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神秘的老妪巫师一日没有达成她那不靠谱的目的，他和莱登这两个小小的巫师学徒就永远没有安稳的时候。
不过倒是可以和莱登阁下汇合了，鲁格想。
他依旧没有放弃这堆篝火，最后学着莱登的样子捅咕了两下，便消失在营地中。
不够爽利的温吞光亮，转变成昏暗。
鲁格便知道自己成功回到了那个位于塔楼中的藏书室。
“你……”莱登后退了一步，“鲁格阁下？”
鲁格观察着他的表现，由此可以推断出很多东西。
他扯了扯嘴角，还想学着那个高大白胖的似人非人的东西蹲下去，逗一逗莱登，还可以考虑背对这家伙，但肩膀的灼热在不断变化，他可不敢耽搁。
“我们最好先去见她，而不是惹她生气。”
鲁格说着便往外走。
似乎他能开口交流，且语气正常，让莱登松了一口气。
“你竟然没有事！这可真是太幸运了……”莱登紧随而来。
两人一起往下层跑去，虽然去了可能还是傻站着，就像上次一样，但他们可不敢赌，那位老妪明显不是一个情绪稳定的家伙。
“并非没事。”鲁格低声说。
事还是很多的，除了危险还有忙碌，那种不用吃饭，不用休息恢复的奇妙感觉，甚至让他有过一丝颇为冒昧的后悔，他冥想时虽然有间隔的休息和练习法术，但也只是因为人在精神上的疲惫，肉体和精神力都像是不存在一般不用补充，但是长久做一件事还是需要调剂一下。
两人快步转下楼梯。
“我离开多久了？”鲁格说，“从你离开营地算起。”
“三天。”
莱登肯定地说道。
鲁格原本还以为那是一瞬之间的事，不过与他在那边的时间相比，三天也与一瞬区别不大了。
两人来到老妪的房间外，石门果然已经到打开，同时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之前在营地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衣女人，走梦魇巫师道路的缪翠斯。
“嘿嘿嘿，你们来了！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一位优秀的梦魇巫师学徒……”
老妪拄着长杖兴奋地笑了起来，长杖因身体的震颤在地上扭动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
“这是命运的指引，预示着我的成功！”
老妪说着开始兴奋地来回踱步，带着笑容一边思索，一边低声碎碎念叨着。
鲁格看向那位用勺子敲着碗，让他和莱登如入梦一般，来窥探他们心中秘密的女人。
她站在那里，正不断地抖动，似是恐惧，又或者身上有伤。
“嗯？”
老妪讶异地转过头。
“狗头狗脑的年轻人，你的表现很不错，看来你真的有在努力……”老妪满意地上下打量着鲁格。
她说完又转过去开始来回走动起来，似乎她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根本无法停下那双小短腿。
鲁格知道，这是感知到了他的进步，知道他已经成为五级巫师学徒。
不过，只是口头表扬吗？再奖励点边角料也是好的呀！鲁格心想。
他还没有来得及查看自己翅膀的成长程度，所谓的梦魇器官，应该已经顺利度过成长的第一个阶段，他现在待在这个世界，可能是心理作用，就连呼吸都要比以前舒服不少。
鲁格待着无聊，又转动狗头看向黑衣女人，在路上的时候，莱登说过这是三天来老妪的首次召唤，也就是说，这个叫缪翠斯的女人很可能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到了这个小镇上。
女人颤抖着回看鲁格一眼，让鲁格心中一震，那眼神中有浓到解不开的恐惧，实在无法想象，她之前见到了什么。
老妪脚步一顿，随手拿出三本书丢了过来。
“这个法术，尽快掌握，我是很仁慈的，给予你们机会，”矮小的老妪盯着三人说，“最慢的那一个，视为价值最低，会最先成为实验品，另外两个若表现好，可以成为助手，要知道我以前想做导师的助手学到更多东西，是要主动成为实验品的……”
这个最先，应该是指他们三人之间吧？鲁格心想。
上次老妪有说过，一些尝试会先从困在镇子上的那几个废物开始。
老妪看向缪翠斯，恶狠狠的眼神立刻化为笑容，眼睛都弯了起来：“你可以宽裕一些时间，你先留在这里，聊一聊梦魇巫师的事情，你比我之前遇到的几个都要好上一些，还有你为自己准备的升华仪式……哦请放松，我不会抢夺你那些小玩意儿，它们还不配让我抢夺……”
老妪说着对鲁格和莱登挥了挥手。
两人行礼后退走。
等到石门关闭，两人从松了一口气。
鲁格一边走着，一边看向手中的法术书。
这似乎是一个改造后的法术，是老妪为自己实验做的准备。
明晰拟梦术，零环法术。
可以随时创造并维持着一个不复杂的只针对于自己的梦境，并且不会影响外在的正常状态，比如可以一边走路思考，一边做着梦，精神力高强者，可以让这种互不影响的状态达到更好的效果，甚至能一边做着复杂的实验，一边拥有一个美好的梦境。
鲁格反复看了看，看得一头雾水，瞥了一眼莱登，对方同样是不明所以的样子。
每个法术的存在，必然有其用途，但这个法术看起来，似乎除了可能把人搞得精神分裂外，也没有什么大用，谁会想一边做事，一边又分神去做梦。最终思来想去，只能把这个法术归于纯粹的为老妪的晋升尝试做服务，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价值。
鲁格撇了撇嘴，他本以为能赚个法术。
第209章 进步与原始
鲁格收起明晰拟梦术，快速向上层藏书室跑去，那里才是真正的涉险奖励，莱登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步态之间比他还要轻快。
越过楼梯转角，鲁格下意识地加快速度，背上的翅膀展开竟然飘飞出一段距离。
莱恩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身后，显然是没想到他的梦魇器官会在三天内成长到这种程度，看起来不只是大了一圈，状态也非常稳定。
“莱登阁下，出去后分享。”他说。
“好。”莱登道。
这本来是上次出去就要做的事，是属于结伴的巫师学徒之间的小默契。
鲁格直接来到上次的书架，他要看一看上次那本写有慑龙者升华仪式的书还在不在。
这个在不在不是小事，它涉及到两个问题，一是被他们乱动的书会不会恢复，二就是已经变得清晰的书，会不会随着时间过去，随着老妪许久不再想它，就重新变得模糊起来。特别是第二点，老妪应该已经在下面聊起了梦魇巫师的事，如果好的一面不成立，那他们就只能捏着鼻子去看些与梦魇巫师相关的东西解解闷了。
鲁格的手指在书架边滑动，在书的上方轻轻一勾，将一本书勾在手中，立刻翻到最后的部分。
慑龙者升华仪式果然在，而且内容与上次看的一般无二。
鲁格认为，这应该是老妪的本体，那位真正的巫师大人原本在梦中就有的藏书室，在本体死亡后，可能这里便开始变得模糊，精神意识体的存在，让这里没有彻底消失，或许也与小镇的融合有关，梦魇世界的东西总是奇奇怪怪，塔楼在小镇中，不代表当年老巫师的梦境就是这样的一个镇子里，更不代表这藏书室以前就是在一座小塔楼里，也许在以前的梦境中是参天的高塔也说不定。
鲁格瞥了一眼莱登，见没有什么异状，便开始按照计划搜罗起来。
既然这里有过一本与升华仪式有关的书籍，那附近可能是一个放置类似内容的区域，大多数巫师做事都喜欢有一定的条理，书架上的书自然不会乱放。
只希望是按照他所想的这种规律，毕竟一本书的分类也可以从很多个角度来看待。
他一本接着一本翻看，像是一个无情的翻书魔偶，即使已经证实书随意抛扔也会在某个时段再次恢复原位，他依旧在拿书时会顺手将上本书塞回去，这并没有浪费时间，当然也没有特殊的原因，只是他觉得随手将书丢在地上心里会不舒服。
可惜他的爱惜之举也没有感动这个该死的死气沉沉的书架。
一片模糊的书依旧是主流。
鲁格手指勾住一挑，一本书差点失手掉落，那是一本异形书，像是迁就着某种地底兽身上的材料制作而成，整体是不规则的，近似于梯形。
鲁格下意识地还想拿在鼻子下嗅一嗅，但想到这都是无法带走的假货，又觉得有些可笑。
然后，他就笑了起来。
这个怪东西竟是一本字迹清晰的好书，而不是那些死气沉沉的家伙。
书本的特殊材质，造就了它厚实无比的书页，看着挺厚的一本书，其实没有多少页。
鲁格收敛的笑容起起伏伏，大狗嘴不断划出弧形。
真的又是一本与升华仪式有关的书籍，这证明了他之前的猜测，这是最让人高兴地一点，这意味着即使内容不满意，还可以再找下一本。
这本书讲述了一个关于升华仪式的有趣尝试，灵感来自于冥想法的迭代，既然冥想法使巫师学徒拥有了级别之分，降低了成为巫师的难度，作者便想将升华仪式也分成三次来完成，以降低升华的难度，提高升华者的成功几率。而这本书，就是用实验中表现最好的一个实验体，制作而成，是这位自认仁慈的巫师对实验体的奖赏，让他可以换种方式永远让人记住，留存于世。
鲁格想到刚才还好奇着下意识地想闻一下，就觉得有些作呕，能配合升华仪式实验的必然是另一位巫师学徒，奇形怪状的书明显有非人的组成部分，那大概就是一位血脉改造者，就如燃血之城街边见到的那些巫师学徒一般。
那个时期的巫师都是这个样子吗？
鲁格不禁产生疑惑。
书中的实验最终以失败告终，但又没有完全失败，分割升华仪式，分三次完成升华需要耗费更多的资源，成功率有所提升，但只提高了一点点，而代价不只是资源与时间上的浪费，而是最终成功的升华者，升华的效果竟然也比正常一次完成的升华者弱上不止一筹，对于实验的结果，那位巫师在字里行间无不显露出难以抑制的愤怒。
鲁格推测那实验体也是因此而死，巫师让其成为了这个实验的句号，并制成书，同时永远记录着这个实验与设想。
书中实验在举例时，记录了一种升华仪式，原始本能升华仪式。
鲁格看到这里却是想到，在高阶巫师大人的藏书室中，这种记有升华仪式的书籍，就随意地摆放在书架上，而且升华仪式的记载一般还不是其主体，只是为了例举书中的实验或论据，那位见习寻法者格林可是积攒很久才能得到心仪的升华仪式。
不过按照曾经那位老酒鬼的说法，升华仪式是不能泛滥的，获取的过程也是考验，能力不够的人不只是浪费世界的资源，甚至可能失败将自己变成怪物。很多野巫师学徒得不到升华仪式，正是因为他们大多是年幼天赋检测时的落选者，是最初的淘汰者，连获取的渠道都没有。
原始本能升华仪式，适合走常规血脉巫师道路的巫师学徒，其中有一点重要的额外要求，升华者要先额外掌握一种超凡施法者道路，就如老酒鬼是巫师的同时也是宝石召唤师一样，原始本能升华仪式要求上写到的施法者名称为德鲁伊。
德鲁伊与骑士和宝石召唤师一样，理论上最高阶的程度相当于正式巫师，一些巫师学徒去掌握这条超凡道路，是为了更好的帮助自己的导师管理培植园。
第210章 汤与烤肉
托这本书比较薄的原因，虽然找书耗时颇久，但鲁格依旧有富裕的时间在翻看的同时将其进行完整的抄录，看着手中这种似真似幻的东西，他忽然有一种正在让尘封之物重见天日的感觉。
原始本能升华仪式可以让升华者在冥想时追溯原始本能，更好的挖掘血脉巫师的血脉能力。
所以这个升华仪式，主要是针对血脉巫师而生，在升华成功后，可以让升华者在理智与失常中取一个中间值，主动追寻血脉中的部分原始本能，接受的同时又不迷失，算是可以一定程度解决血脉巫师这条路的一个症结，但也只是让他们的心智少受一些血脉上的影响，对于血脉融合那种身体上的崩溃则是没有什么直接作用，但在心智上的明朗和对血脉的追寻与接纳，也会对身体的崩溃有一点侧面的影响。
升华仪式带来的对原始本能的追溯，是一件需要持之以恒的在冥想中坚持的事情，血脉的挖掘也会逐渐促使相关的能力与法术变得更强大。
鲁格将抄录本收起，继续在书架上翻找起来。
这次的收获，让他坚定不移地将自己锁死在这片区域。
他现在是矛盾的，一边想让老妪的实验快点成功，以免波及自身，一边又希望她进展慢一些，能让他再多一些机会来逛一逛这个似真似幻的古老藏书室。
忽地，一本书映入他的眼帘，在书脊上就有较为清晰的字和三角形的图案。
梦与死的诗集。
他又用手指一勾，将书拿到手。
翻开的第一页话就让他心头一震。
如果我已死去，那么我的执念将会残留，它将是另一个我，活成不同的我，用不同的眼睛看待这个世界，我不了解我，却了解未曾谋面的它，它必将穷尽办法成为真正的我，心中的嫉妒让我颤抖，所有的预料都将成为现实，因为我了解我。
这是什么烂诗，鲁格心想。
怎么像是在写下面那位皱巴巴的老妪。
鲁格翻过一页继续往后看去。
儿时的小镇已经愈发模糊，因为已经在梦中愈发美丽，我在那里流连，但终将醒来，不甘的心让意识撕裂，黑暗的高塔属于我，虚假的美丽属于它，永远无法让导师满意的是我，让小镇愈发陌生模糊的是它，当午夜到来，我们会合二为一，所以我们从未见面，但我知道它的存在。
作为触碰命运的巫师，自然了解命运的不可违逆，所以我必须死一次，真正的死去，我嫉妒着它，但此刻又庆幸有它的存在，这样我可以完成我的计划，它是我又不是我，也许命运的弦会从它身边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