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撤退,不要有任何犹豫,跟上我。”
说完,他立刻转身离开。
带领部队拼死防守的丹尼尔蓦然感觉到压力一松,他发现敌人竟然停止了进攻,如退潮的潮水那样向外撤退。
由于身在教堂内部受到建筑物的遮挡,他无法第一时间知晓外面的情况,但敌人撤退是事实。
丹尼尔双眼一眯,心中顿起波澜。
外面肯定发生了他不曾知晓的变故,这时他最应该做的是率领部队衔尾追杀邪教徒,从而延缓敌人的撤退时间,以争取更大的战果。
但是,丹尼尔犹豫了。
敌人已经攻破圣火大教堂的法阵防御,完全没有必要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他率队追杀有很大概率牵制对手。
如果这样行动会面临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万一敌人发觉撤退无望后,反过头来放手一搏,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对手。
如果战斗胜利的条件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这样的胜利丹尼尔不想拥有。
假如自己牺牲了,世界的是否繁华就与他无关,没有自己参与的盛世,争取到又有何意义?
所以,那么拼命干嘛?
克劳恩两人来到的圣火大教堂时,敌人的主力部队已经撤去。
教堂的大门被逸散的法则攻击击碎,无力的倒在大街上。
弗兰德说道:“放我下来吧,我进入圣所开启庇护法阵的最大防御模式,你去追击敌人?”
实话说,不带任何防御措施的飞行体验并不好,速度越快体验越差。
风压太大,他根本无法睁开眼睛,想要说话,立刻被狂风灌饱。
即使以他四阶超凡者的体质,也觉得双耳嗡鸣、头晕目眩。
克劳恩摇头:
“我陪你一起去开启法阵,追杀敌人的事情,过会儿再说。”
如此强大的敌人摸到对方的家门口了,庇护法阵竟然没有察觉,他现在对教会鼓吹的防御能力感到不信任。
也许被杀死的敌人是个特例,但他不敢再冒险。
只要尽快开启法阵,敌人若还没有走出法阵的笼罩范围,再想出去就要耗费些周折。
庇护法阵不仅可以对外,也可以对内,那时莱茵市就是敌人的囚笼,他再想追击敌人易如反掌。
“也好,我们一起。”
弗兰德想起灵魂收割者无声无息潜入法阵之中,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万一交谈内部还有潜伏的敌人,他的能力可应付不了,只有送死的份儿。
丹尼尔看到弗兰德两人走了过来,羞愧的说道:
“两位阁下,我的罪过,没能阻截敌人的撤退,请你们责罚。”
弗兰德上前一步接住对方的鞠躬,说道:
“敌人的实力超出我们许多,阁下能够守住圣火大教堂就是大功一件,何罪之有?!”
以前,丹尼尔是教皇奥斯曼的铁杆,而今奥斯曼故去,他和大主教的关系慢慢亲密起来。
世界灵性浓度不断提升,拥有比较深厚积累的丹尼尔也迈入了白银位阶的殿堂,更是成了弗兰德的左膀右臂。
“主教所做的,的确很好了。”
克劳恩微微颔首,正如大主教所言,对方守住了圣火大教堂,就算完成了使命,不用再苛责什么。
敌军的最强者达到六阶层次,如若丹尼尔作战太过勇猛,说不定早已魂断战场。
至于对方没有抓住机会牵制敌人的原因,他也不愿意深究。
克劳恩两人进入圣所密室,开启了庇护法阵的最强防御模式,城市里再次升起淡红色光罩。
弗兰德呼出一口气,小心的将手在衣袍上擦了擦,他的手心现在还在出汗呢。
“好了,庇护法阵已经进入最强防御模式。法阵的检测能力大大增强,应该可以检测出被你杀死的那种生物吧?!”
大主教心中并不确定,他们是第一次接触灵魂收割者,对它的了解还是太少。
克劳恩眉头微皱,说道:
“我们并不知道那种生物是怎样躲避法阵的检测机制的,安全起见,你暂时留在密室吧。”
弗兰德轻轻摇头,郑重的说:
“这个时候,我不能也不该待在这里。我只有走出去,才能给教众们更多的安慰和勇气。
法阵已经完全激发,只要存储的能量足够,它会一直运转下去。
我们走出去,收拾残局。”
人处在某个领导位置的时候,有些担当是必然要背负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就是说的这个道理。
两人走出圣所,克劳恩举起灰烬使者,嘴角的笑意宛如北方亘古未变的冰川那么冷寂:
“敌人跑不远的,有我在,他们不用回去了。”
邪教徒联合邪神眷族进攻城市,如果不是有他这个变数存在,莱茵市可能已经匍匐在敌人的滔天凶焰中了。
这座城市中,住着他的亲人,还有朋友,存在这许许多多让他产生牵挂的记忆锚点。
他勾动火种魔方,身后的玫瑰金色羽翼徐徐展开,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显露出姿容。
今夜,灰烬使者必然要痛饮敌人鲜血,他要杀的敌人胆寒,后悔离开安第斯山脉深处。
克劳恩释放出炎龙之息,炽热的生命之注入武器之中。
银白的剑身映照出金色纹路,散发出丝丝肃杀之意。
他没打算放走任何一名敌人,拥有时光沙漏,他可以利用时光回溯的能力追溯敌人的行踪。
第395章 索姆拉的绝望
寒风呼啸,法阵外面雪下的正紧,鹅毛大的雪片随着狂风飞舞,天地之间一片苍茫。
在春天的脚步临近的时候,这样的风雪实在是反常。
索姆拉走在最前,败退的邪教徒部族的队伍拉的很长,好似一条蜿蜒而行的毒蛇。
索姆拉心情沉重,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到现在他还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索罗从队伍的最后方赶过来,加快几步走到大巫医的近前,将自己的判断禀告对方:
“大巫医,这个方向不是向来时的路行进的方向啊。”
作为一名高阶驯兽师,他自有一套判断方向的秘法,并且这种秘法不会受到恶劣天气的干扰。
行军最忌迷失方向,进攻时迷失方向会延误战机,撤退时迷失方向很可能兜兜转转撞到敌人追击的部队。
“我分的清方向,”索姆拉的低头凝望远处,视野里一片白茫茫,天地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
他回头看了看走过来的路,说道:
“我们无法预知敌人是否会阻挠我们撤退,但要做好万全准备。
现在行进的路线是我故意绕路的,目的是为了甩开可能出现的敌人。”
索姆拉最信任的人是自己,所以辨认方向的秘法他同样也掌握的有。
他眺望了下拉长的队伍,大声说道: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对我们更有利,天气太恶劣的话,敌人大概率要放弃追击。”
此刻他须发皆白,眉峰耸在一起,宛如纠缠的山岭。
呼啸的风将他的话语吹散,也将部队行进时痕迹掩埋。
人走过去,不消两分钟,所有的痕迹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往的真相都掩盖在冰雪之下。
大巫医停顿了下,抬高声音凑近道:
“部队的伤亡统计出来了?”
如果说话的声音不够大,会被风声盖过去,完全不能沟通。
“跟上部队的人只有来时的一半,唯一的好消息是五阶超凡者没有折损。
查尔斯和马歇尔现在待在队伍的后方,即使敌人发现我们的踪迹追上来,他俩也能抵挡一阵子。
以我们现在的速度,我判断明天清晨的时候会到达我们丢弃辎重的地方。”
索罗下意识的搓了搓手,白银位阶的超凡者完全无惧这样的风雪,他担忧的是其他参战成员。
如果长时间在低温状态下行军,三阶超凡者可能无法坚持下来。
风会带走人的温度,加上这彻骨的严寒,局势对他们来说会十分艰难。
两人正在交流着的情报,索姆拉猛然回头,望着远方。
天地之间的分界线已经模糊,他看到金色的光芒穿透了厚重的雪幕,宛如阳光拨开天空的阴霾窥探人间。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面容扭曲而狰狞,毫无疑问,这是敌人追上来了,而且追上来的人是他们绝对无法抵抗的存在。
索姆拉已经无暇思考敌人为什么能够找到他们,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的越远越好。
“分头撤吧,大家自求多福。”
索姆拉握紧手中的白骨权杖,认准一个方向快速逃离。
集合部队共同对抗敌人这条选项根本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六阶的神灵眷族灵魂收割者都不是对方的对手,凭借他们这些人,更不可能阻挡敌人的进攻。
对方还拥有一双羽翼,他们甚至没有利用人数优势围杀敌人的希望。
能否生还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比其他人跑的快才更有生还的希望。
他在库鲁德部族浮沉了接近百年光阴,他领悟的最深刻的道理是:
‘逃跑并不卑微,活着才有可能。’
当他还是部族的巫医学徒时,有很多同龄人比他耀眼,但是只有他笑到了最后。
原因是什么,就是因为他该怂的时候怂,该重拳出击的时候尽量输出。
队伍总指挥官的不抵抗让索罗猝不及防,他原以为对方好歹会下部队挣扎一番。
灵魂收割者是六阶层次,站在了白银位阶的顶点,虽然被击杀,但索罗不相信的敌人没有受伤。
在敌人的城市中他们担心法阵的问题迅速撤离没有错,现在这局面不拼一把更待何时?!
法则之力的碰撞没有花巧可言,大概率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敌人应该是强撑着伤势前来追击他们,目的是为了造成更多的杀伤,以达到削弱库鲁德部族的目的。
假如今天参加突袭的战士们全部埋骨于此,部族被削弱是肯定的。
失去了顶级战力,大巫医的传承也会出问题,那样的话部族很长时间内根本没有能力走出安第斯的群山,除非继任的大巫医重新沟通了神灵。
如果索姆拉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嗤之以鼻。
集合众人对抗六阶超凡者,冒的风险太大,而且注定不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