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他无力继续战斗，而是因为他的眼前已经找不到敌人了。
除了尸体还是尸体，满地的尸体，被鲜血染红的尸体。
唏律律~~
红云低着头吹动着地面上成滩的鲜血。
杨正山抬起头看向周围，看着一具具尸体。
男人，女人，老人，壮丁，孩子~~
当他看到一具幼小的尸体时，心神微微触动。
刚才混乱的不只是胡族，连他陷入了混乱。
他杀了很多人。
不知道有没有杀过孩童。
呼~~
深吸一口气，却是满嘴的血腥味。
“走！”
杨正山低沉的唤道。
红云抬起脑袋朝着前面迈动马蹄。
残忍吗？
残忍！
疯狂吗？
疯狂！
可这就是战争。
在这里讲人权？
那是扯淡！
在这里讲尊老爱幼？
似乎可以！
可是想想当初胡族侵扰大荣边境时，何曾讲过尊老爱幼？
杨正山还记得姜家村的惨状，还记得从小林村逃出来的林展和王云巧，那时候他们才八岁，而王明哲还在襁褓之中。
这是战争，这是一场种族之间的战争！
杨正山一遍遍的回忆着姜家村那漫天的黑烟，回忆着初见林展和王云巧是的场景。
他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想要借此抹除心中的负罪感。
心神在触动，思想在挣扎。
此时杨正山很混乱，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人。
第232章 战报入总兵府
“大人！”
杨明镇一脸疲惫的走了过来，眼眸中的情绪颇为复杂。
杨正山看着他那张被鲜血染红的脸庞，神色平静的点点头，“兄弟们的情况如何？”
战斗到最后，三百骑兵也无法保持原本的阵型，几乎全部分散开来了。
杨明镇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说道：“有几个兄弟受了重伤，正在救治！”
杨正山没有再多说，而是驱马来到了受伤的兄弟面前。
三百骑兵冲击万人族落，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杀戮不知几凡，不过将士们受伤的并不多，只有二三十人而已，并且其中大部分都只是轻伤，只有六七个受伤较重。
而一番杀戮之后，将士们的情绪都有些低沉和复杂。
他们的情绪应该是跟杨正山一样的，疯狂之后的混乱。
杨正山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脸平静的蹲下身帮受伤的将士包扎起伤口。
用灵泉水清洗伤口，服用早就准备好的药酒和伤药，再为他们灌下一些灵泉水。
杨正山处理的很简单，也很熟练。
这两年他一直都有研究医术，比如药材的炮制，药酒的酿制，各类药方的配置等等，虽然没有系统的学习医术，但在外伤治疗和人体经脉、结构上都有了很多了解。
他这平静的表现，也让情绪混乱的将士们镇静了下来。
很快，安静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将士们开始主动打扫战场，收拾尸体，收拢物资，清理剩余可能有威胁的敌人，将受到惊吓的牲畜聚在一起。
“明镇，你回去，让韩承将营地搬过来！”
“注意防备土默戈的偷袭！”
杨正山对明镇吩咐道。
眼下他们已经拿下了这个近万人的胡族族落，一族落的战功和财富都被他们收入囊中，但是接下来他们需要时间来整理这些战功和财富。
他们肯定不能分居两地，这让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杨明镇应了一声，便带着几十骑兵离开了。
临近黄昏的时候，韩承才带着一众步卒赶着马车来到了扎尔茨。
看着血腥的战场，韩承脸色变了变，但最终并没有说什么。
他毕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这样血腥的场面虽然少见，但他心里早就有所预想。
与杨正山碰面之后，他立即按照杨正山的吩咐，在扎尔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头上安营扎寨。
……
日落西山。
土默戈聚居地内，扎颜脸色苍白的坐在毡帐内的主位上。
毡帐内还有几个土默戈的高层，他们一个个都面色惨白，气氛沉重的压的人喘过气来。
阿巴泰死了！
扎尔茨覆灭了！
扎尔茨近万族人几乎被屠戮了大半，其他的虽然逃出来了，可却成为了无家可归的流民。
这样的结果是扎颜没有想到的。
他已经体验过守备营的强大，他也对守备营的强大感到恐惧，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千人的守备营居然在一日之间覆灭了一个近万人的族落。
这是他不敢想象的结果。
“首领，我们跑吧！”
有人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
扎颜抬起头来，双目无神的看着说话的人。
跑！
往哪跑？
现在跑，他们会不会追上？
扎颜眸中的瞳孔慢慢凝聚。
“对，跑，我们现在就跑！”
他声音嘶哑的说道。
之前他不愿意转移族落，是因为他怕族落转移的过程中遭到守备营的袭击，可现在他们必须要转移。
留在这里，他们只会落个跟扎尔茨一样的结果。
转移或许也会遭到守备营的袭击，但最起码能让一些族人逃过守备营的追击。
特别是他自己！
实在不行就舍弃族人！
扎颜心里暗暗想着，立即做出了决定。
舍弃聚居地，舍弃财物，舍弃大部分牲口，连夜转移。
他的决定得到了绝大多数族人的认可，当夜他们就开始逃离聚居地。
他们的行动自然瞒不过守备营的斥候，当他们刚刚开始逃离的时候，杨正山就收到了斥候的禀报。
不过杨正山并没有理会土默戈的转移，因为守备营的当务之急是将眼下的战功和战利品收入囊中，而不是再继续追击土默戈。
当然他也没有放弃土默戈，他让斥候跟着土默戈后面，等有时间了再收拾这块到嘴的肥肉。
……
嘉城，参将幕府。
王彬今天陆续收到了来自各个守备营的战报。
明天他将带领援兵营出关，所以白天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忙着出关的事宜，直到现在才抽出时间来查看各个守备营的战报。
一份份战报看完，王彬眉头微微皱起。
他麾下有五个守备营，如今五个守备营都已经出境数日，他看了三份战报，结果都是毫无战果。
“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
王彬忍不住骂道。
守备营独立出关，可谓是危险重重，但同时也是获得战功最好的机会。
王彬其实他们很期待的，也期望他们能找到胡贼的族落，获得战功。
可是现在他看了三份战报，居然毫无战果。
没有战果也就罢了，这可能是因为运气不好，没有找到胡贼的族落，然而其中两人居然出关数日，行军不到百里，这就是明显的畏敌不前。
王彬已经决定了，等这场战争结束，他会立即撤了这两个畏敌不前的混蛋。
再次打开一份战报，王彬双眸一亮。
这时来自齐河城守备张元武的战报，根据张元武的汇报，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个胡贼族落，不过他们找到的胡贼族落有着数千人口，而他麾下只有不到六百人，所以张元武这份战报是求援的。
守备营的主要任务是什么，是寻找胡贼族落，当然如果遇到一些小型族落，守备营若是有信心能战胜，那也可以直接发起进攻。
可若是找到了无法战胜的族落，那就向王彬求援。
这才是守备营的正常操作，而不是像那些贪生怕死的混蛋一样畏敌不前。
找到一个族落就是一份收获，就是一场不小的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