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隆能感知到每一个人的死去，每一个人的愤怒，恐惧，振奋……
安格隆想要专注于眼前的战斗上，但那些他所感觉到的东西总会打断他，因为那些感受太强烈。
每当有一个人死去时，他都会感到有人在攥他的心脏。
这种痛苦感受并非完全来源于怜悯，同情，而是来源于感同身受。
就好像……
安格隆变成了一个在火炮甲板上奋战的水手，在面对飞射来的光束时吼叫着“为了安格隆”并开炮，最终跟炮位一起被炸碎。
还变成一个军官，与星际战士并肩作战，拦截跳帮到船上的异形，然后被杀死。
“好痛……”
安格隆低下头，双手捂住面部，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完全镇定下来。
但所做努力都毫无作用。
感受到的东西不仅没有少，反而变得更多了。
痛苦感受如潮水一般吞没安格隆。
原体在痛苦中下沉，身体剧烈震颤着，更加急促的深呼吸。
“父亲？”基尔上前轻拍原体后背，轻轻呼唤。
安格隆仍旧震颤着，想要从“水”中挣扎出去，但却无法避免越陷越深。
直到他感觉自己完全被吞没。
直到每个人的感受都毫无遗漏的被安格隆感知到。
直到……安格隆感到每一个人都和自己紧密相连。
“父亲！”基尔大声呼唤，“您怎么了？！”
安格隆的双手缓缓放下，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望向舷窗之外。
“我们没事。”
安格隆说。
战舰里来来往往的人忽然停住脚步。
指挥甲板上正关切注视着原体的人转过头。
舰队突然陷入一片沉默，通讯频道中不再有话语声。
每一艘舰船里的掌舵者都在没接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控制船舵，操控舰船行进。
每一艘舰船里的火炮甲板上，水手们如机器人一般迅速且不出差错的控制着火炮。
每一个人都各司其职，且效率更高。
军团舰队忽然变得灵敏起来，舰船的速度虽然没有丝毫提升，但对命令的响应能力却是暴涨。
整个舰队仿佛成为了一个人，每一艘战舰都是这个人的肢体。
168.第166章 不会战斗之人
第167章 不会战斗之人
两艘巡洋舰正被灵族战舰环绕射击。
在战舰虚空盾过载后，不知何时赶来的坚毅决心号突然上浮。
两艘巡洋舰在同一时刻下沉，将围攻他们的灵族敌舰暴露在坚毅决心号左右舷的射界内。
坚毅决心号左右舷同时开火，将左右两艘敌舰炸成太空垃圾。
开火结束，旗舰火炮甲板水手们面无表情，整齐划一的站在跑位旁，等待装弹机将炮弹装填进去。
而后他们整齐划一的站在跑位前，所有火炮同时校准向一个方位，再次开火。
宏炮炮弹准确无误命中又一艘敌舰。
灵族舰队开始调整策略，因为它们发现敌人突然就像用了什么特殊命令方式一样，整个舰队变得极其协调。
在灵族变换策略时又一艘舰船被集火干掉。
坚毅决心号不可避免成为众矢之的，海量鱼雷和战机奔涌向它，但随后就被舰体内的拦截AI在一瞬间改变航向或是直接引爆。
这是一艘名为幽魂船的稀有战舰，它极为宝贵，爆炸时的火光也极为耀眼。
“舰队那边怎么了？”
“谁知道。”
灵族舰队主力舰的某个地方，吞世者跳帮队被传送出来。
前军团长洛尔克所在的无畏立刻警惕前方。
而特提斯智库则是用灵能视野看向外界，发现这场虚空战的情况有点超乎预料。
秦夏走到队伍最前方，回视众人。
在场的有洛尔克这台蔑视者无畏机甲。
特提斯，卡玛斯两个智库。
以及名为象限的机械教修士。
绝大部分智库都被秦夏在传送前派往各个连队辅助跳帮战斗，洛尔克是秦夏请求他帮忙的。
至于象限……秦夏觉得这个修士大概会有用，于是就把他带过来了。
“这里像迷宫一样。”洛尔克瓮声瓮气说。
这里是主力舰内部，灵族人的装饰物什么的肯定和人类不一样，而且它们的感官也远远比人类更强，所以他们会设计一些符合他们感官的结构什么的。
众人都和洛尔克一样，明明眼前这条廊道挺笔直的，但就是感觉环境非常繁复，并且会给人带来一种轻微眩晕感。
“尽量别在视觉上钻牛角尖，顺着这条路走。”秦夏示意洛尔克走在前面。
不用秦夏示意，洛尔克也知道自己作为重型战斗单位就是应该走在前面，于是迈动步伐，伴着沉重声响，缓缓前进。
“我不会战斗。”象限走在最后面，“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带我过来。”
“带你过来开开眼。”秦夏头也不回的说。
“这里有什么可开眼的？一些亵渎欧姆弥赛亚的异形造物？”象限脸部在说话时会闪烁微光。
“你还真以为我是带你来开眼？”秦夏随手指向地面，“我需要你记录我们所看到的一切，作为学习样本，供战后军团教学所用。”
闻言，象限沉默着拿出记录器。
众人前进一段距离后，前方传来很轻盈的脚步声，一队灵族战士狂奔至道路尽头，立刻举枪射击。
洛尔克右手集成的电浆武器迅速蓄能并开火，飞射出的电浆吞噬了道路前方的所有敌人。
“我不会战斗。”象限说。
“我知道。”秦夏点头，“但是放心，除非我也死了，不然你是绝对安全的。”
象限再次沉默。
为了让象限安心，秦夏塑造出灵能屏障遮蔽整个小队。
这下修士才稍微安心了点。
一行人继续前进，来到一条十字路口前。
更多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洛尔克踏出一步横在路前，电浆武器蓄能，另一只手上的动力爪迅速转动起来。
两位智库分别看守一个路口，秦夏站在中心，随时准备支援。
前方最先冲出敌人。
两队灵族战士拱卫着一台跟无畏差不多大小的双足战争机器冲出。
那是一种名为幽冥守卫的战斗单位。
洛尔克一边开火一边迈动步伐迎向幽冥守卫，双方迅速短兵相接，洛尔克硬抗下飞射而来的光束，动力爪狠狠嵌入幽冥守卫的头颅之中，粉碎了里面的某个东西，随后幽冥守卫就栽倒在地。
秦夏看得出来洛尔克有跟灵族战斗的经验。
幽冥守卫里面并没有活体乘员，里面只有一块灵魂石，被摧毁后幽冥守卫就会变成死物，洛尔克正是摧毁了灵魂石。
在动力爪从幽冥守卫的头颅中抽离出来时，十字路口两侧冲出更多敌人。
特提斯和卡玛斯抬起爆弹枪射击，同时释放灵能闪电，在瞬间将冲来的敌人打成雪花。
“敌人。”
秦夏身后的象限伸出手推秦夏肩膀，它看起来很着急，但声音却如同电子客服一样平缓又不慌不忙：“敌人。敌人来了。在我身后。”
秦夏看都没看象限。
眼瞅着敌人越来越近，象限后退两步，直至退无可退之时，红袍内忽然伸出十多条附肢，每一条附肢都连接着一把武器。
爆弹，热熔，电浆，榴弹，喷火器……对来者轮番招呼。
象限一个人打出了一个星际战士战斗小队的火力。
直到敌人全部死亡，象限左眼集成的战术装置也扫描不到任何活体生物时，他那些持有武器的附肢才收回到红袍下。
“你们机械教的修士会不带武器或没有战斗能力？”秦夏回头瞥了一眼象限，“我就知道。”
“我不会战斗。”象限说，“我只有自卫植入体和少量防身武器。如果敌人数量或火力密度超过我自卫植入体的性能上限，我连瞄准他们都无法做到。”
“没事，你能学会战斗的。”秦夏走在前面。
象限跟了上去。
这位机械修士的躯体收拢着，好像很恐惧的样子，但声音仍然平淡无波：“重新声明。我并非战斗人员。我只是执行导师命令前来担任记述者职责，我并非战斗人员。”
“如果你强迫我战斗，我会通过既定程序申诉你的所作所为。”
“作为机械教人员，我有权对帝国人员提出的不合理要求进行抗拒回应。”
“……”
秦夏微笑回头：“你的声音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害怕战斗，语气反倒是比我们这种老战士还四平八稳。”
“我说话能不平稳吗。”象限的一条附肢从红袍下伸出来，指着自己的嘴巴。
他那原本应该是嘴巴的部位，现在是一个在说话时会闪烁微光的人造装置。
又是一阵脚步声突然响起。
秦夏表情严肃：“如果你敢去申诉我就把你扔在这，跟灵族异形申诉去吧。”
“启动禁言程序。”象限再不敢多说。
“吓唬一下你而已，放心，我绝不会抛弃任何人。”秦夏微笑着看了一眼象限，又转过头去，抬起双手。
两队灵族战士从前方道路中冲出。
洛尔克迅速灭杀了它们，然后身体带着头部一块转动，俯视向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