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等级:‘2’,危险,谨慎且节制使用,只有三人及以上的行动或执事、教区主教才能申请。
“保密等级:主教,小队队长,及以上。
“描述:这个稻草人最早发现于莱斯顿省塔纳戈地区,在一个因邪教崇拜仪式毁掉的村子边缘。
“两位净化者,十名警察,七十六名农夫在路过放置这个稻草人的农田后失踪,再也没有出现。
“研究表明,只要进入这个稻草人三十米范围,被它的眼睛看到,就将失去自我意识,不受控制地靠近稻草人,并在几秒后消失不见,只留下穿戴的衣物和身上的物品。
“在阳光最猛烈的时候,即使触碰到了这个稻草人,被它看见,也不会失踪。
“据另一个村庄的农夫回忆,这个稻草人原本很正常,和别的稻草人没什么区别,直到那片农田归属的村子被毁掉。
“每失踪一个人,它身上某个部位就会长出血肉,覆盖皮肤,但只有很小一块。
“目前无法确认这个稻草人每个部位都有血肉和皮肤后会出现什么变化,只能推测它很可能活过来。
“这个稻草人已经具备一定的活着的特性,会在夜晚转移位置,会试图摆脱封印。
“封印方式:用很厚的黑布从它的背后蒙住它的眼睛,将它放于狭小的、黑暗的空间内。
“使用流程:必须在阳光的照耀下才能取出这个稻草人,解开蒙住它眼睛的黑布。
“附录:1.无论如何,都不要被它看到,即使有阳光保护,之后也会做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出现精神虚弱等情况。
“2.每次使用这个稻草人尽量不要超过两分钟,否则它逃离和反抗的趋势会越来越明显。
“3.警告:在这个稻草人即将获取到足够血肉前,永久将它封印。”
莱恩和瓦伦泰检查封印物是否丢失和逃跑时,莉雅已进入“梦境占卜”的状态。
她边低声自语着“奥萝尔的位置”这个占卜语句,边坐到书桌前,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很快进入沉眠。
借助那四颗银色小铃铛,半清醒半浑噩的莉雅在扭曲而虚幻的世界里看到了换上简朴白袍的奥萝尔,看到了疑似祭坛的事物,看到了簇拥在周围的村民们,看到了远处的彩绘玻璃和金灿灿的墙壁……
莉雅猛地睁开了眼睛,奔出房间,急声对莱恩和瓦伦泰道:
“他们都在教堂!
“在举行仪式!”
…………
“永恒烈阳”的教堂内。
失望的卢米安被蓬斯.贝内架着走向摆满丁香和郁金香的祭坛,旁边是监视着他们的牧羊人皮埃尔.贝里。
望了眼双眼空洞的姐姐奥萝尔,卢米安侧过脑袋,对皮埃尔.贝里露出了笑容:
“你就是一个懦夫,一个废物!”
牧羊人扫了他一眼,未做回应,也没有表情的变化。
卢米安继续笑道:
“你女人病死了,你却什么都不敢做,只知道信仰邪神。
“她为什么会病死?还不是因为工厂老板不让她们休息,又给很少的钱。
“换做是我,肯定会去拜访那个老板,将他全家都吊死在工厂烟囱上!
“你做了吗?你没有!你害怕,你害怕自己也死掉,废物,懦夫!”
观察着皮埃尔.贝里细微动作的卢米安在最后一句话悄然附加了“挑衅”能力。
牧羊人皮埃尔.贝里的表情瞬间扭曲,原本温和的眼神逐渐变得暴虐,就像解开了某个封印,释放了内心的恶魔。
“冷静一点!”祭坛位置的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望了过来,厉声喊道。
皮埃尔.贝里打了个哆嗦,找回了理智。
他随即扯下破烂衣物垂落的布条,将它们揉成一团塞向卢米安的嘴巴。
艹!卢米安竭力挣扎,但还是无法躲避。
他不断地诅咒着,附加起“挑衅”,但因为时间太短,还没吐出几个单词,嘴巴就被布团完全堵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焦急、绝望的情绪同时涌向了卢米安的心头,让他险些崩溃。
他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放弃”这个想法占据脑海。
他一边被架着走上了祭坛,一边念头电转,思索起别的自杀方法。
没多久,他被带到了本堂神甫面前,与奥萝尔之间只隔着那个巨大的黑色荆棘符号。
纪尧姆.贝内先是示意牧羊人皮埃尔.贝里扶好卢米安,接着打量起这个年轻人的脸庞,笑着说道:
“你比我想象得更厉害,但始终还是差了一点。
“这个世界太危险,男人需要两个父亲才行,而你一个也没有,没人告诉你生活的经验。”
“这个世界太危险,男人需要两个父亲”是因蒂斯一句俗语,指的是家庭意义上的父亲和社会意义上的父亲,后者往往指“教父”。
这也是因蒂斯民众流行认教父和教母的原因。
本堂神甫用这句俗语是在嘲笑卢米安是孤儿,既没有教父,也没有父亲。
那你的孩子可能有三个父亲,不,四个,你,他名义上的父亲,他的教父,他妈妈另外的情夫……如果不是嘴巴被死死塞住,卢米安肯定会这么嘲讽本堂神甫,以激怒他,让他失去理智,当场杀死自己。
可惜,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现在就开始仪式吗?”牧羊人皮埃尔.贝里询问起纪尧姆.贝内。
本堂神甫摇了摇头:
“再等一等。”
“等什么?”皮埃尔.贝里相当疑惑。
本堂神甫未做回应,而卢米安已经在考虑新的自杀方法。
很快,他有了主意:
进入深度冥想状态,接受那两位存在的注视,争取尽快听到那神秘恐怖的声音,把自己弄到崩溃失控的程度!
侧头望了望神情呆板,目光空洞,其余却和往常一样的奥萝尔,卢米安闭上了眼睛。
他先是勾勒赤红的太阳,等情绪平静了下来,就立刻转为那个长了眼睛被打了个叉的圆球。
无声无息,卢米安又“看”到了淡淡的灰雾,“看”到了混乱叠加的色块,“看”到了许多难以描述的、仿佛不存在的事物。
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了被灰雾深处和无穷高处某些存在注视的感觉。
怎么不一样了?卢米安愕然睁开了眼睛。
这时,教堂大门走进来一个人。
他套着黑色的长袍,戴着宽大的兜帽,整张脸都藏在了阴影里,只能看出来个子较高,差不多一米八。
见这个人一步步走向祭坛,本堂神甫立刻侧过了身体,让开道路,表现出谦卑恭敬的态度。
那是谁?本堂神甫背后那个?卢米安疑惑地望了过去。
他越看那人越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终于,他想了起来:
那是巫师墓室内藏在角落里的人影!
黑袍人上了祭坛,来到卢米安面前,略微前倾身体,压着嗓音笑道:
“你是不是发现冥想没有用了?”
什么?他怎么知道?卢米安又震惊又愕然地望向了对方。
这个距离下,再有兜帽遮掩,他也能清楚地看见黑袍人的面容:
那是一个年轻人,十八九岁,四肢修长,短发深黑,双眸浅蓝,五官深刻,相当英俊。
这……卢米安的视线瞬间凝固了。
这张脸他无比熟悉,他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能看到。
这是他自己!
第一百零六章 仪式开启
卢米安看到那黑袍人长了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但细微处又有些许的不同:
对方浅蓝眼眸的深处隐约有点银白带黑的感觉,脸部皮肤不知是兜帽阴影带来的影响还是原本就那样,稍微偏黑了一点。
“你是谁!”卢米安震惊脱口,却被嘴巴里塞的布团将声音堵了回去,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动静。
那黑袍人笑了笑,未做自我介绍,转过身体,走向本堂神甫站立的位置。
卢米安试图追赶上去,急切地想弄清楚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而来,之前怎么会出现在死去巫师的墓室内。
对他来说,这很重要。
本堂神甫能在循环里保存记忆虽然让他既惊讶又错愕,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但这件事情放入他关于循环本质的种种猜测里是可以成立的,是能够解释的,是一点也不矛盾的,毕竟之前就有普阿利斯夫人这个例子。
而这黑袍人出现得无比突兀,不是说他本身的存在突兀,卢米安一直都知道死去巫师的墓室内,除了猫头鹰和棺材里躺着的那位,另外还有一个人,疑似科尔杜村种种异常的幕后黑手。
突兀的是这个黑袍人竟然长得和卢米安一模一样,疑似另外一个他。
这是卢米安关于循环本质的种种猜测没法解释,难以包容的!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卢米安努力地前倾身体,却被绳索束缚着,扑通一声摔在了祭坛上。
这摔得他原本凝固的鼻血又流了出来,摔得那些红肿到发紫的伤处愈发明显。
卢米安没有放弃,即使无法用双手和双脚,依旧靠着“舞蹈家”带来的强大柔韧性,蛇一般扭曲着向那黑袍人爬去,无比艰难地爬去。
他满脑子只有相似的一些念头:
一定要弄清楚这个黑袍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这肯定是循环本质的某种体现,一旦解开了这个秘密就有希望利用循环摆脱当前的困境,最终解决科尔杜村的种种异常!
滴答,滴答,卢米安脸上的血液一滴滴落在地面,留下了鲜红的颜色,而他后续挣扎过来的身体又将这色彩渲染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血腥味十足。
他努力地靠近着那个黑袍人,嘴巴里却发不出声音,表情因痛苦和急切扭曲到骇人。
和卢米安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袍人低头看了眼地上,对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道:
“开始仪式吧。”
“好。”纪尧姆.贝内对祭坛边缘的牧羊人皮埃尔.贝里道,“把卢米安抬到祭坛上。”
皮埃尔.贝里走了过来,抓住卢米安的腋下,将他提了起来。
不!卢米安用尽全身力气在那里挣扎,像是一条刚从水里弄出来的鱼。
这“滑溜”得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差点脱手。
皮埃尔眼中温和的情绪飞快褪去,凶戾残暴的感觉凸显了出来。
他的力气一下变得非常大,硬生生控制住了卢米安的身体,将他丢到了祭坛上。
紧接着,皮埃尔.贝里看着卢米安,低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