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就看到车上的笼子里面空空荡荡,又全都失望起来,一个个垂头丧气,都跟霜打了似的。
胖子嘿嘿一笑:“告诉你们,这位吴叔叔就是专门变戏法的,你们要是把他哄乐呵喽,没准给你们露一手。”
吴坤嘴里呵呵几声:“胖子你才是此道高手,哪里用得着我献丑。”
“嘿嘿,我那个就是哄小孩的玩意。”胖子难得谦虚两句,他心里有底,自个全凭有木盒,跟魔术的原理完全不同。效果上倒是差不多,就算是大卫科波菲尔那些变飞机,变自由女神像啥的,他也都不含糊。
小娃子们这下可来劲了,七手八脚拉住吴坤和金大力:“叔叔,上我家。”
“上我家,我家好吃的多。”
吵吵巴火的,差点没打起来。
胖子大吼一声:“先上我家,你们都先靠边,一会再说。”
娃子们立刻都消停了,自觉地退到两边,不过谁也不肯离开,都跟在胖子的屁股后面,呼呼啦啦一大群。
“吴叔叔,金叔叔——”奇奇正跟丫丫和吴琼还有二丫在当院玩呢,看到吴坤和金大力,也一眼认出来,小家伙的记性好着呢。
“奇奇——”吴坤也乐呵呵地上前,伸开双臂,把奇奇抱起来。这趟来林泉县,可谓是公私兼顾,既来表演马戏,另外还有一个主要目的,就是邀请奇奇和胖子出山。
看到胖子家的两间小草房,吴坤觉得心里的把握更大了。
把奇奇放到地上,吴坤就见眼前黑影一晃,然后就结结实实被抱住,仔细一瞧,身前是一个黑糊糊的大脑袋在那晃悠,原来是一只狗熊。
饶是吴坤出身马戏团,也吓了一跳。刚要挣扎,那只狗熊已经松开巴掌,奔金大力去了。吴坤刚松一口气,又一只狗熊冲上来,只能接着抱。
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吴坤这才仔细看看两个狗熊,都还没有成年,透着一股子憨厚劲,显然是从小豢养,根本就没有野性,不觉又动了心思:这俩黑家伙也有开发的价值啊。
正想美事呢,忽然看到窗户上嗖嗖嗖窜出三条黑影,把他团团围在当央,毛手毛脚地就开始翻兜,结果被胖子吆喝一声:“没礼貌的东西,都上窗根罚站去!”
毛毛老哥仨还真听话,并排站在窗台前面,耷拉着脑袋,眼睛还叽里骨碌乱转,贼溜地向这边瞟来。
吴坤啧啧称奇:这要是好好编排几个节目,肯定受欢迎啊,看来胖子不光会变戏法,驯兽的本事肯定也不错,不会是隐藏在民间的魔术大家吧?
胖子却一点没有大家的风范,使劲扇乎着衣襟,上面的扣子一个都没系,白肚皮时隐时现:“快请屋里坐——奇奇,你们快点沏茶去,丫丫你把水缸后面镇的果子也洗点。”
农村有个习惯,夏天的时候,把西瓜啥的放到水缸后头,那里最是阴凉;有时候还把黄瓜洗干净,然后往水缸里一扔,吃的时候又凉快又水灵,就算是天然大冰箱了。
当然还有一招,鱼啊肉啊啥的,就放在小篮子里面,系上绳子,然后竖进井里,离水面一米多高,那地方的井板子上就有冰,大夏天的也不化,鱼肉可以保鲜三四天。
不过要是活鱼就得加点小心,万一扑棱到井里,那就吃不上了,这样的事,以前就发生在老板婶子身上,一时传为笑谈。
三个小丫头接到命令,立刻就忙活开了,吴坤他们迈步进到外屋屋,就听到尖细的声音传来:“您好——”
随后又一个嚷起来:“胖叔叔回来了,开饭——”
吴坤抬头一看,除了他见过的那两只八哥之外,还有两只花鹦鹉,都在那嘎巴嘴呢。
“这几只鸟真招人喜欢。”吴坤赞美了几句,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想办法弄两只回去。
“一看见俺就嚷嚷开饭,这不是告诉别人俺是吃货嘛。”胖子被揭了老底,有些气恼,嘴里就嚷嚷一声:“哇——小鹦鹉叫猫叼去啦——”
两只鹦鹉也好像听明白了,扑扇着翅膀,慌慌张张飞进里屋。两个多月前,鹦鹉下了四枚鸟蛋,然后就孵出来四只小鹦鹉,现在都快能飞了。这俩大鸟一乱叫,胖子就逗它们。
等到吴坤他们进屋,就看到棚顶吊着个小篮子,里面并排露着四个小脑瓜,花花绿绿的,都瞪着眼珠往这边看呢。
不过看到胖子,立刻都把脑袋缩回去,看来在它们眼中,这个整天大嗓门的家伙是个凶神恶煞。当然,也有可能是两只亲鸟的误导。
吴坤心中不由大喜:鹦鹉有了雏鸟,或许有可能把两只大的收购啊。看来得露一手,把这些小家伙哄开心喽,然后才好要人家的东西啊。
第459章 小把戏
胖子拎着菜篮子,在自家的园子里面摘菜。柿子黄瓜啥的都刚刚下来,园子里面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搜索了一下,很快就确定刺猬母子的位置,就在柴火栏子里面,有一个木头拌子堆,娘俩就在那里面安身。
小刺猬在地上刨出一个蛹,正伸着尖嘴吃呢,看样子对这里的生活还算满意。
很多昆虫在成长中都要经历变蛹的阶段,小娃子们也经常从土里挖出一些深棕色的蛹,把它们一概叫做“东歪西歪”。
这个可以当成玩物,用手指捏着,带尖的一头朝上,嘴里喊着东歪西歪晌午歪。蛹的尖头就跟着这面摆一下,那边摆一下,有时候直立不动,那就是“晌午歪”。
农村娃子可玩的东西实在太多,而且大多取自于生活,来源于自然。比如说,刚开春就可以采摘柳条或者树上的“毛毛狗”,银白色、胖乎乎的,外面挂满细毛,然后放到炕席上,只要轻轻一挠炕席,毛毛狗也跟着动,就像自个在爬行一样。
再过几天,树叶刚刚冒出嫩芽,就可以折下柳条拧“叫叫”。因为外皮和里面的木质结构连接不是十分紧密,所以只要力道合适,就可以把外面的树皮拧下来。
拧完之后,把中间的光杆抽出去,这时候一定要先拽粗的那一头,然后就剩下一个树皮围城的小圆桶。千万不能拽反了,那样就全都撑坏了。
把两端剪齐,但是现在还吹不响,必须在一段用刀片或者剪子薄薄的刮掉一小块,露出里面的黄绿色,这样在吹的时候,就像弹簧片一样振动,可以发出声音。
小娃子们要是凑成一堆,你就听吧,叫叫的声音各不相同:枝条粗的,声音就憨,嘟嘟的跟老牛叫唤似的;细的叫叫声音就发尖,比较脆,小姑娘爱吹这样的。
一天下来,基本上腮帮都鼓得焦酸,躺在炕上睡觉,吧嗒吧嗒嘴,还有柳条那股淡淡的苦清香味。
夏天就更不用说了,抓鱼摸虾拣鸟蛋,洗澡游水摔泥泡,就算是实在没啥玩的,几个娃子凑到一起,把各自的小布鞋脱下来,前面的鞋帮都踩扁,脚后跟顶着鞋后跟,俩脚往后一甩,鞋子就向后飞出去,落地的时候,就分出各种形状。有的是鞋面朝上,还有俩鞋底朝上的,叫做“皇上”。不过皇上也并不一定最大,鞋子还有侧面立起来的,立起一只这样的叫“单刀”,两只都立起来就叫“双刀”,最是厉害,连皇上都能斩于马下。
几双鞋子都能玩出花样,所以农村的小娃子们从来都不乏娱乐。只要小孩子们能凑到一起,就总有玩的。后来的孩子比较孤独,主要是凑不到一起去啊。
等胖子提着满满一篮子青菜出了园子,就看到野小子们正抬着靠边站,兴冲冲地往大门外跑。胖子连忙吆喝一声:“没看来客人了嘛,一会吃饭还用呢,麻溜给我拿回来!”
“吴叔叔要给我们变戏法。”奇奇美个滋地嚷嚷了一句,胖子一听,把菜篮子往当院一扔,也跟着呼呼跑出去,站在桌子最前面。
后面的小娃子不愿意了:“胖子叔,挡光了。你往那一站,跟一面墙似的,俺们咋看啊!”
胖子嘿嘿两声,也就自觉地跑到后面,可是这样还不成,不少大人也都围拢上来,胖子往那一横,还是挡光。胖子一赌气,干脆站到吴坤身后。
可是吴坤又不干了,变戏法的时候,前面蘸千军万马都不怕,后面站人最容易瞧出破绽。
胖子抓抓脑袋:“等一会吴同志表演完了,俺也来一个小玩意,俺们俩是一伙的,当然要站在一块。”
吴坤也想看看胖子的本事,所以也就答应了,反正这次来的匆忙,也没带道具,只能表演点手彩技巧方面的,都是真工夫,不怕看,就怕练。
他学习的是中国古彩戏法,跟西洋魔术大相径庭。在台上表演的时候,身穿大褂,一样一样把东西变出来,什么酒壶茶碗之类,一共十八样。比较难的是变出灯盏,鱼缸之类,鱼缸里面还得有鱼有水。虽然明知道是在大褂里面藏着,可是也捉摸不透藏在那里。
据说最难的古彩戏法是从衣袍里面落下来三种活物,行话称“尖钢、扁嘴、落栏杆儿”。尖钢指狗;扁嘴指白鹅;栏杆儿指小孩,只不过已经极少能看到有人会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