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中世纪,抽卡升爵 第526节

  然而随着火铳爆响,十余鞑骑一头栽倒在地。

  一员鞑骑大将,即使身上穿着一套厚实的甲胄,依旧被铅弹轻易洞穿。

  许多铅弹贯穿一人还不止,连带着其坐骑,背后的敌人,全部被铅弹射穿,只可惜此时距离尚远,第一轮射击取得的成果有限,敌人冲锋的势头丝毫未被阻拦。

  第一排的明军放完铳后,立刻便将火铳交给了后面的士兵,取来一杆已经填好铅子儿的火铳射击。

  火铳手后方,还有明军的弩手展开射击,鞑骑阵型大乱,丢下上百具人马尸体后,便回到了草原联军步兵们的后面。

  本来,火铳手的队伍后面,还要有马队待命,在火铳手的齐射撕碎敌人的阵型之后,再以骑兵冲锋,这才是明军赖以击败鞑靼,称霸东方世界的战术。

  只可惜明军骑兵几乎已经消耗殆尽了。

  原本以明军装备的火器数目,本能组成数目更多的方阵。

  但因为这些天连绵冻雨,加之之前火药,火器便有许多保管不当,或是干脆工艺本身便较为落后,故障率极高,此时拿出来对敌根本打不响。

  朱祁镇这一朝,明军火器比起成祖时期,反而是退化了。

  也先脸上带着冷笑,这么多年来,明元两国爆发过不知多少次战争,往往都是以元廷战败而告终,就算局部取得几次胜利,也改变不了两国国力的差距。

  但今天,一切都将改写。

  他的眼神死死盯着明军簇拥中,竖立着的红白黄黑绿,五杆大纛,是为先天五方旗,是明廷五军都督府的象征,五者齐聚,则代表了天子仪仗。

  “南朝军队已经技穷,派马哈尔部的勇士们,准备出击,活捉南朝皇帝,献于我大纛之下。”

  大纛是牙旗的意思,不仅明军有,瓦剌人也有,也先使用的大纛,以白色牦牛尾制成,大纛顶部形如三叉戟,若是鞑靼可汗,便会竖起九杆大纛。

  随着也先令下,一群坐骑边上,跟着一头头如同个头比草原狼还粗壮一截的猎狗的骑兵,纷纷嘴里发出怪叫,交杂着犬吠冲出阵中。

  他们的装备也算豪华,甲胄俱全,使用的箭矢也都是用精铁铸成,都是明国商人贩来的,或是采购自帖木儿国。

  “这群该死的鞑贼,陛下,他们的目标是我们啊!”

  王振心头大怒,他私底下也经营着往草原上贩运盐铁茶叶的生意,跟瓦剌部许多酋长也算是互有来往,之前也先提出和谈的时候,他一度真的信以为真了。

  毕竟鞑贼贪婪,只图钱财,放他们归去既不用动刀兵,还能得到明廷厚赐,岂不是两全其美?

  朱祁镇狠狠瞪了王振一眼,瓦剌人将他盯得死死的,原定的依靠锦衣卫护送自己出逃的计划,看样子根本就没实施的可能。

  “樊将军,你觉得此战结果会是如何?”

  护卫将军樊忠低声应道:“陛下无需忧虑,在吾等死光之前,必不让任何一个鞑贼越过我们的防线。”

  朱祁镇张了张嘴,长叹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他跟这些天子亲军并不相熟。

  作为皇帝,本该每日点卯,巡视京营,但他上台之后,便将这一规矩给废弃了,他心中也隐隐明白,京营战力变成现在这模样,兵员缺损,训练废弛,武器陈旧,估计也跟这有关。

  此时,前方的阵线已经摇摇欲坠。

  明军不多的火药,箭矢都快要跌破红线了,原本明军自然也不怕跟敌人近身搏杀,但他们不仅腹中饥渴,许多队伍也早已开出营地,一片散沙,被鞑骑一冲,便再也结不起阵来了。

  许多明军都已溃散,四散奔逃,想要逃得一条生路,但两条腿岂能跑过四条腿?

  有些有志之士想要停下来组织抵抗,很快就被鞑靼骑兵射翻,砍倒在地。

  大批败军被驱赶着冲回己方的营寨,产生了连锁反应,兵败如山倒,一时间不知有多少饥渴交加的明军溃散而逃,试图在这绝境当中寻得一条出路。

  朱祁镇就算再蠢,再不通军务,此时哪里还不知道,此战已是凶多吉少了他本来还觉得土木堡地势开阔,方便大军展开,是一处跟鞑靼人决战的好地方呢。

  他下了坐骑,面朝南而坐,铿得一声抽出了腰间佩剑。

  “陛下!陛下不可啊!”

  王振心头一慌,作为内侍,宦官,他虽说一度把持朝政,堪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实际上他的地位全靠朱祁镇支持,朱祁镇一死,他就连半点活着的价值都没了。

  那些文官,武将一个个恨不得食他肉,寝他皮,自己若是落到瓦剌人手里,他们可绝不会花一分钱把自己赎回去。

  何况,早听闻那些鞑贼极为粗鲁野蛮,许多好男儿落在他们手中,都可能后庭难保,谷道破裂,更别提他这种无根的阴人了,下场只怕会更糟。

  朱祁镇沉默了片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

  又将天子佩剑收了起来。

  他实在下不去这个决心。

  他可是皇帝,是九五至尊,天底下最尊贵之人,只要能活着回去,仍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可落到鞑贼手中,自己这九五至尊,又该遭受怎样的屈辱?

  如果也先要自己像徽钦二帝一样,袒露身体,披着羊皮被牵着带回草原,难道自己也能忍受吗?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

  心中再度生出了这样的念头:打仗,跟他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本章完)

第622章 萨满与僧

  朱祁镇想象中的战争是什么样的?

  天兵所至,敌人尽数被屠杀殆尽,也先小儿跪在自己面前,发誓此生再不敢犯边,做好“敬顺王”的本分。

  或者干脆便是如成祖爷当初后三次北征一样,敌人还没碰到自己,就望风而逃,一路抛牛弃羊,落得个部众离散,四分五裂的下场。

  可惜,他不是明成祖,明军也不再是当年那支无敌之师了。

  一队鞑靼铁骑践踏在溃军当中,肆意屠杀着,那些如草原狼一般的猎犬,更是凶恶非常,一口啃下去,能咬穿人的小腿骨。

  更多的鞑骑则是游曳在溃军两旁,仿佛驱赶羊群的牧人,驱使溃军反冲明军营地。

  马哈尔部的酋长,面带冷笑,明军擅长打呆仗,结硬寨,但眼下这种局势,无论你们在营盘里立了多少拒马陷阱,让这些溃军一冲,也不剩什么了吧?

  “跟着南朝溃军冲,杀光这些南人!”

  一员鞑将大吼着下令,率领亲军压上。

  包括也先在内,许多从南边被驱赶过来的鞑靼人,仍视明廷为割据政权,自视为北朝,终日想着南归,重新回到那花花世界当中,而不是在北地草原上受这苦寒之苦。

  然而这员鞑将冲进营地里才发现,溃军正如流水般向两边散开,不是他们仍保有理智,而是前方竟是一座用车垒,壕沟组成的营中之营。

  那壕沟受限于物资不足,虽然没插木楔子,铁蒺藜之类的陷阱,但也是极高极深,难以逾越,他们也只得跟着溃军向这片“营中之营”的两边冲去。

  可是跑了一阵,被那营垒上的明军一顿攒射,死伤惨重,便只得匆匆退出。

  英国公张辅以古稀高龄,佩戴宝剑,站在一辆武刚车上,大呵道:“放铳!”

  令旗挥动,百火齐发,顿时射倒十余鞑骑。

  “放火矢射他们!”

  鞑将怒吼着,他们将箭矢点燃射出,由于不是特制的火矢,飞到半空中便已熄灭,但箭镞烧得通红,上面缠绕的布帛也有余烬,落在明军营帐上不多时便燃起熊熊大火。

  但明军人数众多,很快就用沙土扑灭了几处大火,零星几处小火根本无伤大雅,没法形成燎原之势。

  “发炮!”

  有箭矢袭来,张辅仍旧岿然不动,站在原地观察战局,身边立刻有两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出手,打落箭矢。

  明军推出一门门小型铜炮,将炮弹和火药填充进炮膛,又点燃尾端引火线发射。

  这种铜臼炮填充的是铁砂,飞到半空中落下仿佛雨点一般,那鞑骑,猎犬被其命中,顿时变成筛子,惨叫声骇得一众鞑骑肝胆欲裂,连连后退。

  此外还有数门元末时期便有,只是改良小型化的铜臼炮,犹如抛石机一样射出铁球。

  一颗铁球直接洞穿了一员鞑将的马腹,扯出一大片脏器,整匹战马骤然缺失了一块拼图,轰然砸进了壕沟里,上面的鞑将脑袋朝下砸落,很快就没了声息。

  神机营再发数轮火枪,杀敌数百,那马哈尔部的酋长见短时间根本无法拿下明军营垒,撤下亲兵,大吼着催促那些从下面征召来的部落民上来吃铅子儿。

  张辅面沉如水,他是靖难老臣,曾领军打下安南,随朱棣数次北征鞑靼,虽说如今年老力衰,但也绝对是一员名将,他很清楚战局已危。

  神机营仍能动用火药数目有限,箭矢也是如此,鞑贼若是鲁莽硬攻,还能拼个两败俱伤,给陛下寻找一个突围良机,但现在看来,鞑贼根本不上当。

  这些草原部落民,女真仆从军,根本就是消耗品。

  他握紧了手中佩剑,低声呢喃道:“悔不当初在殿上,便拔剑杀了那奸宦。”

  他四朝元老,连姻帝室,与国休戚,眼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倾国之祸发生,一时间不禁有些心灰意冷,此战若败,京中诸臣,怕是要商议南迁了吧。

  南迁,南迁.

  历朝历代,南迁之后的朝廷,可还有打回来的实例?

  “公爷,公爷快看!”

  他身边的亲卫,这时突然惊呼道。

  中军大营深处,居高望远的王振也面露惊喜之色:“陛,陛下快看!”

  “瓦剌后军乱了,本军也在调动,肯定是援军来了!”

  朱祁镇心中一喜,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樊将军,你观瓦剌人动向,可是有援军来了?”

  “应是如此。”

  樊忠的声音有些低沉,虽说很不愿意替王振说话,但王振的判断确实没错,瓦剌人的兵马调动,应该是在阻击己方援军无疑。

  樊忠的判断,使朱祁镇松了一口气。

  “好,好,好!”

  朱祁镇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无论什么都无法形容他内心的激动,

  “洛萨,这个洛萨没有辜负朕的器重,记他一功,将那什么哈国列入我大明朝永世不征之国,朕要给他赏赐,大大的赏赐,封他做国公!让他尚帝姬!”

  朱祁镇说起话来,甚至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樊忠低下脑袋,心道这哈国据说离得要比帖木儿国更远,位于泰西之地,要征也得够得着啊,除非这哈国举国上下都是金山银海,否则满朝文武怎可能答应你去征一个这么远的国。

  山坡上,看着漫山遍野黑压压的鞑军,还有下方那些丢盔弃甲,拼命向一旁小山上逃窜的明军,洛萨轻叹了一口气:

  “距离朱棣北征鞑靼,才过去了二十年吧?”

  洛萨回过头来看向身边的夜不收小旗。

  夜不收小旗也不敢计较洛萨话语中的不敬,低声应道:“有二十五年了。”

  二十五年,天下无敌的明军就成这副模样了。

  其中有断粮断水,后勤不足的缘故,但洛萨还是觉得明军这仗打得太烂了。

  “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亦无不掘之墓也。”

  洛萨感慨了句,回头看向自己的追随者们,他们身上染血,气喘不已,兵贵神速,洛萨这一路有了鞑靼马匹补充,几乎是不恤马力赶来的。

  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举起自己手中的金色骑枪。

  身后的骑兵们,纷纷随之动作,举枪如林。

  鸢旗,方旗,像是一只只飞起的鸟儿。

  虽敌众我寡,但洛萨麾下的士兵们,从不问敌军有多少,只问敌军在何方。

  “驾!”

  他轻夹马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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