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尔维克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转身走进了船长室。
鬼知道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这片一直在绝望海移动的海雾到底引诱里多少海船变成了幽灵船。
但在这个阳光明媚的白天，这片海域的浓郁海雾在消散的同时，却一直都有一条接着一条的幽灵船从里面冲出来彻底魂归大海。
终于，随着夕阳沉入海平面，随着夜幕降临，繁星点亮夜空，那些冲出雾气团的幽灵船终于不再崩解消散，但那些幽灵船的船长却纷纷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这是在做什么？”
几乎就在举着望远镜的蒂尼莎打量离得最近的一条幽灵船的船长的时候，对方却突兀的被一条锁链勒住了脖子，随后被那条锁链拖拽着，一路挣扎着，最终被挂在了那条幽灵船的桅杆顶上。
“呀！”
蒂尼莎发出了一声惊呼，她手里的望远镜也砸在了甲板上。
“那是缨辔”
克尔维克压抑着惊恐说道，“那位船长被奴役了，他.咕噜。”
克尔维克咽了口唾沫，“他的亡灵将会永远生活在那条幽灵船上，我猜，这也是那些幽灵船的船长急着自杀的原因。”
“所以程浪船长.”
脸色惨白的蒂尼莎话都还没说完，离他们最近的那条幽灵船却突兀的开始下沉，最终在这片海面上的浓雾彻底消失的同时，也彻底沉入了水下变得无影无踪。
“船灯！船灯！”
几乎同一时间，一整天都在望塔上的海妖水手白面包也发出了惊呼，“船长！右前方有船灯！”
“放飞信翁！”
同一时间，女武神号和老实人号的船长各自下达了同样的命令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的船灯。
第77章 老实人号的战利品
“老实人号！是老实人号！”
艉楼露天驾驶台上，雅芙索在打开信翁送来的信时立刻激动的大喊道，“那条船就是老实人号！”
“开过去！”程浪立刻下达了命令。
很快，两条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相互也从对面的船上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个亡灵吗？”老实人号上，贝尔维克等人惊惧的看着在船身各处飘来荡去的半透明虚影惊恐的喊道。
“女武神号还是变成幽灵船了？”琴尾鱼人蒂尼莎和她的乐团成员下意识的躲到了船帮的边行。
“团长，我们要跳船吗？”其中一名琴尾鱼人慌乱的问道，“现在或许还来得及。”
还没等蒂尼莎做出决定，贝尔维克已经拎起船灯发出了一条过耿直的灯火信号，“尊敬的船长，女武神号现在是幽灵船了吗？”
“那是琴尾鱼人？蒂尼莎？！”
女武神号的船头露天甲板上，雅芙索放下了望远镜惊呼道，“她们怎么在老实人号的船上？！”
“蒂尼莎在他们的船上？”
船尾露天驾驶台，程浪错愕的问道。
“没错，肯定是她们。”站在旁边的姬笃定的说道，“我看的非常清楚。”
“她们怎么在老实人号的船上？”程浪同样嘀咕了一句。
“海盗兄弟不会瞒着我们，所以我猜那些漂亮的金鱼又是偷偷上船的。”
姬轻而易举的便猜到了正确答案，接着又笑着答道，“另外，他们发来灯火信号，询问女武神号是否变成了幽灵船。”
“等下问问就知道了，魔镜，给他们回信号，证明我们并非幽灵船。”
程浪扬声说道，“银皇后女士，请让我们的船跑的快一点吧!”
“如您所愿，船长。”
银皇后回应的同时微微提裙屈膝，这条船两侧的蜓鱼鳍也随之摆动，让整条船的速度陡然提升。
与此同时，魔镜也回应了一串灯火信号，“用你们藏在枕头里的《海妖图鉴》发誓，我们还没有变成幽灵船。”
“但是比幽灵船还像幽灵船”克尔维克放下望远镜无奈的叹息道。
他这话确实没错，女武神号确实比幽灵船更像是幽灵船。
漆黑的船身，在夜间变得格外破旧的风帆，以及风帆中那些猩红的眼睛，乃至萦绕在风帆周围的一小圈红雾，如今甚至还多了一个在船身周围飘来飘去的亡灵。这样的形象简直满足了水手对幽灵船的刻板印象。
片刻之后，两条船上的人即便不借助望远镜都能清楚的相互看到对方了，甚至性格略显单纯的银皇后还直接飘到了老实人号的船头，饶有兴致的将这条船上的水手们仔细打量了一番，并且再次屈膝提裙行礼。
“您您您您.您好，尊贵的女士。”
海盗兄弟慌里慌张的摘下油腻腻的三角帽，学着曾经劫掠过的贵族老爷们的模样还了个走样的脱帽礼，而那些琴尾鱼人则已经在飞溅的水花中动作一致的跳进了橡木桶里，只隔着橡木桶上的孔洞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道巨大的、却举止雍容的虚影。
“刚刚我好像看到了琴尾鱼人蒂尼莎她们？”
话音未落，程浪已经甩动鞭子缠住桅杆荡了过来，这手艺他是越来越熟练了。
“确实是这样”
海盗兄弟见程浪过来顿时松了口气，万幸，他好像是活的。
“嗨船长”蒂尼莎等人挨个从橡木桶里冒出了小半个脑袋，挥动着小手打了声招呼。
“这是怎么回事？”程浪说着又问道，“你们的船损失大吗？有水手受伤吗？”
“女武神保佑，我们一切都好，没有任何水手受伤。”
彻底放松下来的克尔维克连忙说道，“不仅如此，我们之前还俘虏了一条船，但是很可惜，那条船被幽灵船给摧毁了。”
“俘虏了一条船？”
程浪看了眼稍晚一步抱着雅芙索荡过来的姬和“咚”的一声跳过来的魃，回过神来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一件件的说，嗯先从琴尾鱼人开始。”
“是威尔顿大叔让我们偷偷上船的”
蒂尼莎趴在橡木桶边略显拘谨的解释道，“他说蜓鱼岛马上就有一场至关重要的战斗，他希望我们能带着琴尾乐谱避开战火。”
“琴尾乐谱？”
程浪虽然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个什么东西，但还是说道，“他其实可以直接和我说的。”
“威尔顿大叔不是为了瞒着你的！”
蒂尼莎说着掀开头顶如同帽子的漂亮螺壳，从里面取出一个不大的小瓶子，随后跳出橡木桶，驱赶着浪花来到了程浪的身旁，“这是威尔顿大叔让我交给你的。”
接过瓶子拧开蜡封，程浪从里面拿出了一卷纸条。
这上面的写的内容倒是格外简单且格外的直白，简言之，威尔顿的妻子是蜓鱼岛琴尾鱼人乐团的大团长，她对蜓鱼岛即将发生的战争并不乐观，担心琴尾鱼人一族被屠戮殆尽，而威尔顿则不希望把希望全部寄托到流浪马戏团的身上。
综上种种，他们夫妻希望拜托程浪能带着以蒂尼莎为首的孩子们，以及对于琴尾鱼人一族至关重要的琴尾乐谱离开蜓鱼岛。
作为交换，当程浪再次回到蜓鱼岛的时候，如果威尔顿还活着，如果他们有了更多的船，威尔顿将非常乐意帮他们的船移植蜓鱼鳍。
不把鸡蛋不把鱼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程浪倒是大概猜到了对方的用意，而且对此并不排斥。或者不如说，没有哪条船不欢迎琴尾鱼人成为水手前提是有能力保护这些脆弱的漂亮金鱼。
“所以可以收留我们吗？”蒂尼莎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可以！”程浪满口答应下来。
“你你就这么干脆的同意了？”
蒂尼莎瞪大了眼睛仰着头看着程浪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然呢？”程浪反问道。
“我以为你会拿走的我们的乐谱”蒂尼莎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东西很重要吗？”程浪不解的问道。
“对琴尾鱼人来说很重要”
姬在一边毫无保留的解释，或者说提醒道，“拿走她们的乐谱几乎相当于.”
扫了眼一脸祈求之色的蒂尼莎，姬只是停顿了一下便继续说道，“几乎相当于拿走了她们的一切，没有乐谱她们连普通的美人鱼都不如。”
再次停顿了一下，姬继续说道，“掌控乐谱几乎就相当于掌控了琴尾鱼人乐团。”
“既然这样，你可要保存好了。”
程浪说着已经看向了克尔维克，“刚刚你说你们俘虏.”
“你不把乐谱拿走吗？”蒂尼莎反应过来，一脸错愕的问道。
“我要你的乐谱做什么，我又没有长着琴弦的尾巴。”
程浪理所当然的说道，同时却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虚伪”，他又不是傻子，如果说开始他没把那个什么琴尾乐谱当回事儿，那么姬的解释明显是在点题了。
而且姬那些话的目的非常明确让他来做好人。
效果嘛，显而易见，他是个好人，蒂尼莎眼睛里闪的光如果能当投影仪用的话，一定会出现这样的字幕。
没等蒂尼莎再说些什么，程浪便再次开口催促道，“你们俘虏的船又是怎么回事？”
“事情要从几天前说起”
克尔维克顿了顿，将他们的经历描述了一番。
前半段和女武神号的经历差不多，当老实人号发现周围出现幽灵船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身后的女武神号已经消失了。
不过，海盗兄弟在做船长这件事上确实要比程浪经验丰富的多，所以他们运气极好的离开了浓雾。
“那条船就是在我们离开浓雾之后意外发现的”
克尔维克说道，“那不是幽灵船，我们借助迷雾凑上去劫掠了他们，但那条船上的水手却在我们的包围中自杀了。”
“自杀？”
程浪很是反应了一下，“全都自杀了？”
“全都自杀了”
克尔维克心有余悸的说道，“他们引爆了火炮甲板的火药，差点把那条船炸沉，我们只来得及搬空了那条船上的物资，都还没来得及修好那条船，幽灵船就出现了。”
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克尔维克将他之前看到的诡异场景全都详细的描述了一番。
“幽灵船自杀？”
程浪皱起眉头，“没能自杀成功的幽灵船沉入了水下？”
“没错”
克尔维克点点头，“那些幽灵船的船长明显不是自愿的，他们最后都被缨辔吊在桅杆上。”
“银皇后，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程浪朝飘在两条船中间的虚影问道。
“我不清楚”
银皇后说道，“但确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上岛，不过他们会扣上魔盒，所以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对那些船长做了些什么。”
“你知道管理那座岛的人是什么来历吗？”姬先一步问出了程浪想问的问题。
“不知道，来的都是混血海妖，而且都是生面孔。”
银皇后摇了摇头说道，“在你们登岛之前的两天，他们才来过一次，而且发现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