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在引擎盖上的安格隆已经随身下一片焦黑的引擎盖一起升空，在空中转几圈后砸在几十米外的沙丘上。
佩图拉博赶紧狂奔过去。
安格隆随着引擎盖一起在沙丘土坡上滚动，看到沙丘土坡尽头是悬崖，悬崖之下则是流沙。
好在即将滚进悬崖里时佩图拉博及时赶到，在土坡上伸手拽住铁链，然后一脸抱歉的看向兄弟。
安格隆脸色铁青。
……
“我还特意观察一下那战车的引擎，发现它们虽然残破但是运转状况挺好的。”
“怎么也不至于炸了。”
佩图拉博走在荒漠上。
一条铁链将安格隆绑在佩图拉博后背上。
“抱歉。”
佩图拉博狡辩几句后忽然沉默，然后直率致歉。
安格隆默不作声。
兄弟的沉默总是能让佩图拉博感到不安，他知道安格隆有着类似于读心的能力，并且这种能力还在不断成长，而自己连观察他人表情这基本功都练的不好。
这便会导致不安。
但好在安格隆很快就开口：“这事没什么需要道歉的，但你确实该道歉，不过不是为这件事。”
“那是为了哪件事？”佩图拉博背着兄弟踏上一处沙丘，同时询问。
“你知道。”安格隆感知着兄弟内心。
佩图拉博放慢脚步。
再三犹豫，还是开口。
“当初我们一起去奥林匹亚，然后我带上姐姐一起离开，再然后我不辞而别……是因为当时我觉得如果和你待的时间久了就会生锈……就像一块钢铁被腐蚀生锈。”
“之前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这么想过。”
“之后我姐总是告诉我，我根本就不是一块钢铁，一个人类为什么要担心自己生锈呢？”
说到这，佩图拉博情绪有些低落。
“我用了很长时间去思考。”
“思考我到底是要变成一块钢铁还是一个人。”
“最终我意识到，如果我想要变成一块真正的钢铁，那我就需要杀掉所有在乎我的和我在乎的，而我做不到，我就只能选择第二条道路。”
闻言，安格隆思量起来。
佩图拉博内心揭示了他自己还真做过这样的选择，并且据养父所说，正常情况下佩图拉博也会做这种选择，他会掐死姐姐，屠戮奥林匹亚，并最终彻底堕入混乱。
所以当初佩图拉博不辞而别时，安格隆很担心他还会做出一个冷酷抉择，然后彻底走上一条不归路。
但现在看来，佩图拉博虽然确实做了抉择，但他的抉择不是冷酷和黑暗的。
“我早就被你腐蚀了。”佩图拉博突然说。
“不，兄弟。”安格隆轻轻摇头，“如果你真的是一块能成为钢铁的好料子，那你就不会被腐蚀。”
佩图拉博立刻面露不满，但没说什么。
直到片刻后他悄悄点头，承认兄弟所说便是事实。
就像他用好一段时间思考问题并最终做出抉择，承认自己就不可能成为钢铁的那个时候，唯有接受与和解。
又沉默一阵子，佩图拉博无奈摇头：“抱歉。”
“你是该说一声抱歉。”安格隆松了松腰部的铁链，让自己更舒适一点，然后回头问背着自己的兄弟，“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拧巴了？”
“不了。”佩图拉博本想用愤怒蒙混过关，但转念一想，自己话都说到这个地步……
“那你还用不用残暴的方式管理你的子嗣们了。”
“也不了……现在面对丹提欧克我都是能忍则忍，就是有时候想想会觉得对不起他们，毕竟之前我老嚷嚷着内外皆刚，结果我是最不内外皆刚的那个。”
“佩图拉博，你悔改罢。”
“你差不多得了……”
佩图拉博逐渐停下脚步。
原体深邃目光跨越数公里，看到前方一马平川的荒漠尽头是一座绿皮部落。
海量绿皮们正在部落里比武内战。
当原体目光落在它们身上时，那些绿皮中一个巫师打扮的兽忽然伸手指向原体所在方位。
“咱们要战斗了。”佩图拉博回头看向背上的兄弟。
“把我找个地方放下，我不能拖你后腿。”安格隆伸手指向不远处背风的土坡。
“不，兄弟。”佩图拉博压低身体，看着那些正席卷而来的绿皮们，“我绝不会把你扔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任你自生自灭。”
安格隆使劲敲了一下佩图拉博的头盔：“我也不想给你当挡箭牌，快把我找个安全地方放下去。”
佩图拉博这才转身走到土坡背风地方，挖了个坑，准备把兄弟放在坑里然后再埋上，自己只需要围绕着坑去战斗就行，避免绿皮把兄弟从地里挖出来。
原体可不会被憋死……安格隆现在还没缓过劲来，不能战斗的情况下，这种办法就是佩图拉博认为最稳妥的解决方案。
但是当佩图拉博真打算这么做时，天空中忽然出现一艘战舰的轮廓。
随后一排闪光出现在两位原体身旁。
那是一排使用传送技术抵达星球地表的星际战士。
这些星际战士身穿灰色盔甲，打扮的颇为威武。
安格隆下意识感知自己见到的每个人，而为首那名星际战士在他的感知中……如同太阳光一般温暖。
就像奥诺玛莫斯一样。
“两位殿下。”为首星际战士立刻上前行礼，“我们的舰船正在赶往乌兰诺前线，那已经被攻破的戈戎地区，前不久一位星语者向我们发送了你们的位置坐标，所以我们就赶来接走你们。”
“那还等什么？”佩图拉博背着安格隆走过去，“赶紧把我们传送回战舰里！”
“是。”为首星际战士再次行礼。
众人皆被传送出地表。
第452章 需要警惕之人
战舰甲板上。
忽然传送出来的佩图拉博立刻把安格隆放在担架上。
突然出现的星际战士之中的药剂师已经展开担架，并为安格隆检查状况。
而后一名灵能者走过来对着原体释放拥有安抚力量的灵能法术，安格隆情况立刻好转，从担架上站起来。
佩图拉博目光望向舷窗。
在那舷窗之外，沙漠星球已经被战舰发射的大气焚烧鱼雷命中，整个星球都在燃烧着。
最终在歼星武器造成的恐怖破坏下，那颗星球会变成一片唯有火海的地狱。
“看来你养父还是做了点事情，扭曲了那屁精的传送坐标。”佩图拉博微笑着看向安格隆。
显然，刚才星际战士们口中的“星语者”也是秦夏。
“你们是哪个军团的？”安格隆望向那散发着“太阳光”的星际战士。
“怀言者。”星际战士昂首挺胸。
“你叫什么名字？”安格隆沉着问询。
“艾瑞巴斯！”那名星际战士立刻摘掉头盔，露出布满经文的面容，以及极其温暖和纯良的笑容，“当您得知我姓名的这一刻，我的父母祖先都因这一刻而于神皇的光辉下沐浴着荣耀！”
佩图拉博看都不看那战士，因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星际战士罢了，下来也没作战。
但安格隆却注视着那名为艾瑞巴斯的战士。
很快，佩图拉博发觉自己的兄弟现在有些古怪，再看向兄弟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斥着浓重困惑，仿佛在看一个惊天谜题。
钢铁之主寻思应该是艾瑞巴斯那句“神皇”让安格隆生疑，于是替怀言者们解释：“怀言者和他们的原体把帝皇当成神明崇拜，别教训他们什么，因为没有意义，等哪天帝皇腾出手来收拾他们就好了。”
安格隆缓缓摇头。
那些怀言者明显因为佩图拉博所说的话感到不满，因为这位神子正在质疑其父亲的神圣性。
那些不信者，亵渎者，他们有理由因为自己的狂妄和无知质疑神皇，但神子不应该……
不过艾瑞巴斯脸上没有其他战斗兄弟们的不满，只有和善微笑。
他还不知道，眼前的原体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不是因为怀言者的独特信仰，而恰恰是因为他这个名为艾瑞巴斯的人自己。
“怀言者有一个名叫艾瑞巴斯的混蛋。”
“将来我一见到他就会立刻用灵能把他捏碎，而我现在就可以提前告诉你原因。”
“他是万恶之源，这个宇宙的孙孝川。”
“他会导致好几个军团的堕落，在现实宇宙里弥漫混沌腐蚀，没有人比他更邪恶，没有人。”
秦夏坐在山洞里的石头上，一边看着面包，一边一脸狠厉的讲述着安格隆回忆起了这一幕，养父的声音在原体耳边萦绕回响。
可眼前艾瑞巴斯的内心澄亮无比，没有任何邪恶。
安格隆试探性询问：“艾瑞巴斯，你可曾犯过罪恶之事。”
闻言，艾瑞巴斯并不知道原体为何要如此询问自己，但面对神子，他像往常在军团旗舰的教堂里那样跪下来。
并忏悔。
“我的确行过罪恶之事，殿下。”
艾瑞巴斯在安格隆的感知中缓缓开口。
“我向您忏悔。”
“在我小的时候，我过着苦修者的生活，穿最破烂的衣服吃最馊的饭，然后再用生存之外的余力帮助他人，我不知道曾得罪过任何一个人。”
“然后，在我某一天返回家园时，我不知为何得罪的同龄人找到我，想要杀死我。”
“我在反抗时扼杀了他。没有在神的面前宣读他的罪恶，也没有在神的面前以神的名义处死他，我只是像一个凶手那样把匕首插进他的喉咙里。”
“之后因为这个同龄人作恶多端，神父反倒勉励我，但我仍然认为这是我无法洗刷的罪恶。”
艾瑞巴斯说到这，抬起头来。
神子的眼神中流露着疑惑。
而另一位神子则是一脸不耐烦，以及讥讽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你们不学帝国真理么？”佩图拉博冷笑道，“知不知道在帝国真理中明确强调，没有任何天上的神明值得人类膜拜？”
“我知道，殿下。”艾瑞巴斯跪着弯腰行礼，“但帝国却教导我们跪拜地上的神明。当一群凡人聚集在星港上面见来访的原体时，帝国官僚会拿着鞭子教他们怎么动作标准的向原体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