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夏感觉帝皇是在尝试说服自己。
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还要拐回到灵族母神爱莎身上。
爱莎终究是特殊的，虽然从身份，关系，以及诸多层面论述，就算她被人类救出来，灵族也不会因为这事情主动和人类结盟，大家一起手拉手走向光明未来……
但万事皆会有影响。
就像科摩罗这事，虽然遭殃的是方舟灵族的黑暗亲族，但方舟灵族还会因为唇亡齿寒物伤其类的原因，对人类进攻科摩罗的行为产生负面评价，进而在整体态度上对人类倾向于敌对。
爱莎之事亦然。
再悲观一些考虑，如果大部分灵族对爱莎回归一事完全是无所谓之态度，那利用这个神和灵族之间的灵魂关联还能做些事情……
“我们还真得去纳垢魔域？”秦夏又深吸一口气，一脸恶感，“倒不是我害怕，而是那纳垢魔域属实恶心的不行，你让我去奸奇魔域我都乐意。”
“让你去色孽魔域你不是更乐意了。”帝皇说。
秦夏听到这句话时打量帝皇一眼，看帝皇面无表情声音冰冷，也不知他是开玩笑还是真这么觉得。
“咱们两个一起去？”秦夏问。
“你觉得我跟你一起去都不够让你放心，那就再带上乌斯兰。”帝皇说。
“我是想说，咱们两个必须得有一个留在现实宇宙，万一谁在魔域里出了事情，留在现实宇宙里的那个还能继续做事。”秦夏皱眉道。
两人沉默片刻。
秦夏又一次开口：“我自己去吧，你留在现实宇宙。”
帝皇先是要摇头，而后似乎是想到自己之前说的“不要让感性影响判断”云云，沉默点头。
“这事有危险，做好准备再去。”帝皇嘱咐道。
秦夏盘算一番，觉得没什么可准备的，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
虽然他还不至于悲观到认为自己会死，或者认为自己会在魔域里出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考虑周全方才行动，这才是明智之举。
“我想去和安格隆说这件事……不……不行。”秦夏喃喃自语，“也没什么好说的，又不是冒着送死的风险。”
帝皇极为赞同。
秦夏最终决定只是解决一件智库部队的事。
……
一段时间后。
奥林匹亚抵达科摩罗。
整个星球比主力舰队更先启航前往科摩罗，虽然迟到了好一阵，但它仍然在大战结束后具有极大作用，那就是在科摩罗这个网道枢纽城市附近探索网道。
新一批被马卡多弄来的导航者以及非法灵能者被安置在尖塔区内，增加探索网道的效率。
秦夏打开的传送门开在奥林匹亚尖塔区中枢，一栋专门用来给管理尖塔区的官僚和安保人员工作的大楼里。
虽然白骑士之主到来的太过仓促紧急，但被佩图拉博委派管理尖塔区的一名钢铁勇士还是妥善接待了他。
“我想见奥西里斯。”秦夏对那名钢铁勇士说，“把他带过来。”
那名钢铁勇士立刻转身离开。
白骑士号舰长夫妻两人，以及智库部队的至高导师瓦瑞斯目送战士离开，陪同秦夏默默等待奥西里斯被带来。
智库候选人之一的奥西里斯曾被秦夏下令留在奥林匹亚，由一名智库导师带着他，在用灵能探索网道的过程中学习如何正确运用灵能，这样实践加上一名导师的理论学习，便可让奥西里斯更快成长。
“我还挺期待的。”秦夏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看那小子成长了多少。”
“大人。”舰长夫人走过来行礼，“我不太明白一件事……为什么要让奥西里斯成为候选人？”
舰长脸色一紧，觉得这问题不该被问出来，但他也想知道这事究竟为何。
秦夏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舰长夫妻也是熟人。
“奥西里斯的灵能天赋很稳定，没有什么能影响他的意志和灵魂。”秦夏说，“而成为智库之主最必备的品质就是不受影响……因为能影响他的东西太多了。”
白骑士之主这话说的云里雾里，夫妻二人之中只有舰长听得明白。
作为白骑士号的舰长，他总会接触到一些秘密，知晓有些东西危险至极，摄人心魄，别说使用那些东西，就是接近那些东西甚至看上一眼都有危险。
下一任智库之主又怎么可以不接触那些东西……
“我知道你不太想让他成为智库，但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秦夏说。
“我明白，大人。”舰长夫人点头。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秦夏看向办公室沉重门扉：“让我们看看这位候选人成长了多少。”
大门被推开。
秦夏先看见自己委派负责教育工作的智库导师。
这位导师在白骑士之主离开奥林匹亚那天就一直留在奥林匹亚，照顾和教育奥西里斯。
导师先抵胸行礼，然后让开一步，露出身后站着的人。
一个瘦弱黝黑的青年出现在秦夏眼中。
当这青年向秦夏行礼，然后立刻呼喊舰长夫妻为爸爸妈妈时，看到他的人才知道他就是奥西里斯。
“这是怎么回事？”秦夏站起来看向导师，“从之前佩图拉博造出探索装置到现在才过去多久，这小子怎么长大十几岁成了青年了？”
“掌印者为了让网道探索进展更快，加快了这颗星球的时间流速。”导师平静回答，“整个奥林匹亚上所有人都在这段时间里老了十三岁。”
秦夏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加快一颗星球时间流速的招数马卡多也会用，他甚至会用这招数训练灰骑士。
“奥西里斯在尖塔区负责处理灵能失控事件，成为那些导航者家族孩童们的管理者，指导者……”导师看着学徒说。
奥西里斯被舰长夫人抱在怀中，眼神中颇有些沧桑之感。
舰长夫人泪流满面，小声问些生活和经历上的事情，比起奥西里斯忽然长大，她更在乎这段时间里奥西里斯过的怎么样……看起来明显不怎么样。
“也好……也好。”舰长看着养子，“你现在正好可以进行改造手术，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当智库吗，这下可以如愿以偿了。”
“但是父亲，我有了无法抛却的人。”奥西里斯转头看向门口。
一个瘦弱黝黑，长着三只眼睛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儿走进办公室。
她连看白骑士之主长什么样子都不敢，低着头行礼，然后抱着孩子走到舰长夫妻二人面前。
秦夏感觉自己听见了“轰”的一声巨响。
不用奥西里斯说，其他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女人是个导航者家族的人，准是被马卡多派人抓来的，然后孤苦无依时认识了奥西里斯，两人就搞起对象，最后……生米煮成熟饭，连孩子都有了。
“你对此无动于衷？”秦夏审视着自己安排给奥西里斯的导师。
导师单膝跪地：“我曾做过一些极端的事阻止他，当我彻底没有办法准备扼杀这个女孩的生命时，奥西里斯毫不犹豫选择自尽……如果不是钢铁之主也在奥林匹亚，那他就会死去。”
秦夏深吸一口气，憋在强化肺里。
“我的妻子命不久矣。她小时候在尖塔里被耗掉半条命，就连灵能法术都不能拯救她。”奥西里斯从妻子怀中接过婴儿，“奥林匹亚医生说我的女儿有自闭症，所以我必须得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奥西里斯又看向秦夏：“叔叔，白骑士之主。我很想成为一名智库，但请允许我在几十年之后……”
秦夏什么都没说，只是注视着奥西里斯，没什么反应。
第616章 纳垢魔域之行
“废物，难堪大用！”
当办公室因为秦夏不说话而陷入彻底的寂静时，舰长忽然用一声训斥打破寂静。
训斥之后，舰长看秦夏注视着奥西里斯而不是自己，转头对着妻子轻扬一下嘴角。
舰长的确忠诚于秦夏，但作为一个人而不是机器傀儡或者阿斯塔特，便会对事情有自己的看法想法。
比如奥西里斯这事。
舰长真不想让奥西里斯成为智库之主候选人……当一个普通智库倒是可以。
原因非常简单智库之主这职责太可怕。
白骑士之主经历了什么舰长可是看在眼里，从一开始给一个军团救火到现在给一个种族救火，东跑来西跑去，甚至还得横穿亚空间……所以有些时候他对秦夏不只是尊重和崇敬，还有同情。
“你导师跟你说过你的身世？”秦夏询问奥西里斯时看了一眼导师。
奥西里斯点头。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曾是卡利班天狼星骑士团之主的孙子，连父母亲和姥爷在白骑士之主的卡利班之行里所遭遇之事也清楚。
“你跟你亲生父亲颇为相似。”
奥西里斯生父就是放下一切仇恨，只想老老实实和妻子过日子，然后妻子死的那天他便也殉情自杀了，老丈人的那些仇恨往事他从活着到死了都一点不想参与。
很难说奥西里斯在奥林匹亚上的一切决定没有遗传层面的原因。
“一样的胸无大志。”秦夏声音冰冷，“要说你比你亲生父亲多了些什么，那就是你能浪费的东西更多。”
奥西里斯听到偶像对自己的评价感到难受，但也早有预料，之前每一天晚上思来想去做抉择时就考虑到了。
秦夏转身打开传送门，迈入白骑士号。
瓦瑞斯跟在后面。
“如果万一我不能从纳垢魔域回来，那就靠你们各个机构和部队的领导者联合起来做决策。”秦夏说。
瓦瑞斯行礼。
但首席智库，狩密者之主绝大部分时间都不能留在智库部队里，而是去搜寻知识或古代密宝，只能偶尔回来一两次，就像现在这样。
“我会把一些负面影响巨大的东西永久封存起来，永远不让他人接触，而不是找一个独特的人管理它们。”
“单靠灵能天赋稳定这一条来挑选候选人终究不靠谱，对吧。”
秦夏停下脚步认真询问瓦瑞斯。
瓦瑞斯认真思考一下才作答：“我在成为安格隆之子前是一个类似于奥西里斯的人。”
“你？”
“是的，大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瓦瑞斯那标准的“制式面瘫脸”上浮现出苦闷神情，“没有人生来就应该承担某种职责，就能承担某种职责。”
秦夏听后目光看向别处，沉思一秒后转身离开。
……
片刻后。
秦夏与守望者康在白骑士号大图书馆内做着准备。
康背了个大背包用来容纳带进亚空间的器物，双手则是抱着那本卡利班之行中守望者赠送给秦夏的恶魔之书。
“你不通知安格隆，也不通知欧丽娜姐妹和布朗？”康忽然问。
“又不是一去不回了。”秦夏摇头，“唯一一件我必须做嘱托的事情就是智库部队的事，然后发生什么你也知道了。”
康其实一直在默默关注秦夏身旁发生的所有事情。
回想起奥西里斯，袍子小人语气里带着笑意：“守望者们都知道奥西里斯有强大灵能天赋，但我们没有因为他是天狼星骑士团后裔有可能找卢瑟莱恩复仇的原因杀他，原因就是……哼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