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西姆一怔：“怎么？不收存票吗？”
罗森没说话，接过阿德手中的一张银行存票，细细感受存票上特制的法术印章。
这法术印章本质就是一个高环的恒定法术锁，环数是四环，法术锁加密方式采用的就是密码加密，密码是数字的，长度是28位。
现在，在这个年代，这种密码加密方式已经足够保险，没人有本事破解。
而四环的恒定强度，也保证法术锁能持续有效至少30年，足够银行存票使用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批存票却让罗森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似乎和他以前见过的晨曦银行存票有点不一样。
他开口问：“爵士，你这批存票是从哪来的？”
当前，书房里就只有他、马克西姆、阿德三个人，所以他就直接问了。
马克西姆一怔，但还是如实回答：“为了这趟买卖，我紧急从列文德一家私人银行兑换来的，毕竟这玩意携带轻便。”
在他说话时，罗森一直低头看着手中存票，没有和马克西姆对视。
这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
实际上，他正通过《侦测守卫》视角，细细观察马克西姆和阿德脸部的微表情。
观察结果显示，马克西姆并没说谎。
而他也的确没必要对自己撒谎，10万奥格对他来说并不是特别大，而他还有求自己。
但侍从阿德眼中却闪过一丝淡淡的疑虑，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异常。
他也没隐瞒，直接就说了。
“少爷，这批存票是奥勒家族银行那兑来的。我当初兑的时候，他顺嘴问我存票的用途。”
“我当然没告诉他，但在兑换中途，有个银行主管忽然出现，拿过来了一批新晨曦存票。”
“那个柜员接着就把这批新存票给了我。”
“少爷，你知道这在银行是很正常的操作，我也检查过，确认存票没问题，所以就拿回来了。”
阿德解释的时候，马克西姆也拿过一张存票细细查看。
但他却没发现问题，而且也不认为这有问题：“这和我过去用的晨曦存票一模一样，而且，银行存票也完全没有伪装的可能性。”
“法术印章上的法术锁先不提，这也是子母票据。就算有人真有本事伪造了在外流通的子票，也没法和银行内的母票对应。
罗森微笑点头：“爵士说的有道理，我也完全没有怀疑这批存票的真实性。单纯想知道下我们两国之间的钱票贸易的细节而已。”
“因为我原以为爵士会支付列文德的金席拉币呢。”
他说的很自然，马克西姆不疑有他。
他笑着从兜里掏出几枚样式精美的金币：“我倒是带了些金席拉，爵士要拿去当留念吗？”
罗森‘感兴趣’点头：“非常感谢，贵国的金币铸造技艺非常高超，金币极其美观，我向来非常喜欢，可惜我们两国距离太远，平日难得一见。”
他接过金币，放手上细细赏玩着。
金席拉，含金量99.9%，单枚8.9克黄金，比10克的金奥格轻一点，但也的确比金奥格精美一大截。
接下来，罗森很干脆地收起了阿德递过来的50张2000面额的晨曦银行存单。
交易完成，马克西姆却没急着离开。
他微笑道：“男爵，我看你海岛上很缺人，需要我给你弄一批过来吗？”
罗森心中一动：“怎么，爵士有路子？”
这年头，每个领主都将手下的领民视为自家羊圈里的羊，看得紧紧的，轻易不让人口流出的。
但他也的确很需要人，因为当前领民数量实在太少，远不够办大事。
想要实现他的计划，至少加十五万人，而且法师一定要多。
马克西姆点头：“列文德隔壁的波西利亚公国，出现了一次罕见的大水灾，灾后难民无数，灾区秩序几乎完全崩塌。男爵想要，我就想办法给你运来。”
“当然，价格上会贵一些，因为新航线红利没了，但一个30岁以下年轻健康的普通男女，不会超过50奥格。”
“当然，有特殊才能的另算。”
贩卖人口这件事，其实很有点麻烦，但马克西姆觉得心有亏欠，也看到了罗森的野心，所以打算帮他一把。
算是对未来的投资。
罗森毫不犹豫点头：“要，尽管运过来，有多少要多少。”
于是，两人开始就细节进行了仔细的商讨。
等确定了下次交易的完全细节后，两人又进行了‘闪电信使’的交接。
确认货没问题后，马克西姆一刻也没停留，迅速就离开了白鲟岛。
他走后，罗森又拿出了之前收到的50张银行存票，一张一张检查过去。
他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随后站起身，将这批存票送到术法实验室，交给真身进行更深入的查验。
今天有些事情耽搁了，第三更会有些晚。
第92章 领主间相互掏兜的花招（33）
实验室里。
罗森一个人呆着，他手头拿着几张自己的晨曦银行存票。
这是从夏尔郡贵妇人那收来的，一直没用掉。
这时，他将旧存票和马克西姆提供的崭新存票放在一起，用上高倍数的玻璃放大镜和底映光源，细细对照存票的区别。
一张张看过去后，他最终得出结论。
“有三张存票是假票！”
虽然和晨曦银行的材质一模一样，但绝对不属于晨曦银行。
50张存票，47张真的，3张假，一张2000奥格，意味着6000奥格没了。
罗森没对马克西姆指出来，因为他觉得这事非常不简单，所以不打算打草惊蛇。
这三张假票的制作工艺近乎完美，一般人根本看不出真假来，甚至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分辨不出来。
而罗森之所以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出异常，是因为他对法力气息的超高敏感度。
任何法术，在释放完成后，绝大部分法力都会转变成法术能量，但依旧会有极少极少的一丝法力得以保留。
这一丝细小的法力，便是施法者遗留的独特灵魂气息。
时间越久，气息越淡。
只要超过半个月，基本就超出了普通法师的感知极限。
但罗森是十环法师。
这三张假票已经制作出来两个月了，残余法力非常非常淡。
但他依旧感觉其和真实存票之间存在极其细微的差别。
‘晨曦城总共有五个术法大师参与制作存票，每个术法大师的气息我都非常熟悉，但这3张存票上，却出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大师气息。’
‘这气息活泼又灵动，主人应该不超过30岁，而晨曦城参与印刻存票的术法大师，最年轻的也有40岁。’
所以，存票必是伪造，而存票纸张工艺上的微小细节差异，也很好佐证了罗森的猜测。
造假银行存票，本质就是偷银行钱。
晨曦银行是黎明公爵的，所以就是偷公爵的钱。
那么谁在偷？
“银行存票用的是非常特殊的炼金纸，仿造极其困难，法术印章的破解难度也高到几乎不可能，还是子母凭据。”
“想要仿到这种以假乱真的程度，一需要晨曦银行内部成员和外部人员相互勾结。二需要极高的炼金工艺。”
以前，罗森就动过伪造晨曦银行存票套现的想法，但后来发现这事难度非常高。
他必须投入极大的时间精力去研究，还必须冒极大的风险去洗黑钱，所以最终放弃。
现在，有人就这么干了，还干成了，还不怕风险。
“十有八九是列文德王室！”
列文德王室，动用一个王国最顶尖的力量，伪造了银行存票，悄悄从晨曦公爵的钱袋里掏钱！
不，不止掏晨曦公爵的钱，是掏全体薇兰人的财富！
因为这批假存票流入市场后，列文德商人自然是拿它们购买薇兰各郡的资源。
其本质，就是用一堆低价值的炼金纸，换取了大批大批实实在在的物资。
弄明白后，罗森心中忍不住暗骂。
‘一直听说列文德的小国王爱玩。现在看来，这老六其实是个大玩家！’
‘那这事的后果是什么呢？’
在薇兰，甚至在整个自然联盟诸国，纸币这类信用货币还没兴起。
这类不记名的银行存票只用于大额交易，民间普通交易依旧使用的是金银铜这类金属货币。
贵族富商是这类银行存票的主要使用者。
一旦事情暴露，最先影响的是贵族富商这些上层阶层的利益。
银行存票的信用破产，晨曦银行会被挤兑取现，后续必定会在整个薇兰引发一系列的混乱震荡。
最终，这后果将由全体薇兰人背负。
大家会集体变穷。
实实在在的的物资被人用一些花招给骗走了，可不就穷了嘛。
“世界实在太险恶了，但我可不能白白被抢！”
“得想办法，把财富从列文德那掏回来。”
这财富不是黄金白银这种用于流动的货币，而是各种各样用于社会方方面面的实体物资。
“但怎么掏呢？”
这事可以办，他刚卖出的‘闪电信使’就是一种反掏兜操作。
但这种事没法干太多，因为他现在太弱，好东西显露太多会被人盯上。
正思索具体措施时，政务书房的房门被敲响了，却是穆拉迪到了。
他和马克西姆爵士是同路，但并不是一伙的。
爵士离开了，他还在呢，并且他和罗森的生意也没有交接完成。
“男爵，我的货已经准备好了，您什么时候有空？”“现在就有空，稍等我准备下。”
很快，罗森见到了穆拉迪的货。
这批货物被放置在新月城的一间新建仓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