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装作没听到，只是在那里翻阅魔法书，不吭声。
罗兰也没吭声，他记住了一件事凯瑟琳欠他一个条件。
第18章 黄褐蕨林，学徒试炼
马车径直驶过小镇，街道两旁的人们见到队伍中的“恐怖的巨魔（纳尔）”后，纷纷惊恐躲避。幸好有骑士开道，否则可能引发骚乱。
事实上，霍尔男爵已多次声明失踪人口与巫师的巨魔宠物无关。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一头从北方游荡而来的“独眼巨人”。
今天早上，城堡大门还悬挂了独眼巨人的巨大头颅。守卫头颅的士兵告诉围观者，这头巨人是巫师的巨魔亲手杀死并送到城堡的。
但这一事件反而增加了居民们对纳尔恐惧。因为逻辑显而易见既然纳尔能击败独眼巨人，那他肯定比独眼巨人更恐怖！既然他比独眼巨人恐怖，那他肯定吃人！那么既然他吃人，《猫巫师》的歌谣内容就定然是真实的了。
对于这些，凯瑟琳和纳尔都无动于衷。她让纳尔处理巨人只是因为她需要其血液炼制魔药罢了。
镇上居民们躲在屋内，透过窗缝偷偷打量马车。许多人认出罗兰，暗中议论着这个可怜少年接下来的命运，并感到十分的惋惜。
导师的目光从窗外收回，她懒散地扶着下巴，看向仍在认真练习魔法的学生：“大家好像对你很担心呢这里应该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吧，罗兰？”
凯瑟琳导师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似乎一点都不留恋这里.这次离开后，你可能再也无法回来了。”
“再也不回来了吗？”
罗兰抬头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小镇，“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我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人了。”
他望向小镇中央的十字路口，往北方看去，便是建在山丘上的城堡。那确实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但对这里，罗兰并没有家乡的感觉。
他不禁问起自己这里到底算是他的故乡吗？平行世界中的自己的过去，还算是他的过去吗？自己究竟是哪个世界的人？
马车在镇民们惊恐的目光中驶出小镇，罗兰收回目光。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青涩的呼喊。
那是一匹白马青涩的少女，骑乘着白马，顺着城堡所在的山丘，朝着小镇的方向疾驰而下。
她朝着马车大喊着：
“罗兰哥哥~~~我看到你了罗兰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不要被猫巫师吃掉啊！~~”
这些呼喊仿佛唤起了罗兰内心某些记忆片段。他忍不住看向了窗外。
少女最终还是未能追上马车，因为她的马远远没有她勇敢。马儿甚至未接近马车，就因为纳尔高大的背影吓得瘫软在地，把主人摔在地上。
少女磕破了双手与膝盖，趴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哇哇哇罗兰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哇哇哇！”
罗兰看着高坡上大声哭泣的少女，嘴角露出微笑。
“我会的，爱丽丝。”罗兰低声说道，“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他拉上了窗帘。
“现在呢？”导师正玩味的看着罗兰：“我们对家乡毫无留恋的、喜欢装酷的罗兰先生？”
“嗯”罗兰沉吟片刻，“有一些背井离乡的感觉了。”
罗兰不由再一次回想起了那个问题。
平行世界中的我，还是我吗？
平行世界中的记忆，算是我的记忆吗？
或许，不需要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
庄周梦蝶，蝴蝶与人都是自己。
他望向窗外，心中暗道：“再见了，瓦莱里亚。世界，我来了。”
“未来的旅途将无比精彩，但也充满危险。我一定会远离所有危险，好好活下去的。”
“恩对了，一会可能会路过黄褐蕨林那个鬼地方，得提醒导师一下，不要让马车靠近那附近。”
他顿了顿，望向导师，说道：“对了，导师，你并非本地人，或许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在瓦莱里亚周围，事实上并没有看起来那样宁静。”
导师静静的翻着她的那本魔法书，没搭话。
罗兰继续道：“事实上，在下一个岔路口，我建议走左边，虽然会绕一些路，但可以避开‘黄褐哨所'那个地方从黄褐哨所再稍稍往东几公里，就是黄褐蕨林所在的区域了，那里非常的诡异，非常的危险。”
导师依旧十分专注的看着魔法书。
罗兰挠了挠头，觉得导师应该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平行世界中的黄褐蕨林如此恐惧，但他的潜意识一直在告诉他，一定要远离那里。
“咳。”罗兰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了，导师，我还没问过。我们和那个也要回学院的队伍，要在哪里集合？”
女导师翻过一页书，淡淡地说道：“黄褐蕨林。”
罗兰面如死灰。
马车在下一个岔路口欢快地朝黄褐蕨林驶去了。
在黄褐蕨林入口的一颗参天大树下，一位身穿淡黑色长袍的二十六七岁男子正在与霍尔男爵愉快地闲谈。
这位男子是黑渊学院的导员，境界是高等学徒，名叫雷纳德。
在他身后有三名身穿灰色长袍的巫师学徒。最年长的看起来六七十岁，名为华莱士，华莱士的境界是中等学徒，是黑渊学院的校工。
另外两个巫师学徒非常年轻，年纪看起来和罗兰差不多。境界都是低等学徒。
这两个少年，都是雷纳德导员这次为学院招收来的新生。
雷纳德导员虽然只是高等学徒，但在世俗中的人脉却很广。
为了多带回几个优秀的后辈回学院，他去了很多地方。而各地的领主、小国王们也都纷纷将许许多多优秀的人，推荐到了他的身边。
他最终从一千个人中，选出来了十个。又从这十个人中，最后选择了两个。所以这两个新生，都是千里挑一的巫师苗子。
两人的身世也不错。他们的父母，都是纯血巫师，属于巫师中的小贵族。
两位新生从小就有着十分良好的魔法教育。在跟随雷纳德之前，就已经有过十年的魔法教育了。
不过，由于两人家族已经衰落，买不起见习学徒晋级低等学徒的魔药，所以两人在跟随雷纳德之前，境界一直卡在见习学徒的瓶颈上。
几个月前，父母将他们送到雷纳德导员身边。雷纳德给了两位新生魔药。在魔药的帮助下，两人顺利的迈入了低等学徒的门槛。
如今，他们已经跟随雷纳德五六个月了。在雷纳德导员的悉心教导下，他们学了不少的东西。
第19章 巫师的第一课
两位新生似乎正在与华莱士讨论黄褐蕨林中宝藏分配的事情。他们谈论的最热门的宝物之一是“苦眠坩埚”。尽管“黄蕨圣杯”在传说中更加出名，但其真实性无人得知。
而且，即使‘黄蕨圣杯’真的存在于这片蕨林，某位大人已经预定了它拿到手后，她会借给男爵使用几次，然后这个圣杯就属于她了。
因此黄蕨圣杯宝物的归属已经被分配。所以大家没有去讨论黄蕨圣杯，而是讨论起了‘苦眠坩埚’。
没有人知道黄蕨圣杯属于哪类宝物，但是，苦眠坩埚是一件顶级奇物！
那位有着金发头发的新生兴奋地说道：“据说，苦眠坩埚能大大提升药剂炼制的成功率，是连正式巫师都梦寐以求的顶级炼金奇物只是没想到它竟然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是啊。”另一位有着红发新生插口道：“霍尔男爵的冒险队真是够幸运的，居然能找到它的线索。”
这两名新生出生于巫师的世界，对巫师世界的事情有着很多的了解。
这次也多亏了华莱士大人，他身为校工，但却向学院隐瞒了很多关于黄褐蕨林的事情，因此学院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宝藏。
不然光是那个苦眠坩埚，就会引来一大堆的正式巫师。探宝的事情哪能轮得到他们？
红发新生看向远处正在与男爵交谈的雷纳德导员，说道：“如果雷纳德导员这次得到苦眠坩埚，我们也能借来用一用了。”
“别做梦了，新生。”老年中等学徒华莱士打断道：“就算雷纳德愿意借给别人用，也轮不到借给你们。你们能获得一件奇物就不错了。”
金发新生急忙笑道：“华莱士导员大人，您说得对。这次探险，我们还要麻烦您的照看。”
金发新生说话的时候，红发新生悄悄塞给华莱士两个小袋子：“如果找到什么奇物，自然是您与雷纳德导员先挑选了。”
华莱士接过小袋子，稍稍的颠了颠，便知晓了两个袋子里，各装了三块魔石与若干金币、银币。
收到钱后，他冷淡的笑容立即变得亲切了几分。
“不必叫我导员或者学长，我只是一名校工，叫我华莱士就好。”华莱士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老脸上笑出了皱纹，“现在谈论宝物还太早。你们应该知道，我们这次要帮助男爵封印那个邪灵，对吧？”
听到邪灵两个新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们都是出生在巫师家族，从小就接受魔法教育。家里的长辈们以前甚至还抓过一些邪灵来给他们练习。
因此，对于巫师学徒们来说，邪灵这种东西并不危险。
但他们来这里之前就听说了许多黄褐蕨林的传闻，知道那个邪灵恐怕并不简单。而雷纳德导员为了防止他们两人受伤，此前还特地委托华莱士给他们当保镖。
华莱士看到两位新生有些害怕了，于是安抚道：“其实，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这个地区很偏远，乡下人往往会把一些普通的事情吹得天花乱坠。”
中等学徒华莱士并不认为黄褐蕨林有什么特别之处，至少这里看起来和普通的森林没什么不同。最多也就是一个闹鬼的林子。
他说道：“如果这里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霍尔男爵早就在某次探险中丧命了。再说，那位大人也正好路过，她会帮忙的。”
提到那位大人，两位新生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华莱士大人。”金发新生问道：“我之前听雷纳德导员说，那位大人虽然只是高等学徒，但她的实力已经达到正式巫师的层次了？那她到底是我们的学姐，还是教授？“
华莱士以前在亚历山德拉家族做过仆人，而那位大人是亚历山德拉家族新生代中的成员，所以，两个新生都觉得华莱士对那位大人有一些了解。
他听到两人叫那位大人学姐，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冰寒之意。
不过，未等华莱士发火，马车已经从远处的小路上行驶过来了。
华莱士急忙说道：“记住，一会见面别乱说话。你们可以叫她导员，可以叫她大人，但千万别叫学姐，她最讨厌这种称呼！她是绝不会和你们坐在一起上课的！”
当马车来到黄褐蕨林的时候，罗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那位便宜管家老爹会疯掉了，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如此害怕这个地方。
“凯瑟琳学姐。”罗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求生欲了，他不光叫凯瑟琳学姐，还用腿顶了顶她。
“你其实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徒吧？要是咱们能活着回去了，咱们两个是要坐在一起上课的吧？”
凯瑟琳导师眯起了眼睛，深深的点起了头：“会的，罗兰，会的，我会好好的给你补补课的。”
罗兰看向窗外的黄褐蕨林的天空，摇头说道：“不开玩笑了学姐。我知道你也看到了.我们回去吧，现在回去，你以后还有机会给我上课。”
凯瑟琳悠悠的说道：“这就是第一课。”
罗兰点了点头，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黄褐蕨林那阴郁的天际，已被撕裂了一块巨大的裂缝。
一只枯萎的手掌，正垂挂在裂缝之上。
马车外的人，对此视而不见。
看到这一幕的，只有这对师徒。
在人们的眼中，这处林地唯一异常的地方，就是深林的最深处，一直在下着黄褐色的毛毛细雨。
但罗兰却知道，那是神明滴落下来的血。
罗兰面如死灰的想道：“这是第一课吗？巫师学徒的试炼？！学姐知道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在罗兰与凯瑟琳下车后，霍尔男爵与雷纳德导员带人迎了上来。
雷纳德导员非常恭敬的，在他向凯瑟琳介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两个新生后。凯瑟琳淡淡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不错。”
听到这句淡淡的夸奖后，雷纳德导员喜上眉梢。
雷纳德导其实并不知道凯瑟琳真实的身份。他只是把凯瑟琳，当做了一位亚历山德拉家族的成员。
但光是这个身份，就足够雷纳德如此殷勤了。他就要毕业了，想要留在学院任职。亚历山德拉家族是学院的大股东，家族成员说上一句话是很好用的。
雷纳德导员在这边溜须拍马，新生与校工也都是一副悠闲的样子，看起来是在谈论蕨林里的战利品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