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琉的话音沉稳，语气温和，说的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头痛欲裂的鲁格耳中。
鲁格猛点头回应，同时用心记下话语中的内容。
“那这里究竟是哪？”他无奈地说。
“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出手稍稍干预了一下传送阵，”卡琉歉意地笑了笑，“不过这样才安全，对你也同样。”
鲁格点了点头，再一抬头，卡琉已经开始漫步向洞外走去。
“小狗头人，上域对你而言是陌生的，这里的规矩你只要记住一条就可以，正常巫师之间的厮杀，巫师最高议会是不管的，”卡琉回头说道，“只有历经磨难捶打的幼苗，才有一点可能，长成参天的大树，这是最高议会笃定的一条。”
“那些圣裁巫师吗？”鲁格敲着额头说。
好一会没有得到回应。
等他再去看，卡琉已经离开山洞，彻底不见了踪影。
鲁格索性在原地坐下，开始冥想恢复，以求快些抚平因卡琉扰乱传送而带来的不适。
刚一进入冥想状态就让鲁格一惊，这里冥想恢复时吸引来的那种小东西，明显要比在下域多上数倍，也就是说恢复速度也要比下域快得多，一瞬间简直有一种如鱼入水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完全可以每天多进行一轮力竭式的深度冥想，而且可能每一轮深度冥想都要有更多的进展。
只此一点，就不虚此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逐渐恢复过来鲁格脑子也活发起来。
他安抚激动的心情，中断冥想，挥手钻进深渊卧室空间，然后尝试在里面继续冥想。一试之下，卧室空间里果然也随着来到上域的变化，发生了改变，似是更多的小东西穿过薄薄的空间壁，涌向了这处空间，渐渐达到与外面相差不多的程度。
同时他也由此做出一个判断，这个与他相连的卧室空间，应该就是像之前的卡琉那样，看不见摸不到，似是不同位，但却一直与他同在。
临走时那把旧躺椅也被他收了进来，此刻他躺在上面，只觉得心情一片大好。
激动过后，他走出卧室空间。
他带着期待的心情，缓步来到山洞外。
只见一个血色光球挂在天上，正以血光普照着大地。
这里的天好高，这是他对这里的第一个印象。
但那并不是真正的天空，用心仔细去看，还是能看到隐约的穹顶，还有那从穹顶垂下来的锁链，如此远还看得到，可以想象那锁链有多粗，数十条甚至是上百条锁链，都延伸进那团用来照亮的血色光球中。
旁边传来响动。
鲁格转头，发现自己旁边还有山洞，而且两侧都有，远处还有更多。
这里似乎是一座山城，在远处还能看到规整的街道。
天上的血色光球微微闪动。
忽地，一个人影从旁边的洞走出，紧接着更多的人，陆续从各自的山洞中走出。
鲁格悄然将兜帽和遮面带上。
“又到血日波动，这明显比之前要频繁……”
旁边当先出来那人低声抱怨着，举起了自己的手臂。
鲁格放眼望去，稀稀拉拉出走山洞的人，很多都举起了手臂，一些没有举手的人也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头顶的血色光球又一次闪动。
鲁格能感受到明显的波动，从他身上扫过，身体霎时变得滚烫。
那些举起手臂的人当先出现变化，从手腕上飙射出去一股鲜血，那些没有只静静站着的人稍慢一步，但也没有例外，依旧是一股鲜血向天上飞射而去。
鲁格注意到，一旁那人，根本无需伤口，血液是直接从皮肤渗出。
他在此刻似乎也有点控制不住，他趁着附近的人没注意，悄然后退一步，回到洞中一步便蹿入深渊卧室空间。
直到空间门关闭，他那种莫名地悸动才消失。
艾丝金和大傻哼都一脸好奇地看着慌忙躲进来的鲁格。
鲁格对他们勉强笑一下，让他们不用担心。
他掐算着时间，在他进来前，旁边那人就已经完成那一股鲜血的释放，而且已经放下手臂，看样是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思，那这诡异的情况可能很快就会结束。
弄了几杯刨冰，三个狗头人一起吃，来冷静一下。
艾丝金还浇了一些果汁。
一杯刨冰下肚，鲁格起身再次来到洞外。
果然，那种之前差点让他失控飙血的悸动已经结束。
天上的血色光球似乎更明亮，也不再闪动。
他想了想，迈步向山下走去。
随着蜿蜒的道路而行，更清晰的看到脚下建筑群的一角，一眼望去规整和杂乱兼有，街道有明显的规划痕迹，但也能看出岁月的气息，新旧建筑的交叠，是稍显杂乱的主要原因。他极目远望，即使他站在如此高的地方，也望不到这一角的尽头。
有三个明显是超凡者的家伙，正一脸丧气的样子，也在顺着路往下走。
鲁格悄悄保持着一段距离，努力竖起耳朵，坠在三人后面，听着他们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到山下，谈话声没听清几句，一路上鲁格倒是觉得这血色光球的光亮，照在身上格外地舒适，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就是很舒服，似乎又有一点熟悉。
他努力回想着，若一定要说个相近的，那就是在转化龙裔狗头人时才有过的一种感觉。
第138章 叔叔与侄子
一路来到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鲁格心中稍安。
回想那三人路上说的话，似乎住在那山尖上需要交出的血液会更多，而那些破山洞是没有人管的，想去想留都随意。虽然他们没说，但鲁格想来，付出更多代价才能待的地方，必然是要有一定好处，否则没有傻子会在那里。
说起好处，鲁格自然而然想起这血光照在身上的舒适感。
周围三三两两的人，不乏一些巫师学徒，其中更是不乏一些长相奇特的，鲁格甚至看花了眼，这些怪模样的人虽然没有他这么夸张，完全是个狗头人的样子，但他觉得自己这个相貌，在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少不会引来围观。
这些人都是血脉巫师吗？或者说都是血脉改造者？
但这里的血脉改造者比例是不是有点太高了，他心想。
之前的经历，还有卡琉对他的忠告，其实让他生出一种想要加入某个大组织的冲动，踏上传送阵的时候选择那个蜗盘学院，也是因为这种想法，想着去碰碰运气，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
他的脚步一顿，在那歪七扭八的巷子里，一间出售药剂的铺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初识上域，也许应该先安顿下来，看一看情况再做打算，他心想。
鲁格拐进巷子，街面上的喧嚣立时降低了一半。
他触碰粗糙的旧木门，轻轻一推，门扉带起一阵悦耳的铃铛。
狭窄的店铺中稍显杂乱，堆满了各种高大的架子和瓶瓶罐罐，门在身后闭合，登时店里变得极其安静。
旧柜台后的老板抬起一颗肥大的狗头，愣愣地和鲁格对视着。
鲁格也早在街边就取下了遮面。
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因为店门前斜放着一块招收药剂学徒的牌子。
“狗头人？”老板说。
鲁格点了点头。
鲁格这时也看出来，这位老板应该不是狗头人，只是单纯的长着一颗狗头而已。
老板看鲁格呆站着，没有去挑选药剂商品的意思，便明白了他的来意。
老板皱起眉头，肥大的脑袋上松弛的皮肤硬是挤出一道道褶皱：“是谁让你来耍我的，小家伙，他们是给了你太阳币还是魔石，我这里可是有让人能够连续三天只讲真话的药剂，只要你还是巫师学徒，一瓶就能见效……”
“我想在这里工作，成为您的药剂学徒。”鲁格斟酌着用词说。
老狗头眯着眼睛看他，鲁格同样真诚地对视。
“去，那边架子上，拿一瓶吐真药剂。”老狗头说。
鲁格依言，顺着他的眼神来到一个歪斜的仿佛是老树根做成的架子边，从上往下，直到最后的边角才找到狗头老板口中的吐真药剂。
“喝下它。”老狗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鲁格想了想，又看了看标签，仰头喝下药剂。
他拿着空瓶子刚回到柜台。
“诚谢惠顾，二十五块标准魔石。”老板伸出手来。
鲁格拿出二十五块魔石放到台面上。
老板随手用胳膊划到柜台下：“有几个讨厌的家伙，放出消息，说我这里只招长着狗头的，所以我这里最近闹了不少笑话。”
他撇了撇大狗嘴，似是非常无奈。
“那种感觉肯定很不好。”鲁格帮腔道。
“你刚来到这里？”老狗头说。
“是。”
鲁格不知道喝完那药水后会有什么变化，所以决定所有回话都尽量简短。
“你真的想成为我的药剂学徒？”老狗头说。
“是的，先生。”鲁格道。
“你的药剂学，到什么程度？”老狗头思考片刻，上下打量着他说。
“会喝，”鲁格下意识说道，又急忙补充，“我只喝过药剂，还没有自己制作过。”
老狗头额头的褶皱更多了。
鲁格甚至看到他的牙尖冒出点点火星。
看来自己这二十五块魔石要白白浪费了，只润了润嗓子，还有点苦，鲁格心想。
忽然，一张简单的契约，被拍在了鲁格面前，老旧的柜台都发出吱吱声。
“最低级的契约书，但也是巫师议会认证的契约，留下你的秘法印记，你就是这里的药剂学徒了，另外契约书十枚魔石。”老狗头说道。
鲁格瞬间被惊喜填满，麻利的丢过去十块魔石。
老狗头用手肘在柜台上一扫，将魔石扫下柜台，眼睛盯着鲁格，等待着他留下秘法印记。
鲁格聚精会神看着只有巴掌大的契约书上简单的几条内容。
所求不同，要求自然就不同，鲁格目前的情况，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或者说不能在意。
他一边看着，还在一边检查契约书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花纹之类的，这都是卡琉日记上早期提到的一点浅显的经验，但他翻来覆去的举动只换来柜台后老狗头的一声并无恶意的嗤笑。
契约第一条便是无薪水。
紧接着便是传授的药剂配方需要他付出魔石，并且不得外传。
成功炼制的药剂，归店铺所有，失败所浪费的材料，还是要他支付一定量的魔石。
直到掌握三种低阶药剂，且炼制成功率和品质都达到优秀级，才能拥有一定的药剂收益分成。
后面零零总总，也多是涉及魔石，倒是没有鲁格最怕的人身方面的限制。
鲁格看到最后一条，也知晓了这个地方的名字，燃血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