的，他也发现了我有类似情况，于是彼此靠近，互相试探，最终确认，有了弄个‘愚人节’小组的计划。”
“甘道夫”和“海拉”就着天尊之事问了一阵，没有更多思路后，做着“麻瓜”打扮的卢米安望着“吟游诗人”道：
“你们破坏祈海仪式想达成的目的是什么？”
“是掌控住海底那艘宇宙飞舟，那足以让我们穿梭星空，在一定程度内对抗天使……”“吟游诗人”坦白着“愚人节”这次行动的计划。
卢米安逐渐勾起了嘴角：
“你们知道那艘宇宙飞船深处封印着什么吗？”
听到这里，芙兰卡才突地注意到了重点：
宇宙飞船？
桑塔港海底那东西是宇宙飞船？
这会不会太科幻，不够神秘学啊？
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吗？
——为了尽快审问“吟游诗人”这个活着的“愚人节”核心成员，卢米安和芙兰卡还未做多少沟通，就进入了夜之国。
“宇宙飞船……”“甘道夫”同样重复起这个名词，语气里带着点掩饰不住的向往。
“海拉”则保持着黑夜般的安静。
“吟游诗人”回答了卢米安的问题：
“根据我们对语言的解读和天尊给予的启示，那艘宇宙飞船有培养皿和孕育仓的功能，它应该在孕育一个高位格的生物，驾驭住了它就能驾驭住那个高位格生物，否则，仅靠宇宙飞船本身是对抗不了天使的。”
“奥萝尔”的唇线笑得更加好看了：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当初封印那艘宇宙飞船的古代天使为什么不去掌控那艘宇宙飞船，为什么不去驾驭那个高位格生物，或者直接将它们摧毁？”
“吟游诗人”沉默了片刻，缓慢说道：
“可能需要漫长的时间来让那高位格生物孕育，当时掌控宇宙飞船会导致一切被中止，必须等到最近几年，那高位格生物快要出生，才能驾驭住它。”
卢米安兜帽下的笑容一下变得灿烂：
“如果真是这样，当初封印那高位格生物的古代天使肯定也会下场，你们有信心对抗一位天使，赢得那艘宇宙飞船，或者，你们觉得天使没解读或解读不出来那些命令的真实意思？”
“这么多年过去，祂们可能已经陨落……”说到这里，“吟游诗人”一下顿住。
他在梦里见过祭坛里的生物，那生物疑似当初那位古代天使的分身，他的表现证明当初的天使很可能还活着，还注视着米洛村和那片海域。
“我们怎么没想着确认一下就开始了整个计划……”“吟游诗人”没明显情绪变化地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卢米安笑着回答了他：
“我可以再告诉你，宇宙飞船内封印的不是高位格生物，是一个孕育中的未成形黑洞，一旦你们解开封印，驾驶宇宙飞船离开，它就会吸收神秘学母体，吸收你们，彻底成形，撕裂并吞掉当前世界。
“当初的古代天使不尝试掌控肯定是因为这很危险啊，蠢货！”
“吟游诗人”又一次呆住，似乎从未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过了片刻，他迟疑着说道：
“我们，可能，都被愚弄了……”
虽然“吟游诗人”已无法有情绪的波动，但从简陋包扎里渗透出来，顺着鼻梁边缘下滑的血色液体还是让他呈现出了几分悲惨和凄厉。
卢米安笑出了声音，笑得略微弯下了腰背：
“你现在才发现你们都被那位天尊愚弄了吗？祂给予启示是为了误导你们，通过你们的死亡打开封印，毁掉这个世界，达成自己的目的！
“哈哈，果然是‘愚人节’，一群蠢货抱团的组织！”
“吟游诗人”又一次沉默，然后以一种不加抗拒的姿态说出了心里的话：
“我们是蠢货，真的是蠢货……”
另外一边，“甘道夫”等人的表现各有不同。
我艹，黑洞？毁掉这个世界？芙兰卡本以为宇宙飞船这个信息已经非常劲爆了，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加恐怖的。
而某位存在还可以制造黑洞？
原本对顶层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没直观感受和认知的芙兰卡真切体会到了什么是伟大存在。
她之前还觉得自己已经对这个世界有足够了解，现在则坦率地承认：
我TM还是个小学生！
“甘道夫”轻轻吸了口气道：
“我要是成了神，那做研究该多方便啊……黑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