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跟随着星际战士的步伐协助进攻，他们的纪律性同样让与他们并肩战斗过的一些星际战士感到惊讶，但他们毕竟第一次和这些超人协同作战，偶尔他们会跟不上，他们会掉队，会被敌人的装甲部队包抄和围攻。
军团长基尔密切关注着这些凡人，并用敏锐的判断力和精湛的指挥技巧预测他们会出现什么问题，然后调动附近的星际战士前去帮忙。
卡恩也接到了支援凡人的命令，然后他放弃自己盯上的一个高骑士，毫不犹豫的转身去执行军团长的命令。
这些星际战士此前并不在乎凡人友军。
虽然现在这些跟他们一块作战的凡人友军纪律性惊人不会溃散，也不会愚蠢的挡路，但光凭他们跟不上进攻步伐这一点就没有星际战士会管他们，更别提帮个忙。
可问题在于这些凡人友军是安格隆的追随者，他们追随着基因之父统一一个该死的活地狱。
这让星际战士钦佩他们，再考虑到基因之父战前的命令，不管他们显然是不可取的。
卡恩带着战斗兄弟杀死一大群用重火力压制一个义军小队的敌人。
第八突击连其他人也在这附近战斗，他们帮助了那义军小队所属的军团。
当卡恩用最后一枪射爆最后一个敌人的上半身时，那些撑着银藤化成的盾的凡人士兵才摆脱困境，解除融在一起的银藤，让那奇怪的万能工具重新缠绕在他们躯体上。
“谢谢。”小队军官向站在血泊中的卡恩行礼。
“战士。不要只顾跟上我们的进攻脚步。”卡恩给出一句衷告，左右环视一下，带着几个人杀向更前方。
当卡恩和周边几个第八突击连高层想到基因之父正看着自己，连对付近卫军这样一群毫无水平的敌人的战斗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他们转变还挺快的。”秦夏用卡恩的视角看战斗，也用卡恩周围人的视角注视他，不免发出一声感叹。
安格隆点点头，但很快又摇头，皱眉道：“这种转变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都迫切渴求我的认可和赞同。”
回忆着和那些星际战士的每一次会面，以及每一次会面中的每一个星际战士……
安格隆感觉他们的心灵很奇怪。
并不健全……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格隆低声说，“我觉得他们就像……就像一群孩子……他们还没建立起健全的人格，正确的观念，但这怎么可能呢？一群战斗至今的战士，平均身高在两米以上，壮硕的惊人……”
“这不是错觉。”秦夏说，“想要成为星际战士需要在很小的时候就接受改造，你看到的几乎所有星际战士都是如此，一群孩子被强化成两米多高的超级战士，然后自此不是在战斗就是在战斗的路上，他们当然有自己的问题。”
闻言，安格隆有些无奈，有些同情，思绪复杂。
思量几分钟后，原体突然再次开口：“当几年前你逐渐跟我说那些努凯里亚之外的事情的时候，我幻想过我的军团里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不仅自身健全还能教导其他人，我希望我的军团是一群教化者，结果……”
“那星际战士也不全是人格不健全，十二军团里也有智者。”秦夏调整了一个视角，让安格隆看到又一个子嗣。
安格隆记得他，那个指挥连队与凡人并肩作战的人，他是第十八连的连长。
叫马戈。
秦夏又把视角切回到卡恩身上：“那十八连连长跟卡恩是老乡，还是好友，但他们两个反差巨大，以后你会认识十二军团里的每一个人，你会发现你的军团里也有隐藏的宝藏。”
“我的军团？”安格隆现在再也无法压抑深藏于心中的一个问题，“自从我遇到十二军团后你就一直强调这是我的军团，在面对军团中的人时你表现得不是我这些子嗣的基因之父的教导者，基因之父的父亲……你是不是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然后去到你的军团里？”
当秦夏在过往讲述那些关于军团的事情时，安格隆就猜测这位养父是否也是一个星际战士。
他害怕秦夏的基因种子是来自于他安格隆的。
因为一旦如此，从不确认父子关系的秦夏就更不可能确认。
“你问的什么？”秦夏对着安格隆的后脑勺就是一掌，“我要有军团我早呼叫舰队来捞我了，我确实是星际战士，但我没有军团，除了你的十二军团之外我也不可能有归属。”
“但是……但是安格隆，你得清楚，你得清楚你是十二军团之主，你是基因原体，你得肩负起你生来就应该肩负的职责。”
“你得作为军团之主继续战斗，参与大远征，你得以军团之主的身份改变你的军团征伐过的每一个星球，为那里不应该只是换个统治者的人民带去真正的秩序。”
“而我，我是你的养父，可我没有你那样的号召力，除了努凯里亚和努卫一之外，谁会听从我的命令？”
说完，秦夏凝视着安格隆。
“我从未想过拒绝承担任何职责，我从我们杀出角斗场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闭过眼，因为军队和政务填满了我一天中的每一秒。”
“我做出决定，无论是残酷的，温和的，仁厚的，我制订并做出那些决策，我履行着我的义务和权力。”
安格隆语气坚定，又夹杂着一些情绪。
“但我也是人，我跟凡人除了块头上的区别之外还有什么不同？他们说我是半神，说我是神君之一，但我也有我恐惧着的。”
“我恐惧某一天那个金光闪闪的家伙跑去找到我的某个兄弟，然后那个兄弟就带着军团跑过来，说我的养父是他的子嗣，然后因为星际战士和原体之间的某种联系你就一言不发的离开。”
“然后……然后在很多年后我们碰上了，你因为我是另一个原体而向我昂首挺胸撅腚的行礼，好像我们压根就不认识。”
秦夏皱眉听着安格隆说出的每一句话，然后认真思考安格隆心里畏惧的东西。
灰骑士没有基因原体，他们也是星际战士，但他们的基因种子不一样。
“你无需恐惧这件事。”秦夏说，“如果哪天某个原体跑过来说我用了他的基因种子，我会说叔叔知道了你玩去吧。”
“更别提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要说我这个星际战士跟什么东西有点玄学上的联系，那就是你见过的那个金光闪闪的人，可你看我之前对他下跪了吗？”
“我不是正常的星际战士，我使用的基因种子也不是直接来自于任何一个像你这样的原体。”
闻言，安格隆想想，终是点了点头，接受这份保证。
“我当然也不可能完全不插手军团的任何事情。”秦夏说出很早就有的打算，“让我管理智库，你不要插手，也不要让其他人插手，让我建立一个受人敬仰的智库。”
安格隆毫不犹豫的同意：“那就这么定了。”
秦夏点头。
第121章 原住民
在原体和秦夏交谈之时，卡恩仍在卖力战斗。
他和他的兄弟们一样不知疲倦，只有昂扬的战意，和对基因之父的认可的迫切需求。
卡恩沉默着向面前的一座圆形工事冲去，用肩甲和躯体的冲击力撞穿工事那并不牢固的外墙冲进其中。
大脑对身体的命令早已接连发出，躯体以极快的速度连续执行那些来自头脑的命令。
砍杀，射击。
但当卡恩的视觉系统捕捉到一丝异样后，那些来自大脑的指令被中断，如杀戮旋风一般横扫工事内所有人的躯体僵硬且突兀的停下。
满地都是尸体。
但这里的人并非都死了，有几个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缩在角落里，发出惊恐的惨叫。
她们美丽的面容因恐惧而变得煞白，丰润的嘴唇颤抖着，从那精致五官中展现出来的尽是恐惧。
外面还是炮火连天，但在这个工事里，时间仿佛静止了。
卡恩的蓝色肩甲和白色胸甲已经被来自敌人的血液染红。
一滴血液混杂着不知从哪来的头发在肩甲上滑落。
一些碎肉和骨骼在他左手高速转动的链锯斧的锯齿间飞溅。
吐着硝烟的枪口正对准着缩在角落里的人。
“百夫长……”身后一名战斗兄弟指向地面。
卡恩看下去，一个没有穿铠甲也没有拿着武器的金发男人正捂着自己被斩开的腰肢，虚弱到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
卡恩从头凉到脚。
那些道听途说的关于基因之父的事迹，那些来自于基因之父在战前会面上亲口说出的话语，这些东西不停在卡恩的大脑中萦绕。
当卡恩意识到自己杀死了一个平民时，他感觉自己和原体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长了千万米。
反应过来后，卡恩的第一想法是杀掉这里的所有人，但回忆起那名为特提斯的智库的提醒，他迅速回应想法的躯体在短暂颤动后停下。
“停止进攻。”
军团长的声音传进卡恩耳朵，一张冷酷的面容出现在卡恩视野右下角。
“那些凡人士兵将会接替我们稳固战线。”
“原体命令我们暂时停止进攻，集合。”
……
吞世者们聚集在海军于地表修建的加固登陆点内。
舰队正在将更多来自努凯里亚的士兵投放到登陆点上。
而在更远处，海军的工程队正检查着五十多台战争机器。
那些战争机器配备着盾牌，右手配备的武器不相同，或是长枪或是巨炮。
战争机器们有着统一的涂装，如同士兵一样站在一起。
卡恩看到了它们，回忆起在之前的战斗中也看到过一些类似的战争机器，被称作骑士，努凯里亚上竟然也有骑士机甲，这让卡恩感到好奇和惊讶。
但恐惧很快就冲散了好奇和惊讶，往常总是站在最前面的卡恩现在带着第八突击连的上千个战士站在最后。
在军团中犯过错的人是没资格站在前面的。
“你不是唯一一个倒霉的。”
声音从卡恩背后传来，回过头去，他看到了戴着披风的另一个连长。
十八连的连长马戈。
马戈站到挚友身旁，小声说：“我的连跟凡人士兵同步进攻，炮艇轰炸了一处工事，我发现不对劲进去检查，看到一堆非战斗人员的尸体。”
“有你这个倒霉鬼陪着可真是让我放心。”卡恩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不只是我这个倒霉鬼陪着你这混蛋，还有其他倒霉鬼。”马戈环视四周。
卡恩沉默片刻，问：“觉得原体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马戈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和凡人一起战斗时，从他们那听到的事情，然后回答：“我们最好祈祷那些被误杀的人是奴隶主或小贵族，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会被砍……但如果不是，他大概会把我们从中间撕成两半。”
卡恩点点头，安静一秒，又突然开口。
“我更怕原体会因此疏远我们。”
听到这话的马戈没再回话，所有吞世者都保持沉默，保持着严谨的队形。
因为军团长和原体以及原体身边那个灵能者一起乘坐运输机到了登陆点。
“这是我的疏忽。”
“我的疏忽。”
安格隆踏着努卫二一踩上去就溅起来的松软土壤，双腿上的肌肉因发力而紧绷着，让他在低重力环境中能跟在行星上走路一样。
“是我愚蠢。”军团长基尔说，“我太过急功近利，让军团在没有进行深入侦察的情况下发起攻击。”
来到众人面前后，原体站住脚步。
“努卫二上有原住民。”
原体对所有人说。
“我疏忽了，因为我此前为进攻努卫二所做的准备中收集的一切情报都显示努卫二上不可能存在原住民，可我还是应该进行一下调查才是。”
“现在我们知道努卫二存在原住民了，我们应该在接下来的进攻中尽可能避免误杀他们。”
安格隆扫视众人。
“我知道你们心里对我这个命令有质疑，你们的战斗风格不是这样的，你们不擅长按我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