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担心我动了手脚。”
乌斯兰忽然传送到秦夏背后。
老先知手上捧着一个口袋宇宙装置，外形和挂在秦夏腰间的古灵族帝国造物一致。
秦夏只需看上一眼就知道乌斯兰肯定在科摩罗搜寻了不少好东西。
实则不然。
乌斯兰手上口袋宇宙里装着的只有伊芙蕾妮，以及一些他在带着伊芙蕾妮传送离开安格隆身边后，于科摩罗里搜寻的一些志同道合者，其中还真没有什么古代灵族帝国遗物之类的好东西。
“我不会在那灵魂石上动手脚。”乌斯兰捧起口袋宇宙装置，“这里也有一些我族的黑暗亲族，只要你不把他们也夺走就行。”
“科摩罗里会有一些人加入死神军。”秦夏从口袋宇宙上挪开目光，“我知道这些事，所以如果你选择带走一部分你的黑暗亲族，我不会阻拦。”
“这是考虑到你的功劳。”秦夏又说。
乌斯兰收起口袋宇宙装置，微笑一下，目光落在秦夏手中那块灵魂石上：“但关于他们的灵魂，我还是想跟你谈谈。”
“你想把这里面的灵魂带走？”秦夏问出这话时脸色不好看。
“至少是不让他们落于欢愉王子之手。”
欢愉王子便是色孽别称。
灵族人不敢直呼色孽或者莎莉士，就用欢愉王子这种词指代色孽。
乌斯兰看到秦夏脸色更加不好看，但还是继续说：“你报复心太强，强到不惜为报复他们这些败类而给予欢愉王子一份馈赠。”
“我确实报复心很强。”秦夏收起灵魂石，右手一翻便凭空握持住原体打造的长枪。
乌斯兰将手中权杖放回背后，再将头盔摘下，表示自己绝无对抗之意，只是动嘴皮子。
“在舰队攻击科摩罗时，我用灵能视野观察这个鬼地方，然后我看到很多就连安格隆都看不到或者说感知不到的事。”
“被你们的黑暗亲族杀死的人类还算幸运，相比起被俘虏者。”
“被俘虏者要么成了奴隶，要么成了竞技场里的娱乐工具，要么就成了血伶人的实验耗材。”
“其中还有一部分人，他们都是孩子。”
秦夏在乌斯兰面前踱步，语气并不激昂，但能让后者感受到话语中的怨怒。
“这些孩子被做成了活体装饰品……”
话说一半，秦夏止息数秒，然后才接着说。
“有自我意识，有感官的那种……”
乌斯兰闭上眼睛，低头默哀。
但老先知此时所为在秦夏眼中不过作秀。
“我就是要把它们的灵魂扔进色孽魔域里，哪怕这会让色孽快活我也乐意，它们就是该有这般下场，它们就是该堕入炼狱。”
“你现在跟我说，我报复心太强……你怎么说的出口？你还不如直接上手来抢！”
“你能这么说是因为你是灵族，是高贵优越的物种，我们人类在你的眼里不过是低等种族罢了，死也就死了还能怎么着。不止你这么想，就连你那些坐着一艘破船到处乱跑的死剩种同类也是一样的想法！”
乌斯兰默默听完，摇头否决秦夏对自己的揣测。
他倒是真没觉得人类是低等种族所以无所谓，只是觉得无所谓所以无所谓。
“我只是考虑到之后的一些事情，所以才开口劝说，你不同意那我们就不提这事。”乌斯兰不再打灵魂石主意。
秦夏也不再踱步，拄着长枪盯着乌斯兰双眼，整个人忽然冷静沉着。
“别再打伊纳德的主意了，我帮你去色孽魔域抢老妪之剑还不如去完成几个试炼。”秦夏说，“再者你怎么就相信伊纳德诞生后能一剑斩杀色孽？你们灵族战神凯恩和主神阿苏焉都被混沌当玩具一样摆弄，他一个死神能有什么能耐。”
如果单就问题进行回答，乌斯兰可以解释：概念。
灵族作为一个强灵能天赋种族，其种族历史上发生的大事件都会在亚空间中掀起波涛，伊纳德挟灵族大陨落时产生的怨恨与死亡之力斩杀色孽并非不可能。
但乌斯兰清楚秦夏知道这些，所以秦夏只是不想让伊纳德诞生。
灵族本就具有威胁，一个拥有比笑神更靠谱更做事的神明的灵族便更有威胁。
“死神能否诞生不是关键，组建一个跨越方舟世界彼此界限的武装势力才是关键。”乌斯兰说，“以死神信仰为中心，一大群人被凝聚起来，无论来自哪个方舟世界都能互相合作。”
“在面对一些事情时，我族将不再是各持己见的一盘散沙。”
“甚至……这个武装势力将不只是方舟灵族参加，还会有蛮荒世界的灵族，还会有科摩罗人，比如我带走的那些亲族。”
“我将借此完成一个物种的整合工作，就像你们人类的帝皇建立起一个帝国，使得整个人类种族能为一个共同目标牺牲奉献。”
乌斯兰说着说着逐渐沉默，因为他觉得秦夏现在肯定在想：那还不如让伊纳德诞生。
“当我找到维克特他们时，我发现他们在内斗。”秦夏忽然开口。
“我们又何尝不是。”乌斯兰无奈叹息。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秦夏不禁附和。
但至少两人还会暂时搁置争议。
“你现在是打算离开还是留下来做点什么？”秦夏问。
“我要留下来，暂时当你们的战争顾问。”乌斯兰早有打算，“在我所说的以死神信仰为中心的武装势力建立起来后，我将成为我们两个种族之间的沟通桥梁，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我自己积攒信誉。”
秦夏没有反驳。
就两个种族之间这种宏观层面而言，乌斯兰确实建立起信誉，他所做的远比原本的荷鲁斯叛乱里做的更多。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秦夏说。
乌斯兰默默点头，转身消失在传送门释放出的光辉中。
……
帝皇战斗母舰，布萨法洛斯号。
察合台在机库甲板接到安格隆。
禁军和机械教护教军立刻上前将原体身后的平民们带走安置，其中一些神甫开始为饮血者检查武器，换装终结者动力甲。
看着百亿人口在失踪后就剩这么几百万人，察合台一声叹息。
被带到母舰上的只有人类，那些曾与安格隆并肩作战过的异形战士早已经被他安置好，安置方式就是想办法给它们弄一条舰船，让它们从科摩罗正中心的传送门离开网道。
“该死的异形。”安格隆咒骂一声，进入通向机库甲板外的走廊。
“我们没有占领科摩罗的可能，更别提摧毁它。况且这还是个网道枢纽城市，四通八达，在我们必须借助网道进行超光速航行的情况下，就算有摧毁科摩罗的能力也不能这么做。”
察合台边走边提及当前形势。
“没关系，只要科摩罗从今以后不能再钻出舰队顺着网道跑去外界劫掠就行。”安格隆倒是看得开。在刚刚的战斗里他已经感知到科摩罗有多巨大。
黑暗灵族甚至认为，哪怕它们完全丧失一切舰队和陆军，剩下的人也能在科摩罗角落里活下去，知道宇宙热寂为止。
更别提科摩罗到处都有网道门。
但安格隆完全能接受这个结果，没有成规模的舰队，一个阴谋团顶破天凑齐千把个人，碰上一个星球的守备部队都是死路一条。
“没想到网道计划会成功……”察合台忽然感叹一句。
安格隆已经在察合台说话之前就感知到兄弟怎么想的。
当初听帝皇提及网道计划时，察合台就不认为这事能成，因为他了解一些网道的信息，知晓那是怎样的传奇工程。
安格隆也点头表示确实想不到。
尤其是当年伏尔甘从泰拉回来，说了网道工程是什么样子之后……那就更意想不到了。
“泰拉网道入口是帝皇用灵能强行维持的。”察合台又说，“他说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自己就会归隐，除非那网道入口离开他能正常运作，否则……”
安格隆顺着察合台思路细想下去。
察合台也不知兄弟想到什么，只听见安格隆发出一声轻微叹息。
两位原体不再商讨任何事，察合台加快脚步去往指挥甲板。
安格隆则是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当原体目光看向左手边岔路内的阴影时，面露笑容。
第614章 昔日旧友
阴影内，秦夏身穿常服，双手插兜缓慢走出。
脸上是几乎绷不住之笑。
行出阴影之后，秦夏于原体目光中缓缓停步，倾向墙壁站立。
安格隆脸上仍然是喜悦笑容，但并没有立刻冲上前去拥抱养父，而是神情一阵变化。
与养父面对面后，原体想到很多事情，产生很多感受。
有思念，喜悦，也有想要倾诉的悲伤或繁重之事。
亚空间风暴肆虐之时，大努凯里亚一个个星球和星系彼此之间无法联络，各个星球的星语者大面积死亡，造成灵能灾害。
那时安格隆想到养父曾说过的荷鲁斯大叛乱，极其担心。
但好在他也早早为那一天做了准备，在风暴肆虐亚空间航行中断到法洛斯灯塔启用的期间里，没有哪个工业世界因为无法自给自足而发生饥荒。
部署到各星系星球的吞世者文官也足够靠谱，皆是稳定局势，安抚人心。
此为担忧，恐惧。
而后为了得知养父现状，安格隆尝试运用本质的力量，方才洞察诸位原体兄弟和养父的状况，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此为有惊无险。
再然后就是努凯里亚和奥特拉玛联合，实现防务和统治管理层面的联盟化，那段时间有海量事务需要处理。
此为繁重事务。
之后还有很多事情，包括近期黑暗灵族那些该死异形劫掠百亿人口一事。
安格隆想要倾诉的太多，以至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件事开始说起才算简明扼要，所以脸上又是欢喜又是悲愁，嘴巴几次开合却没有任何声音从口中发出。
原体早已习惯波澜不惊面不改色，因为在混乱时期里，人们需要一个绝对镇定和理性英明的领袖。
但面对养父，在此时此刻，安格隆是再无法波澜不惊了。
他需要指导和安慰。
而秦夏，因为对养子过于了解，哪怕没有养子那样的能力，哪怕不把手放在养子脑袋上，也能知道养子想说什么，再经由自己所知道的种种事情与其反应相对应，拼凑出安格隆从叛乱开始到现在的全部经历。
“我都知道。”秦夏连连说，“我都知道。”
原体默默点头，只等以后把科摩罗这边的烂事解决了，再好好和父亲彻夜长谈每一件事的具体细节。
他们毕竟还有使命。
“父亲……”安格隆稳住心神，将养父从上到下细细打量，“在我和基里曼往索萨派兵后有丑角剧团的人来到我这，说什么试炼，什么笑神的终极目的……”
“笑神的终极目的就是用混沌之力对抗混沌，算是一种带有戏剧性的策略吧。”秦夏解释道，“试炼则是四条登神道路。”
原体看到养父将挂在腰间的书籍捧起。
书页翻开，展示出四条试炼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