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队伍的人追随着象限从凯尔博等人身旁走过。
凯尔博和随行者就像海中的海草，被鱼群从两侧绕过，即便他和他的随行者也不少，但与朝圣队伍那几十万人相比，终究显得“孤零零”的。
第634章 辩论
……
“技术，是万机之神的恩赐。”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垄断它。”
“……”
火星某处。
萨格拉斯看着从奥林匹斯山实时转播过来的投影。
此时火星上绝大部分人都在关注奥林匹斯山那边的事，但对于象限而言，萨格拉斯的关注格外具有意义。
因为萨格拉斯是现任铸造将军凯尔博哈尔的副手，火星铸造副监……的副手。
萨格拉斯的十三个学徒们躯体蜷缩在红袍下，与自己导师一起默默观察。
象限在奥林匹斯山布道。
他连同身后禁军们一起沐浴在暴雨之中，雨水打湿了机械教人员标志性的大红袍，但也让这身红袍与其上机械神教标志愈发鲜红。
待布道结束，投影便被关闭。
“导师。”一名学徒上前行齿轮礼，“我们已经想办法让整个火星的人看到这场布道，凯尔博未能阻止信息传递，如您所愿。”
萨格拉斯头部一百八十度回转看着学徒：“象限如果有他导师一半的情商，那他就该来这拜见我们，跪下向我们表示敬意。”
学徒们纷纷点头附和。
“当然，凯尔博本人的情商和他这叫象限的学徒也是半斤八两，他只是有些拉拢人心的手段而已。”萨格拉斯补了一句，忽然哼笑起来，“哼哼哼哼哼……”
“哼哼哼哼……”学徒们也附和着哼笑起来。
萨格拉斯忽然不再笑了，用一句疑问打断学徒们的笑声：“你们怎么看待他在奥林匹斯山的布道？”
“一番荒唐言论，就这么简单。”萨格拉斯最宠爱的学徒率先开口。
“如果不是帝皇的使者们站在象限身后，凯尔博当场就能以妖言惑众为理由处决他。”另一名学徒说。
“好像有人指点了象限，让他显得不那么愚蠢，但没什么意义，他仍然做了蠢事。”
“……”
在学徒们纷纷表示对象限的轻蔑时，萨格拉斯身体一百八十度转动和头部保持相同方向：“重点是他还嫩的很，如果他成为未来的铸造将军，机械教将不会和帝国走向分裂。”
“我们将与我们的帝国盟友一起永恒忠诚于帝皇，忠诚于欧姆弥赛亚。”
“只要象限不像他的导师那样，到处兜售反对帝国的理论和对帝皇的诽谤，那么他就是我们的盟友。”
学徒们聆听导师教诲，同一时刻用相同频率点头。
“但是导师。”
一名站在最后面的学徒在点头后发声。
这名学徒头脑内植入的大量逻辑单元迅速推演着未来，“眼下”在他的推算中不过是过眼云烟的一瞬。
“在扳倒凯尔博哈尔后，象限如果真打算遵从他那套新理论行事，那我们必然成为这位新铸造将军的对手。”
“我们在扶持一个敌人。”
学徒说出自己推演出的未来，以及对未来的担忧。
萨格拉斯却完全不在乎：“那不过是一个绝对忠诚于帝皇的新机械教的内部矛盾，而不是我们与凯尔博这等叛逆之间进行的交锋。”
学徒点头。
在学徒们和自己导师讨论着机械教的未来，并在言语之中更着重于帝皇和帝国的利益时，房门忽然被推开。
两个人走进来。
其中一个格外显眼，她是火星之上像考尔一样为数不多热衷于保留生物躯体的人，青铜甲勾勒着她的曼妙身材，当她一走进房间时，身上散发的好闻香水味便传开，并被其他人的嗅觉解析器解析出玫瑰嗅觉因子。
她名为泽斯，和萨格拉斯刚看到的投影中的人也就是象限关系不错。
而在泽斯身旁站着的，则是现任铸造将军副手，铸造副监，凯恩，也是凯尔博哈尔反对者中最强大势力的领袖。
两人突然出现并未打破谈话营造的轻松气氛，萨格拉斯立刻向自己所效忠的凯恩行礼。
“掌印者命令我们协助象限，那我们就得协助他，无论他未来会做什么……只要这是帝皇的意愿。”
凯恩步入房间，对众人说道。
“况且，在我看来，象限会妥协，会屈服，会改变。”凯恩又说。
由于凯恩和泽斯都和凯尔博哈尔有关系，两人也都见证过象限成为学徒并成长的过程。
所以凯恩对于象限进行判断，并且泽斯保持沉默时，那么他的话语就具有超过逻辑演算单元的权威。
“哼哼哼……”
凯恩的副手萨格拉斯再次发出哼笑声。
“这也是我的看法。”
“象限和凯尔博哈尔在经历层面上的唯一区别，将只会是他效忠于帝皇。”
“效忠帝皇的凯尔博哈尔象限。”
……
奥林匹斯山布道结束。
天空中一架运输机飞来，其中走下一名贤者。
贤者像朝圣队伍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一个绝对支持象限的人便走向象限：“我们可以去奥林匹斯补充物资。”
闻言，象限转头看向奥林匹斯山之外。
视野中有一座巨型锻造城市，其中分布着无数锻造厂。
这是整个火星上最庞大最宏伟也历史最悠久的锻造城市。
有人说，那锻造城市的正中心才是帝皇降临之地，也有人说锻造城市这边的山才是帝皇降临之地，反正历史太过悠久，真相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了。
象限本想开口拒绝，但考虑到朝圣队伍人数太多，物资补给也已告急，所以还是点头应允。
朝圣队伍中的先遣者先向奥林匹斯城走去。
然后整个朝圣队伍也赶了过去。
象限与禁军们没有与其他人同行，而是留在原地。
直到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凯尔博哈尔忽然一个人出现在象限面前。
而眼前的凯尔博就是象限不愿意去奥林匹斯的原因奥林匹斯城是凯尔博的地盘，用秦夏那套话语说，那是凯尔博哈尔的龙兴之地。
“象限。”凯尔博没有再恶心面前人，只是做出请的手势，“我们谈谈？”
象限没有回避，跟着凯尔博走到山体中心。
风暴在火星上肆虐，空气中满是有毒工业尘埃与赤红砂土。
凯尔博背对着象限，看着风暴。
他整个人的气质不再给象限一种凌驾于自己的感觉，既没有再叫他学徒，也没有像之前每一次见面时那样侮辱他。
“暴君降临于此。”
凯尔博转身指着脚下。
铸造将军亲口承认了一个谜题，也就是帝皇降临的地方并不是奥林匹斯城，而是这山。
“数千年前，我亲眼见证。”
凯尔博继续说。
“那个该死的诓骗者，暴君，在灵能巫术塑造出的暴雨中……”
天空中仍然下着雨。
凯尔博伸出右手接住落下雨滴，话语停顿一秒，随后猛然攥拳，水滴在其手中飞溅。
“在暴雨中，暴君维持着虚伪的光辉形象，伸出来的手握着橄榄枝，背在腰后的手却握着匕首。”
“其温和宽容言语之下蕴含着杀意：向我屈服，否则我便用一场战争毁灭你们的国，夺走你们积攒的一切，将你们变成尘埃。但若你们屈服，我可许给你们虚假的自主与繁荣。”
说到这，凯尔博哈尔像是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情。
想起了……他在帝皇降临时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技工，然后成长起来，逐渐夺得权柄的事情。
“而后，火星便为暴君的荒唐目标服务，无数人从生下来开始就要在地狱中挣扎与劳作，其根本原因并非在我统治下的机械神教管理层有何恶趣味，而是因为他们不奋力劳动就无法满足暴君对火星的榨取。”
凯尔博说完，等待象限给予他回应。
象限感觉凯尔博此时无论是态度还是语言都与自己平等了，像是在与对手或盟友说话，而不是在和“无论我虐待你多少次，向你嘬嘴你还是会滚过来”的宠物说话。
这并非错觉。
凯尔博此时颇为认同象限，不是因为象限在泰拉和火星本土强大势力的支持下跑来火星夺权，而是他看到了象限抒发宗教见解，这一绝不该在权柄未落入其手时进行的活动背后的意图。
“你在说谎。”
象限冷静凝视铸造将军。
“在亚空间风暴肆虐的时代，莫拉维克来到火星之上，于奥林匹斯山宣布未来将会有一位先知降临在火星之上。”
“数千年后，帝皇如预言中那般降临。”
“他于雨夜施展修复泰坦的奇迹，就算雨夜和修复泰坦皆有可能是灵能所为，他如莫拉维克预言那般降临了，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并且和预言中一样，帝皇是一个光辉的领袖，我可没有看到他像你说的那般一手握持匕首，一手伸出虚伪的橄榄枝……他要进行网道计划，急迫的完成人类的复兴，无论火星当时态度如何，他的手段绝不会是强取豪夺。”
此时象限说的是历史。
莫拉维克预言。
帝皇降临。
有了预言在前面，才有后来帝皇降临火星被认为是预言中的先知这事，当然，帝皇没直说，但即便他不说，机械教里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帝皇就是欧姆弥赛亚先知。
否则从泰拉跑过来用灵能装神弄鬼可没用……火星人可不是傻子。
“呵。”凯尔博忽然发笑，目光看向象限身后的禁军们。
铸造将军当面说帝皇是暴君，所行如何虚伪，他压根看都不看包括科尔在内的禁军们，完全是一副摊牌态度。
但这也确实无所谓，因为凯尔博对帝皇的态度不说人尽皆知，也是“懂得都懂”。
“那莫拉维克为何不能是暴君假扮的？”凯尔博问。
“莫拉维克是圣人，如果您认为他是帝皇假扮的，那……”象限说到一半缄默下来。
那相当于机械神教的一大部分都要被否定了。
因为莫拉维克此人有一种理论：人机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