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使用神物术的时候，会不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我之前遇到一只眼睛在看我，”鲁格这次抓住机会，看着老巫师的神色接着道，“那只眼睛甚至能随着我转动，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老巫师笑罢，满意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带毛的大功臣，似乎那鳞片和毛发相间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危险？什么叫危险？巫师的世界哪有危险？”老头笑着说，“那都是机遇，一切危险都代表着机会，小家伙，你要改变你的思维。”
鲁格不由嘴巴微张。
老巫师看他呆愣的样子，似乎觉得非常好笑，笑着道：“当然，这只是一个提醒，在弱小时想走得远，谨慎而行才是对的，但很多人长此以往，心性便已经改变，渐渐地到达一定程度后，便很难再有进步，那个知识圣殿的小家伙便很不错，可以说是非常的大胆。”
老巫师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身上又不自觉地涌出凶悍的气势。
第167章 是与非
鲁格感觉气氛不妙，便赶紧告辞回到小窝继续去捉文字。
而且光头老巫师的言论中，已经相当于变相承认了，神物术会遇到危险。有些东西存在于世，历经不知多少年，期间种种意外在其上留下痕迹，通过神物术偶尔观察到一些预料之外的小惊喜，这也无可厚非，至于这些所谓的多余的东西能被观察到多少，那就是灵性决定的了。
鲁格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时，不由地望向一旁沉浸于法术中的见习寻法者。
他感觉这家伙还有事情没有讲出来。
鲁格再次施展法术，这次他又看到了那棵血红色的树，可惜上上下下都没有找到那只眼睛。然后他见到了一场血腥的战斗，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所谓的血裔感染者，一群人在厮杀在怒吼，最后血堡大胜，战斗中的勇士在祭祀中滴下自己的鲜血。
鲁格越看越惊讶，那些血裔感染者一个个皮肤赤红，上面两颗尖牙由于过长在嘴巴闭合时会露在唇外，他们更喜欢简单称呼自己为血裔，血族痛恨他们，血裔感染者主要诞下后代的方式便是劫掠血族的人，无论男女。
真正让鲁格惊讶的是，血裔感染者另一个诞生的方式，他竟然见过。
那就是淋雨，燃血之城的那种奇特的血雨。
而且似乎与分量无关，有的人只淋了一点雨，便病倒，在大病一场后就莫名变成了新的血裔感染者。
一旦变成血裔，他们会如同受到指引一般，向着一个方向前进，聚在一起，形成部落，他们并不是野兽怪物，平时也是可以正常交流的，正如老狗头伦瑟要去做生意，成为血裔会让他们变得更高大，更加强壮。而掠夺血族诞下的后代，一般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同样牙齿外露的血裔，一种则是更像血族一些的混血儿。
也许有很多历代血堡中英勇作战的勇士，在书上留下了自己的鲜血，让鲁格看到了很多碎片化的场面。
在某个时期，血堡的血族中竟然号称有三环巫师存在，但一番努力过后还是没有夺下燃血之城。
鲁格渐渐有些看得上瘾，在不断飘荡的字符内，寻找着一幅幅破碎的画面。
只可惜那些字都不是他要寻找的目标。
正如格林所说的，这些家伙是野蛮而原始的，也是优雅华丽的，他们追寻着自己的先祖，仿佛那就是让他们生活在这里的根，哪怕在一次次失利后，燃血之城依旧强大，血裔感染者数量在变多，这里已经变得不是很适合宗族发展，但血族们也没有离去，甚至一直没有放弃去复活那位先祖。
鲁格偶尔会在歇息愣神放松后，钻入黑书中学习新的符文，然后再继续去大书中捉字。
如此反复着，追寻着那些字。
时快时慢，但剩余的五个字，在切实的一个接着一个减少。
直到鲁格又找到三个字的时候，格林才再次找到一个字。
但从那天起，大洞中的三人便像是集体陷入瓶颈一般。
“还剩一个字……”格林念叨着看向鲁格，眼神中带着期盼。
“不要那样看我。”
鲁格挠了挠头，最后一个字显然是一个调皮的家伙，在他看来这些字才是有灵性的，而他，短时间内接连的发现，已经将奇迹之力用光。
每隔几天一筹莫展后的对视一眼，唉声叹气，仿佛已经成了两人固定的曲目。
“哈哈，哈哈哈！”
光头老巫师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笑声。
鲁格和格林瞬间站了起来，向大洞望去。
在听到笑声的第一时间，鲁格是欣喜的，但紧接着看到老巫师的狂笑之举，那癫狂的表情，又有些担心，担心他被这最后一个字逼疯，骤然带来的希望会让期待了无数年的他比他们两人更加煎熬。
鲁格看了格林一眼，这家伙的表情变化，显然也是与他产生了一样的想法。
“终于！终于让我办到了！我终于办到了！这是你们应得的，这是你们逼迫的，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你们不配叫巫师！真正的巫师！”
光头老巫师大声叫嚷着，忽然转过头来。
“你们两个过来，让我们一起见证这得来不易的成功。”老巫师笑着道。
可能由于刚才叫嚷太用力，表情太夸张，老巫师现在笑起来，脸上的表情有点收不回来。
鲁格和格林走出藏身的地方，一步一步向老巫师靠近。
“当然在那之前，要先签下一份契约，”老巫师笑眯眯地一挥手，两张泛黄的纸出现在二人眼前，“一人一份，留下你们的秘法印记。”
鲁格和格林对视一眼，向前走去，分别停在自己的契约前。
鲁格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堆要求条款，不由得瞥向格林那边，刚才匆匆扫过，格林那里似乎只有简单的两行字，此时再看过去，格林的脸色已经变成死灰。
“大人，这……”格林看向老巫师。
“你没看错，年轻的寻法者，那正是为你准备的契约，我在这里已经一百多年，当年的事情发生到现在，时间跨度已经接近二百年，”老巫师平静地说，“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能答上来，我可以去掉契约下面的一行。”
格林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些事情的发生，只是为了得到我的法术？”老巫师道。
格林张了张嘴，先躬身对老巫师行礼，然后才开口说：“我来之前，两位大人对我说过，您也许会问一些事，我并不知道那些具体的事情，我只能说出两位大人吩咐我转达的话，两位大人说您要是问起就说当年引导你们相遇，确实是寻法者的谋划，但你们的相爱，后续与血族发生的一切，是偶然，也是必然，是你们的身份所致，寻法者并未参与其中，你若是要怪罪，只能指责寻法者导致你们相识，但想必你不会对你们的相识感到后悔。”
格林说完再次躬身行礼。
光头老巫师的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但似乎又无话可说。
他一挥手，格林那边契约上的最后一条便消失。
但鲁格望过去，剩下的那条依旧足够让格林脸黑的，在那条的要求下，未经神物术所有者的同意，格林掌握的神物术只能自己使用，不得做出导致法术收录上呈知识圣殿的直接或间接之举动。
这简直一下将格林来此的目的堵死，至于让他自己能够使用，也许只是对这位晚辈来此能帮上忙的一种感谢。
格林张了张嘴，似乎想再次争取一番。
鲁格则对他摇了摇头。
格林看到，迟疑片刻，丧气地将头垂了下去。
老巫师此刻怔怔出神的模样，显然不适合打扰，也不可能是格林一个小巫师学徒能够劝导的，这个关键时刻，鲁格可不想见到什么意外。
第168章 变化与释然
格林没有冲动，没有去做出多余的事。
这让鲁格长出了一口气，他也有心情来仔细看起自己面前的契约。契约面对的角度明显微斜，似乎老巫师有意不想让格林窥见上面的内容，首先上面同样有一条，不得做出导致法术收录上呈知识圣殿的直接或间接之举动，这个直接与间接，便等于限制了他私下的传授，而如果说这些他还能看明白，那下面的几条便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
他一行接着一行看下去，似乎他要做的有点多，不是保证法术不泄密那么简单。
契约上让他出去后，第一时间返回燃血之城，来到燃血之城的传送阵处，把老巫师交给他的保护之物，丢进传送阵，直到亲眼看到那东西消失在传送阵中，才算达到契约要求，而在这之前，还要保护这个东西，不得让任何人触碰，不可遗失，不可损坏，不可对别人讲，也不可以自己尝试打开看。
鲁格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格林。
再一转过来，老巫师正对他微笑，此时的老者眼中已经恢复清明，笑容也格外温和，只见老者笑呵呵地一挥手，鲁格的契约后面又添加一条。
老巫师笑着对他眨了眨眼，说：“小家伙，让你做这么多事，再额外给你一点报酬，相信你会喜欢的。”
鲁格闻言看向契约上新出现的最后一条。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当保护之物消失在传送阵中，完成此条约定的契约者身份可视为神物术的所有者之一。
这是什么意思，鲁格一时有点发懵。
这样岂不是说，完成契约后可以解除自己的限制，而且还可以代替老巫师去解除格林的契约限制？鲁格心想。
但很快又有变化。
只见老巫师对着另一个方向又一挥手。
垂头丧气的格林一瞬间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看老巫师，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契约。
“曾经有一位寻法者，以有利于巫师世界的发展为名，请求收录神物术，但这个法术其实是无法推广的，这百年间知识圣殿暗中派来有天份的人应该不只你一个，我不知道具体数量，因为他们没有像你一样耿直的亮明身份，可最后这些人中学会神物术的只有你……那些人一直坐在这里，年复一年，直到状态变差精神力耗尽，变成一堆枯骨……”老巫师看着格林说道。
“既然你们那么想要，作为神物术的所有者，现在我可以同意收录，寻法者小子，你也看到契约上新添加的条件了，拿着这份契约回去，以知识圣殿的名义签下契约，就可以解除你的限制，”老巫师说道，“同时按照契约，神物术的所有者，要永久享受兑换神物术的分润，无论以何种方式兑换产生的分润，都要折算成知识圣殿的功绩储存起来。”
格林激动地再次行礼，道：“感谢您的贡献，我想圣殿一定会同意的。”
刚才还在纠结，是否要主动去帮格林解除限制的鲁格，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了用武之地，不过似乎是多了一个匿名账户，以后攒多了可以去知识圣殿逛一逛。只是没有看到那契约上具体的分成比例，他也懒得去看，暴露自己匿名身份。
鲁格在面前的契约上留下自己的秘法印记，这次的契约似乎比老狗头伦瑟的那个要高级很多，化成灰烬后，带着奇异的波动两个秘法印记在半空中一闪便消失不见。
而格林那边，也同样留下自己的秘法印记，但契约没有化作灰烬，根据后面的条款，他还要把它带回知识圣殿。
鲁格默默地看着，他隐约感觉到，在自己的契约燃烧殆尽后，冥冥中就已经与格林手中的契约有了一丝联系。
老巫师拿出一个盒子笑着递给鲁格。
鲁格急忙接过来收好，想必这就是要他丢进传送阵的东西。
另一边，格林也郑重地收好了契约。
两人都站到了老巫师的面前。
老巫师摸着自己的光头，左右看了看，开始拿出之前送给两人的那种血红色药剂，一瓶接一瓶地喝下，一连喝了二十几瓶才停手。
只见老巫师取出一根狼牙棒似的法杖，对着他隔一段时间就要撞击的地方一指。
“我现在就送你们出去，不知道我以前的布置还留下多少，你们自己小心，我只能大概掌握方位，虽然你们只是巫师学徒，但送你们出去依旧是件麻烦事。”
老巫师说着脸上的皮肉都开始干瘪起来，本来就皮包骨的老人变得形如骷髅，眼窝深陷，似乎瞬间又老了十几岁，只是那双眼睛更加明亮，炯炯有神。
无形的波动开始在鲁格二人身上盘绕。
老巫师用另一只手轻敲法杖，然后抬手对着洞壁一指，那没有丝毫掩饰的法术气息有一丝熟悉的感觉，鲁格察觉到老巫师这是在对着法杖所指的洞壁施展比他们强很多的神物术。
无形波动彻底将他们笼罩，眼前忽地变成一片血红。
鲁格下意识闭上眼睛，只觉脚下一轻，同时耳边传来老巫师低沉的声音。
“记住契约上约定的事，不要出错……”
鲁格再一睁开眼睛，已经来到一处开阔之地，正头下脚上的从半空中栽下去。
他急忙扭转身形，但距离不够，最后还是趴在了地上。
一旁的格林同样如此，这些日子里过度的消耗让他变得十分憔悴，反应都变慢了。
鲁格爬起来当先看向血日，现在似乎是傍晚时分，又抬眼看向四周，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不规则的圆形浅坑。
鲁格盯着那些浅坑，怎么看都有一种眼熟的感觉。
“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鲁格道。
格林在一旁赞同地点了点头。
两人向印象中的位置走去，越走越是惊讶，同时也证明了这里确实是两人所想的地方，只见一个圆坑边缘有着一些不太明显的动土痕迹。
鲁格和格林对视一眼。
他们在那黑狱中，后期逐渐陷入困境已经懒得再去计较过去几天，都只记着个大概，但也可以确定，绝对已经过去一段不短的日子。
所以理论上来说，老伦瑟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在鲁格示意下，格林开始施法分开面前的泥土。
逐渐露出下面曾经留宿过的伦瑟叔叔安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