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夏此时仔细思索一番，觉得如果自己是当前这个时代的人，估计会觉得战争委员会直接转正的可能性更大一点，那就是原体和军团们直接掌控帝国的方方面面。
恐怕没人能够相信，作为绝对主力的超人军团们竟然会被隔绝在统治之外。
但这也是后事了。
“实话说，我也不清楚我派出去的人在战争委员会里每天都在做什么，但它暂时还存在着。”基里曼说，“如果它被取代，无论是什么取代了它，都不会对奥特拉玛与努凯里亚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
安格隆点头。
秦夏也点头。
但秦夏在心里补了一句：本来奥特拉玛生米煮成熟饭之后也就被捏着鼻子忍了，但现在又冒出来个努凯里亚，这真是捏着鼻子也忍不了的。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应该团结一致。”基里曼诚恳的说，“无论是以兄弟的身份，邻居的身份，两个军团之主的身份……我们都该在那个时候团结一致。”
安格隆点头。
秦夏也点头。
基里曼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彻底说服这两个人，因为在基里曼看来是自己有求于安格隆。
“咱们将来一起扛雷顶包吧。”
基里曼是这样的想法。而叫上别人一起扛雷顶包，共同面对未来可能会施加在奥特拉玛和努凯里亚的来自帝国的压力，这怎么说也不能是各取所需的那种合作，而是求助。
但是在秦夏看来，奥特拉玛本不会有事，可现在努凯里亚冒了出来，奥特拉玛就得跟着努凯里亚一起顶包，这事谈不上是求助。
战争委员会不会对奥特拉玛有什么意见，也不会对努凯里亚有什么意见，帝皇急着大远征也不会做什么。
但以后帝国宰相马卡多和帝国议会作为真正能代表帝国的力量，他们或许本来会对一个奥特拉玛的诞生有些无奈，不搞什么大动作，敲打一下就忍了，毕竟生米煮成熟饭，帝皇可能还挺喜欢奥特拉玛这种文明理性的地方。
可有些事情不能成双。
可能……某一天马卡多处理完堆积如山的事务之后，听说奥特拉玛隔壁冒出来个努凯里亚五百世界，然后就会想到能够团结他人的安格隆肯定会推进原体们的军阀化，再一想到原体们全都自建地盘，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秦夏晃晃脑袋，将这些繁杂的思绪清空：“奥特拉玛和努凯里亚毫无疑问是要合作的，无须担心，十三军团之主。”
基里曼笑着点头。
安格隆察觉到基里曼心中生出一丝小得意，就像是“这趟旅途的目的达成，努凯里亚将来会和奥特拉玛一起扛住来自帝国的压力，稳了！”
但基里曼还有点愧疚，因为他觉得这其实……挺算计的。
可作为一个军团的主人，一个星区的主人，如果不这样算计，如何能够保住一个文明和繁荣的典范呢？
安格隆有他梦寐以求的能力不是靠捕捉蛛丝马迹，直接就见一面便可以洞察对方是何种人。
这样的人可以建成一个理性文明且繁荣的星区，就像奥特拉玛一样，或者比奥特拉玛更胜一筹。
如果安格隆像其他兄弟那样，将本该去亲手做且能做好的事情交给帝国，只是让被帝国统治的人头顶上的异形或者奴隶主换一群人，那可真是……
基里曼心中是这样的想法。
心生愧疚又感到无奈之后，基里曼便想补偿一下：“十二军团最近正在忙着从只擅长突击作战转变成擅长所有战斗，我可以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比如战舰，比如武器装备……”
“谢谢，但是不用了。”安格隆摇头。
基里曼的思维对安格隆单方面透明，安格隆知晓基里曼其实并没有占便宜，所以实在是不好再从基里曼那拿好处。
见自己被拒绝，基里曼感动得点了点头，觉得安格隆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但随即，十三军团之主又从安格隆的态度里觉察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秦夏无法从基里曼那不会出现迅速的情绪变化的脸上读取出信息，只是下意识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为什么，奥特拉玛之主。”秦夏微笑道，“当出现在这的时候，总有一种事情的发展从战争片变成权力角逐片的感觉。”
“此乃智慧生物的特点。”基里曼同样微笑，“把这种非战争行为或者为了利益而展开角逐和争斗的行为视为可耻的人，最终只会看着曾经追随自己的人民和世界在帝国的压榨下饱受煎熬，人民奄奄一息之时对着自己投来和曾经的仰慕与敬佩截然相反的憎恨目光。”
“这就是奥特拉玛为什么能保持繁荣和文明。”秦夏对安格隆说，接着举起装满葡萄酒的酒杯。
基里曼和安格隆同样举杯。
三人酒杯相碰，葡萄酒液从杯中洒出落在桌上，绘成了在未来那个人类种族风雨飘摇之夜里仍屹立不倒庇护亿兆人类的两座堡垒。
307.第296章 机械教舰队
第296章 机械教舰队
……
次日。
和基里曼渡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后，安格隆接见来自努卫一的议会代表。
在一间努卫一人更习惯的朴素的房间内，原体庞大的身躯端坐在一张坚固的椅子上。
那是佩图拉博留下来的。
当时在返回努凯里亚的途中，第四军团如风一般呼啸着离开，去支援十八连，然后又不知道为什么选择分道扬镳，但是有一把椅子被留了下来，作为佩图拉博曾经在坚毅决心号上生活过一段时间的证明。
安格隆静静坐在椅子上，双眼注视着眼前的议会代表。
这位代表皮肤雪白，身材修长且凹凸有致，面容非常美丽……努卫一人就是这样。
努凯里亚人经常用传说中的精灵去形容努卫一人。
但安格隆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眼前这位代表的长相上，但也没有放在代表口中说的事情上，而是放在思索上。
在今天清晨，一份文件送到安格隆手中。
那是来自机械教的文件，一支机械教舰队想要经过努凯里亚星系，并且希望努凯里亚能够提供一份补给。
机械教对其他人向来没什么好态度，送文件的人宣称来客用命令的口吻给出这一点信息，然后对于自己来自何处问而不答。
“自从您离开努凯里亚星系开始，努卫一就一直在生产战舰和运输舰。”
“迄今为止我们生产了十二艘运输舰，以及七艘巡洋舰，这已经是我们竭尽全力的情况下所能达到的生产效率了。”
“按照您的命令，我们大部分的生产力都投入到生产武器装备和装甲载具以及飞行器上，为您将吞世者军团改编的计划服务。”
“……”
代表说着。
作为一个原体，安格隆也能做到一心两用，所以即便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汇报上他也记住这个代表说的话了。
“你们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生产就行，不需要为了舰船的缺口调整生产计划。”安格隆说。
代表点头。
再无别的可以汇报的事情后，代表起身并行礼。
当安格隆点头之后，代表转身走出房间，前往执政官那讨论今年努星给努卫一供应民用工业品的事情。
努卫一最新生产出来的战舰已经服役了，但还是严重不足，军团仍然需要大量战舰，这个大量意味着没有终止，因为吞世者还在扩编。
其他已征服并且建立起秩序的星球，也已经开始按照当地特有的方式去招募星际战士新兵。
武器装备倒还好说，这战舰是真的急不得。
“我以为努卫一生产效率很高。”
站在门外的基尔目送着努卫一的代表离开后走进房间里。
“已经高的很离谱了。”安格隆平淡的说，“你看看机械教造一艘战舰需要多少年，再看看他们……”
听原体这么一说，基尔毫不犹豫的改变认知，心想：确实。
“据我所知。父亲。”基尔说出自己了解的事情，“帝国有一部分舰船是自己生产的，但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绝大部分舰船都是机械教制造，他们的生产效率比不上努卫一，但他们体量大的骇人，就算生产一艘战舰需要几十年，成百上千个铸造世界马力全开也能造成百上千艘。”
安格隆没有说话。他知道努卫一生产效率高但是体量太小，这事不用基尔去提醒。
已经被征服的世界也有生产力高的，甚至还有比努卫一更加文明的，但它们刚刚纳入统治，还在和努凯里亚磨合，学着如何作为一个整体去运行。
所以现在补产已经来不及了。
“你觉得军团在最极端情况下需要多少战舰？”安格隆问，“我的意思是，凑合着用那种。”
基尔沉默了很久，通过一系列计算和经验参考之后给出回答：“现有舰队规模翻一倍左右。”
安格隆心想这和自己计算的差不多。
“觉得机械教好相处吗？”安格隆忽然问起一个出乎基尔预料的问题。
“不好相处。”基尔回答。
“确实，我也这么觉得，更别提之前我让那些维护无畏的机械教人员不能再独揽大权，咱们和机械教的关系并不好。”安格隆说。
“但是机械教很分散。”
基尔继续阐述自己的见解。
“在您回归之前我们经常能碰上机械教委托我们攻击机械教的情况，当然，是火星打其他机械教。”
“所以我觉得就算我们得罪了一部分机械教，也有另一部分机械教会很乐意跟我们合作。”
闻言，安格隆忽然大笑起来：“哈哈！你之前肯定跟机械教合作过不少次，帮他们当打手换战舰做报酬……等等。”
安格隆脸上的笑容消失。
因为他突然感知到基尔在想，军团百分之八十的战舰其实都是基尔自己带着军团给机械教做点脏事换来的。
“原谅我，父亲。”基尔说，“十二军团作为突击部队一直都是其他军团的补充力量，我们曾经在第十三远征舰队里就是如此……坚毅决心号是跟您一块来的，在我得知您的下落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帝皇给咱们军团安排了一艘旗舰。”
基尔现在觉得过去帮机械教做事的事情是个污点。
就包括过去给第四军团，给其他各个军团当他们捏着鼻子请来的屠夫打手都觉得是个污点。
甚至基尔毫不忌惮直言这事。
在安格隆回归后不久，基尔曾在军团大会上说过这样一番话：
“我们必须遵守原体的安排，甚至这种遵守不能是只有身体上的遵从而没有内心中的遵从，我们得在内心和身体上都遵从。”
“这是为了不再有哪个原体，或者什么戴着镶金边头盔的监军能来到我们的军团里对着我们指手画脚，好像他们才是我们的原体，并且做完这些后还能活着走出去……为了不再有我说的这些情况。”
无论是战争之犬时期，还是吞世者时期，十二军团渴望独立的战斗。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基尔把过去给其他军团乃至帝国或火星机构作战的事情视作耻辱。
但是安格隆也能感知到，基尔认为这是不可不为，重新选择一遍也会坚定地选择去为了战舰给机械教做事……
因为一个连船都得蹭别人的军团是没有资格独自在战争中获取荣耀的。
“……”安格隆沉默了一下，接着说，“没什么，我说这些就是想要问问看有没有从机械教那弄到一些战舰的可能……”
基尔点头。
安格隆又问：“你觉得如果用科学技术换取……可行不可行？”
基尔沉默了一下，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有力：“如果您想参考我的建议，我的建议是不可行，我们不要这么做，因为机械教贪婪至极，他们愿意为了科技付出一切代价。当机械教发现我们并不是特别坚定的要守住我们拥有的科技时，他们会有很多种办法来让我们一边恶心着一边和他们做交易。”
安格隆没想到基尔也这么想……他以为基尔不太在乎那些努星的高科技什么的，也不懂那些高科技的含金量。
在今天清晨，安格隆在得知机械教舰队会借道的时候就和养父商量了一下，养父的态度也和基尔一致。
如今看来，同机械教交易这事在谁看来都不可行，那就不可行，还是别头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