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喜欢坐在吧台的角落，默默地喝着麦芽酒。
在普遍低素质的冒险者群体当中，老灰虽然对金钱斤斤计较，但也算是少有的“正派”人物。
杰明也乐得和他接触，偶尔会请他喝一杯上好的朗姆酒，或是分享一些自己在荒野中发现的稀奇素材，老灰便会打开话匣子。
“嘿，杰克，你可真是个怪胎，那些小鱼小虾在你手里根本活不过三秒。”老灰一口饮尽杯中酒，带着一丝酒气说道，“不过你得知道，冒险者这行，水深着呢。表面上是给钱就干活，但实际上，咱们这行也分两种。”
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感慨：“一种就是咱们这些，为了温饱，为了点金币在野外搏命的。哪怕你的实力不错，但在一些人眼中也只能算是底层。”
“哦？”杰明晃动着酒杯。闻言有些好奇，“那怎么样的才能算顶层？难道就是你说的另一种吗？”
老灰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另一种……哼，就是那些大冒险团，他们可是给各大王国干脏活的黑手套。你知道冒险者工会的任务可不是随便发的，后面都有当地政府官员的批准，特别是那些大型的任务，基本都会涉及战略物资或者政治，贵族老爷们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把多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些不知道底细的人手中。”
杰明摸着下巴，这种事情他还真不清楚，杰克的记忆里也没有相关的事情。
毕竟……“杰克”在此之前也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冒险者罢了。
不过，虽然说话时很不屑，但他倒是从这家伙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压抑的羡慕：
“这么说那些高级冒险团基本上都是那些贵族和国王的私兵，他们只是借着冒险者公会的名头行事罢了……这不就是在给贵族当狗吗？”
“嘘嘘！这话也敢这么大声说，你怕不是活腻了！”老灰略显惊慌的打量了一下周围。
现在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他这才松了口气，最后砸了砸嘴：“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但是嘛……当狗，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至少在咱们这些底层人面前，人家也是高高在上的老爷。”
老灰忽然又忍不住得意了起来：“不过嘛，黑手套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虽然赚的多，但真出了危险也是他们第一个上。”
“就像现在，自从那些‘异界恶魔’（巫师）入侵后，那些大冒险团都被各个王国征召，作为高端战力被拉去前线了。这倒是让咱们这些小鱼小虾也得瑟了起来，抢点活儿也没那么难了。”
“那倒是好事啊。”杰明在一旁点着头。
老灰已经喝的有点醉醺醺的了，趴在桌子上嘟囔了起来：“是不错，不过局势也已经完全乱了，就连这里也越来越危险了……”
眼见对方已经完全趴窝，杰明也没有多说什么，弹出几枚铜币付了自己的酒钱，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段时间通过酒馆里的闲聊，冒险者任务的公告，以及暗中观察城镇居民的言行等方式，杰明在心中默默拼凑出了埃洛西亚位面当前的局势：
首选是人类王国，曾经与北方的兽人帝国和西方的精灵王国战火不断，内部也因贵族纷争而动荡不安。
巫师入侵后，迫于巨大的外部压力，人类王国与其他两国签订了和平协议，共同抵御外敌。
然而，这种和平是脆弱的，暗地里依旧摩擦不断。
特别是最近，随着巫师的攻势再次有所放松，人类和兽人之间的边境摩擦又开始变得明显起来，小型冲突时有发生。
精灵王国相对孤立，他们居住在古老的森林深处，对外部入侵保持着高度警惕。
然而，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存在着“亲近自然，避世自保”和“主动对抗外敌，维护位面纯净”的不同派系，彼此间存在着微妙的对立。
矮人们非常符合刻板印象的一如既往的固执，坚守着他们古老的矿脉和世代传承的锻造技艺，对入侵者保持着高度戒备。
他们的山腹堡垒易守难攻，但极少主动出击，对于巫师们的入侵更倾向于自保。
兽人帝国一直信仰原始而强大的神灵，崇尚力量和战争。
在巫师入侵后，他们以惊人的悍勇，成为了抵抗巫师入侵最直接，最主要的军事力量来源。
不过之前兽人们愿意抵抗巫师是因为人类帝国许诺了要提供物资，但自从巫师们的攻势减缓，一些目光短浅的人类贵族已经开始打算赖掉这笔账。
而支撑着整个位面运转的核心，便是诸神体系。
埃洛西亚的诸神分工明确，有掌管生命与丰饶的生命之神，有掌控死亡与灵魂的死亡之神，有象征力量与征伐的战争之神，也有带来财富与贸易的财富之神等等。
除了神上神以外的其他神灵并非原生神灵，要通过信徒虔诚的祈祷和奉献，源源不断地获得信仰之力，才能直接降下神术，干预凡间。
刚进黄金港那天他就选择了一处历史悠久但没什么人气的小教堂，在假装自己是一名比较虔诚的信徒后，开始进行长时间的小额捐赠。
他每次只捐赠几个银币，并表现出对神灵教义的浓厚兴趣，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与教会的低阶神官和牧师们建立起简单的关系。
通过一些闲聊，杰明逐渐打听到了一些比较深层次的消息。
例如神灵们确实对巫师的入侵保持着高度警惕，并且视其为严重的威胁。
但绝大部分神明真正担忧的地方，并非凡俗世界的沦陷，而是担心巫师入侵后，会和他们抢夺信仰。
毕竟一旦信仰源头被斩断，即便强大如神灵，也会逐渐衰弱。
对此杰明心中报以冷笑，这与他在工坊中了解到的情报完全吻合。
这正是巫师们在入侵过程中，刻意表现出来的“弱点”和“目的”，他们故意展现出对位面法则的强烈侵染，以及对信仰力量的觊觎，就是为了在某些程度上降低神灵们自毁倾向。
让神灵们在权衡利弊后，不至于不顾一切地动用位面本源，与巫师们进行鱼死网破的最终决战。
第119章 改造实验室
在黄金港稳定下来后，杰明开始盘算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失去了贡献度的制约，杰明稍微算了算，发现自己现在的主要目的有二。
一是收集某些在巫师世界，特别是诺伦工坊那种纯粹的“巫师培养皿”中，极其稀有且不适合收集的特殊材料。
另一个，则是深入研究埃洛西亚位面的神力信仰网络这东西不管对哪个巫师来说都是相当珍贵的研究材料，甚至可以说是整个位面最珍贵的东西。
为了方便深入研究和秘密实验，杰明决定在黄金港购置一处合适的住所。
他通过中介打听，很快锁定了目标：一处位于城市边缘，属于一名打算逃亡的小贵族的豪华别墅。
“杰克大人，您真是眼光独到！”房地产中介，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矮胖男人，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不住地搓着手。
“这处‘晨曦之邸’，可是黄金港少有的精品！占地广阔，花园精美，虽然那位加西亚男爵急着脱手，价格也降了不少，但其价值绝对远超市面同类！”
杰明只是平静地扫了一眼那张挂满了溢美之词的房产图纸，上面是别墅的精致描绘。
黄金港的地理位置靠近北方，也是因为位于多个国家的相交点，所以才能这么繁华。
不过现如今在位面战争的阴影下，黄金港许多贵族都急着变卖产业，寻求向南方和西方避难。
这让杰明的购买计划有了不少选择。
“少废话。”杰明声音低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我只要知道它的底价，以及手续多久能办完。”
中介被杰明的气势一凛，肥胖的脸上闪过一丝惧色。
不过在听到杰明后面的话后，又立刻变得谄媚起来：“是！大人！底价是三千金币，考虑到现在局势紧张，如果大人能一次性付清，我可以让男爵再让步两百金币。手续……最快今天下午就能办好！我保证以最快的速度，绝不耽搁您分毫！”
“三千金币，今天下午，办妥。”杰明直接取出一大袋金币，沉甸甸地放在桌上。
埃洛西亚位面所谓的“黄金”的构造和巫师文明常见的黄金不太一样，不过对于擅长炼金术的巫师来说倒不是什么难搞的东西。
哪怕炼金术的水平暂时无法直接改变物质的粒子结构，随便找个矿山，也能直接用炼金术提取一大堆金币。
“是！是！大人！您放心！”中介立刻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接过金币袋。
哪怕这一大袋的金币沉的让他双手青筋爆起也不撒手，仿佛生怕杰明反悔。
他从没见过如此爽快，又如此强大的客户。
他甚至隐约猜到，这位“杰克大人”绝非普通冒险者，很可能是某个神秘家族或势力安插在黄金港的“黑手套”否则，谁能随手拿出如此巨额的金币？
仅仅几个小时后，杰明便拿到了别墅的产权文书，成为了“晨曦之邸”的新主人。
他踏入宽敞的客厅，看着雕刻精美的墙壁和陈设，心中很是满意。
有了这么个据点在，他就可以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造。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就算是三级生灵的敌人来袭，他也能靠着阵地将对方剿灭。
至于改造所需要的材料，以及研究所需要的器材……
杰明掏出几个空间扩容袋，仔细检查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些空间扩容袋也算是后来者少有的福利了。
如果是空间戒指这种无视任何环境规则差异的空间道具，要六级空间系并且精通炼金术的巫师才能制造，但如果只是单纯的空间拓展之类的法术，三级巫师就能接触。
巫师们入侵埃洛西亚位面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当然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绝大部分规则差异，所以制造个储物袋之类的东西不算困难。
反正又不缺积分，杰明在出门之前干脆买了几个最大号的空间拓展袋，然后又买了好几套研究用的器材。
而且把当地的空间规则研究透彻后，除了空间袋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能用了。
“我应该装在这里面了……”
杰明在其中一个袋子里面伸手掏了掏，很快找出一颗不大的红宝石。
“有了，泛用型空间拓展核心，对了，我记得这个别墅应该有地下室来着……”
用炼金术对整个别墅扫了一遍，杰明很快就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打开木门，闻着地下室里传来的发霉的气味，杰明皱了皱眉头。
挥手一扫，在炼金术的作用下，里面的霉菌和尘埃全部被聚集成了一颗球。
甚至连构成地下室的砖石都自动变得平整，一瞬间变得光滑如镜。
干脆将已经有些腐朽的木门拆掉，从空间袋中掏出一大块金属，用炼金术捏了捏，很快就捏出一扇数吨重的金属门。
将金属门严丝合缝地安装在地下室的入口，杰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防护措施什么的，后面再慢慢加吧，现在先把空间拓展开。”
轻松打开金属门一跃而下，看着地下室内逼仄的空间，杰明又从空间袋中掏出了一整套器材和符文法阵。
将这玩意安装在地下室内，又把那颗红宝石放进核心的凹槽。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与地下室的静寂融为一体的嗡鸣响起。
核心表面浮现出了几道几何纹路，红色晶体骤然爆发出稳定的光芒，像一颗被唤醒的心脏。
它从原本的仪器中平稳地悬浮起来，缓缓飘向地下室最中心的天花板下方一寸的地方。
“坐标锚定，维度参照系确认…”杰明念叨着需要设定的参数，用精神力与核心进行连接和调整。
伴随着整个仪器的启动，原本布置在地下室墙壁和地板上的金属符文像是融化一般晕开，这些金属很快就将整个地下室内部变成了银白色。
就是此刻！
他意念微动，启动了空间的“塑形”。
核心猛地一震，并非物理上的震动，而是空间本身在核心力量牵引下的激荡。
一道无形却足以让任何感知敏锐的生物感到瞬间眩晕的涟漪以核心为原点，猛地朝四面八方扩散！
如同投石入水但投下的是现实空间本身。
涟漪接触到四周的墙壁、地板、天花板时，没有硬性的碰撞。
那些被覆盖了金属的墙壁仿佛突然变成了流动的水银，坚硬顽固的物理结构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揉捏、拉伸、延展。
伴随着一阵仿佛无数沙粒细微摩擦的奇异低沉噪声，杰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视野开始扭曲变形。
脚下的地面像是被无形巨手抓住边缘，平稳而不可阻挡地向外向下延展。
原本近在咫尺的墙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向后推去，空间感被瞬间打碎又重组。
平滑的金属墙表面在视线中开始拉伸，墙面的纹理似乎被拉成了丝线，然后这些“丝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最终融入膨胀的空间中。
头顶那压迫感十足的低矮天花板，如同幕布般被缓缓拉起，向上、再向上。
呼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