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噜嫂 第12节

“你臭无赖——”

老大近似疯了似的吼。

黑夜里,老大和关爷坐在山路旁涵管的水泥台上,跟鸡掐架似的,吵得很凶。记得,老大把一句又一句粗鲁刻薄的话掷向关爷。后来气得老大甩掉关爷,自己踉跄踉跄跑回了家。为此,老大和关爷好长时间不说话。

老大甩身一走,关爷就有些伤心。于是关爷独自在原地呆坐了半天,才离去。走在回家的路上,关爷在想,这小子疯了似的要干什么?为了那个女人?一个逃荒的盲流,不会吧!老大不过是个刚刚毕业不久二十岁的“生荒子”呀!如果真想女人的话,该去找个姑娘。虽然老大出身不好,对象难找,可也不能胡来呀!

再回忆一下老大见到那女人时的情态,不禁使关爷多出几分担心……

不知不觉关爷回到了堡子。走过刘四家,关爷刚想往自己家的过道拐,一个被压低了的女人声音在他前面响起,

“哎……”

关爷一愣,还没等他停住脚步,就辨出是富二嫂的声音。于是,他朝黑暗中的富二嫂走近两步问道,

“操——这么晚了,你站在这干啥!”

“等你呗!我找了好一阵子。你去哪啦!真咯盈人!”

富二嫂说着就往关爷怀里钻,然后又勒着嗓子说,

“哎,今晚他娘俩没在家,急死我啦……”

其实,关爷早已不大喜欢这个女人了,因为关爷心里十分清楚,跟前的女人一直把自己当成寻欢作乐的工具,已非昨日自己心目中的图小娥啦!再有,不知何时这个女人变得如此世故,有事没事总往贾老二家跑,真烦人!对于贾老二这个人,关爷心里再有数不过,顶次!为了当这个队长有些事没办法,就得委曲求全。

再想想人家娃噜媳,经受那样多的磨难还依然无二地跟着娃噜,女人和女人不一样啊!为此,关爷慢慢将富二嫂从自己身上分离出去说,

“还有事,我不去了!”

说完关爷拔腿就要走,富二嫂急忙伸手拽住关爷的衣襟说,

“去吧,人家都想你啦。多少日子没在一起了……”

“我说有事就有事。你别拉着我,快回家吧!”

关爷有些不耐烦了。这时的富二嫂早已欲火中烧,又扑到关爷身上死死地抱着关爷央求着,

“去吧,我求你啦,不好受了,都……”

“你这个人,咋这样!”

关爷被富二嫂缠磨的有些恼怒,一把将富二嫂推开。

“啥事呀……你,你玩够了是不……”

被男人冷落了的富二嫂,顿时翻了脸喊道。按常规,这时的男人应该去哄哄女人或说几句软话,可关爷没那么做,转身径直朝家走去。

“姓关的——瞅你那熊样,不就是嫌我老了吗!你去找年轻的!山下那个小娘们年轻,等着你呐!天天往那跑,别以为我不知道……”

……

老大不再陈哥陈嫂这样称呼他们了,而是叫他们娃噜哥、娃噜嫂,那是因为,陈哥和陈嫂在山下住长了,慢慢不再戒备当地人。老实巴交的陈哥陈嫂,从不讨人嫌,所以社员们皆对他们心存好感。一直避人的陈哥,也敢与社员们交谈。社员们也时常到他家,讨点水喝或打个间啥的。山东诸城有个口头语,说起话来,自不自觉总是带出个“娃噜”,比如,干什么“娃噜”,跑什么“娃噜”,拿什么“娃噜”等等。有时陈哥恼了,甚至还会多带出一个字,干什么Ⅹ“娃噜”。就这样“娃噜”来“娃噜”去的,时间一长,社员们不再称他小陈或陈哥啥的,干脆就叫他“娃噜”。

俗话说“没有外号不发家”。说起来,陈哥这个绰号怪怪的,老大挺喜欢。想想是哪天改的口,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了。总之老大称他们娃噜哥、娃噜嫂就是了。

五月节是满族人十分喜庆的节日。节日当天,大人小孩都要穿上鲜艳的满族服装。他们口里吃着萨其玛、凉糕、苏子叶、驴打滚等满族食品。

按着满族人习俗,拂晓时男女老幼均要到河里去洗浴,以求消除百病。孩子们的衣襟上,要挂上小笤帚、弓箭、五彩线等物件。除此之外家家户户的房檐上均要插上艾蒿。头天晚上,不论男女老幼准会用芨芨草将手指甲和脚指甲包成红颜色。更要紧的是,家家要将积攒下来的鸡蛋全都煮熟,分给家人吃。

五月节当天,老大把自己分到的鸡蛋准备上山送给Z诙T谕缴媳寂艿穆飞希洗竺煌窃谏降琅月由弦话寻铮宓酵捺嗌┘业奈蓍苌希瞧砀!?

在离小草屋不远的地方,老大放慢了脚步,悄然走进院子。进院后老大发现,院子里很静,满是阳光。那会娃噜嫂正背着脸,在慢条斯理用“铺衬”打着袼褙咯巴。Z诙簿蔡稍谕捺喔缱盼谱龅囊±豪铩T鹤永镂┒啦患捺喔纭?

看过这一切,老大就悄无声息地站到娃噜嫂身后,突然问道,

“娃噜嫂,娃噜哥呢?”

“哎呀——吓我一跳!”

娃噜嫂嗔怪地鼓起嘴巴说。见娃噜嫂被惊吓的小摸样,老大不好意思地咧着嘴笑了。接着娃噜嫂对老大说,

“你哥,到河里捕鱼去了。好几天没过来了,哈——”

老大的不期而至,无疑给娃噜嫂带来几分惊喜。娃噜嫂忙放下手中的活,笑盈盈地用围裙来回擦着手,同时将他往屋里让。可老大没有马上进屋,而是将手里的艾蒿插满屋檐后,才伸手去拉房门。

汉族人是否也欢度这个节日,老大不晓得,可看过娃噜嫂穿得鲜鲜亮亮的样子,便知一二。一件藕荷色的旧上衣衬托她那张白皙的脸庞,足显几分孩子气。

老大猜想,那件上衣一定是她上学时的衣服,可老大实在不知她从哪里捣登出来的。一眼就可看出,娃噜嫂是很有衣服架的,只要稍有变化,就会楚楚动人……

由于屋内空间狭小,老大不得不和娃噜嫂挨得很近。思念中的男女,若同处这静谧而又温馨的小屋里,气氛紧张的程度可想而知。

坐在地下的木板凳上,老大觉得浑身开始变燥。娃噜嫂就坐在对面的炕沿上,相互间不过三尺许,假如谁要一活动的话,膝盖准会碰到一起。娃噜嫂那纤细的手就放在她腿上,只要老大一伸手,就可轻而易举地抚摩到。

老大不能抑制自己,以粗鲁而又贪婪的目光注视着娃噜嫂那张极其生动的脸庞。他必须承认娃噜嫂拥有那颗纯真善良的心,天底下没有比她更美丽的女人。

老大的眸子里,始终燃烧着火焰,使娃噜嫂的脸倏然红了。娃噜嫂那高高耸起的胸脯,也在一鼓一鼓地起伏着。她那微微抖动的呼吸声和那温润的气息,让老大觉得浑身愈发燥热。是娃噜嫂脖颈处那白皙的肌肤,使老大心潮陡然澎湃起来。

恰在这时,由于他们谁都不语,小屋的空气顷刻凝固了。屋内犹如埋藏了几十吨重TNT炸药,即将要起爆似的,陷入了危险。那一刻,老大真想扑上去,狠狠地将娃噜嫂揽于怀中拥抱而揉烂……可老大最终未如此这般,那是因为娃噜嫂微弱得几乎难以令人听见的声音,在呼唤他。

“他叔,喝点水吧。”

听得出娃噜嫂的声音在微微颤抖。说完她便起身从锅里舀来一碗水,放到老大面前的木桌上。天那!就在她放碗的那一刻,老大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她那绵软的大腿,已经挨到自己的腿了啦!当老大感觉到娃噜嫂大腿的温度时,心脏仿佛被人一击,浑身顿时抖动起来。

娃噜嫂的手就在老大面前!炽热的情感在烧灼他,突然,老大凭着一股突如其来的勇气,上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霎时间,老大仿佛像被电击了似的,浑身发抖。那一刻,老大由衷地为自己的勇气而感动,同时老大觉察出,娃噜嫂的手像霜雪一样冷。

对于这平天而降的一切,娃噜嫂的脸腾地涨红了,一直红到脖子。她那柔弱的身子在战栗,后来她低着头将自己纤细的手慢慢缩回,然后跌坐到炕沿上,把头垂得更低。

经过瞬间的大脑空白,老大无法判定刚才的一切是如何发生的,直觉得脑子乱如麻。应该说,从现在开始,她会失去心灵的宁静,这是他的预感……

沉静了许久,老大缓缓地走出屋子,想籍此来缓解弥漫在小屋里尴尬的气氛。

走出小草屋,老大略感释然。朦朦胧胧中,仿佛自己刚才还在云端,现在何以又站在院子里?在院子里圆木上,老大面无表情坐着。后来一个瘦消的身影,走进了他的灵魂,老大确定那人就是娃撸哥。顷刻间,一丝丝愧疚缠绕在老大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老大想起了自己怀里的鸡蛋,于是便凑到篮子旁将鸡蛋放到Z诙肀撸缓笥直餤诙赯诙砂牧车吧虾莺萸琢艘豢凇?赡苁怯捎谇椎霉谥兀潦筞诙巴弁邸碧淇蕖L絑诙目奚洗蠓揭馐兜阶约旱穆泵АU盟治薏咧剩捺嗌┗琶Ω侠唇玓诙恿斯ィ缓笞炖锊煌5睾遄牛?

“呕——,呕——宝贝不哭啦哈!叔叔逗你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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