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游:三头龙韦赛里斯 第11节

  韦赛里斯问:“你认为假使我依仗这支外族军队,可以夺回王位?”

  伊利里欧回答的理所当然:“陛下,多斯拉克骑兵是我见过最勇武的军队。”

  韦赛里斯颔首:“我必须得夸赞你,伊利里欧,竟能由此想出一个似乎可行的计划。”

  伊利里欧脸上收起微笑,皱着眉问:“陛下认为这计划不可行?”

  他表现得好似因为计划被轻视而疑惑,言语暗藏机锋,逼问韦赛里斯态度。

  眼下他们的关系本质是“合作”,“君臣”关系只浮于表面,伊利里欧的计划既然不被看好,那言辞中的唯唯诺诺便收敛下来,似乎随时会放弃合作。

  伊利里欧的表现很正常,若是原身在此,估计会只把他当作经历的诸多权贵之一,是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救命稻草,说不定会被这种姿态一逼,就会放低态度,阿谀谄媚。

  “当然不是。”韦赛里斯对伊利里欧的反应不以为意,只继续沿用自己的话术道,“你是个相当有眼光的商人,伊利里欧,我至今仍这么认为。你的计划毫无疑问的是个好计划,只是眼下并不适用于我。”

  伊利里欧正色问道:“陛下另有谋略?”

  韦赛里斯侃侃而谈:“伊利里欧,你知道吗,我眼下最需要的并不是军队,而是时间。”

  伊利里欧很配合:“时间?”

  “是的,时间。”韦赛里斯没有解释,而是看了看伊利里欧的脸,问道,“你似乎不信?”

  “.”伊利里欧抬眼看向韦赛里斯,心下一时无语:【我有露出半点不信的样子吗,你有话倒是说啊?】

  伊利里欧心里一阵无语,可还是作出慌忙解释的样子:“陛下,我没有不信,只请明言,不知陛下所说‘时间’是什么意思?”

  韦赛里斯还是不解释,又发问道:“你真觉得多斯拉克军队能助我复国?”

  伊利里欧只道:“我无法想象身边没有军队的王可以重回王座。”

  韦赛里斯视线从伊利里欧看不穿心思的脸上收回,回望向前方多斯拉克骑兵带着“礼物”逐渐远去的阵列。

  为什么伊利里欧和瓦里斯给他安排多斯拉克人?

  这些多斯拉克人不着甲胄,在多斯拉克草原上称霸,野蛮残暴,靠劫掠为生,对掠夺过的城镇多有屠戮。

  靠这样的军队登陆维斯特洛,根本不是去复国,而是去当靶子。

  即便真的借到兵马,这些借来的兵马不会听韦赛里斯的话。

  只要这些人屠戮城市,那么“疯王之子”会成为乞丐王的新头衔,说不定还会被维斯特洛的贵族群起而攻。

  说话的时候,他一前一后问伊利里欧两次同一个问题,是试图从其神色中看出点什么异样,但这家伙滑的很,脸上没有半点另有图谋的痕迹。

  “一个王的身边当然不能没有军队,但只是现在没有。”韦赛里斯神色张扬起来。

  伊利里欧疑问道:“敢问陛下的军队从哪里来?”

  “当然是”韦赛里斯下意识就要作出回答,但又很快止住了话头,扯到了新的话题,“告诉我,伊利里欧总督,你对维斯特洛的局势有所了解吗?”

  伊利里欧似不在意韦赛里斯转移话题,只迎合他回道:“我猜陛下正要告诉我。”

  韦赛里斯很满意伊利里欧的回答,好似在卖弄只有他一人发觉的现实:“难道你看不见,伊利里欧总督,如今的维斯特洛,夺者的王位下有三个王储?七大王国底下现在埋着野火罐子,只要一点火星,就会燃起滔天的野火。”

  伊利里欧本以为韦赛里斯会说出什么惊天之语,隐秘消息,刚才差点被韦赛里斯震惊。尽管心中思绪复杂,可他依然配合的接话:“陛下请明言,我只是个商人,不太懂政治。”

  韦赛里斯于是说道:“坦格利安家的血龙狂舞发生时,王储尚且只有两个,就打的头破血流。”

  “陛下,恕我愚昧,你所说的血龙狂舞的两位王储,是指黑绿两党的雷妮拉与伊耿?不知如今的三个王储是指?”

  血龙狂舞是坦格利安王朝中期一次血腥内战,起源于韦赛里斯一世的长女雷妮拉与第二任妻子阿莉森的长子伊耿争夺铁王座的继承权,这场内战直接导致了坦格利安家族的龙灭绝。

  韦赛里斯细数道:“第一位王储自然是乔佛里拜拉席恩,他是夺者的长子及继承人,这第二位,是当今的风息堡公爵,蓝礼拜拉席恩,至于第三位,是如今的龙石岛公爵,史坦尼斯拜拉席恩。”

  尽管想到会听到很离谱的论述,可听完伊利里欧还是感到了惊奇:“这话从何谈起?”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风息堡是拜拉席恩家族的家座,历来受封者都是拜拉席恩家族的继承人,而愚蠢的夺者没有将它封给自己立下的王储乔佛里。你可知,如今的维斯特洛,夺者王朝人称拜拉席恩王朝,但拜拉席恩家族家座的继承人却不是拜拉席恩王朝的王储。”

  “.”伊利里欧张开嘴,却没能说出话。

  韦赛里斯继续补充:“而龙石岛是我坦格利安家族的家座,历代王储皆为龙石岛亲王。夺者自称王位承继坦格利安,却将龙石岛封给史坦尼斯而非自己的王储。想一想吧,伊利里欧,这是不是一个国家,三个王储,而他们之间又会发生什么?”

  “.”这言论过于离谱,漏洞百出,伊利里欧一时竟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反驳,终究还是顺着韦赛里斯的思路问,“即便真是这样,可夺者劳勃国王还很年轻,即便他有生之年不解决陛下所言‘三个王储’的隐患,可等他们内斗起来也不知要等何年何月?”

  韦赛里斯对此早有准备:“你竟认为如今的七大王国是靠劳勃国王维持?我身在自由贸易城邦,都能听到夺者荒于政事,沉溺酒色,私生子数不胜数的传闻。你应该也做七大王国的生意,难道看不出来,如今的七大王国真正维持者,乃是国王之手,琼恩艾林?他已经很老了。我料定,琼恩艾林一死,七大王国必乱!”

  “.”伊利里欧感到很无语,因为即便韦赛里斯的说辞离谱,可以说是牵强附会,但他的一部分推断和结论某种程度上居然是没问题的。

  如今的七大王国的确隐患颇多,也确实是琼恩艾林在操持朝堂。

  但七大王国真正的问题,一是劳勃国王挥霍无度,财政上的赤字高达数百万金龙,二是瑟曦与詹姆姐弟的关系,以及他们代表的兰尼斯特家族的进取野心,靠着借给王座黄金和王后的权势,君临各个要职都有兰尼斯特的身影,三是蓝礼的权势的确威胁到了王储乔佛里的王位,蓝礼和高庭关系密切,还有大量的风暴地贵族支持.

  至于劳勃三个子女的真实出身,更是一罐随时会炸开的野火。

  伊利里欧听说,现在君临那边,目前问题最小的史坦尼斯正在秘密调查劳勃国王的私生子

  七大王国的局势的确复杂,夺者战争的成功,靠的是鹿鹰狼鱼四大家族联盟,劳勃的统治也是靠琼恩艾林维持四大家族联盟。

  但国王认为自己统治的是七大王国,在拉拢狮子,而国王之手光靠鹿鹰狼鱼联盟的优势维持国家稳定就已殚精竭虑。

  伊利里欧似乎被震惊到,不由问道:“那如陛下所言,莫非您已经于他处在筹备兵马,以待时机?”

  “不不不,”韦赛里斯摇头,“伊利里欧,我说过,现在不是筹备兵马的时机。”

  伊利里欧露出不解神色,追问:“为什么?既然陛下认定老国王之手一死,七大王国必乱,为何不早做准备?”

  “你见过乞丐争食吗,伊利里欧?”韦赛里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当有新的乞丐出现,原本争食的乞丐会先对付谁?新来的!”

  伊利里欧愕然:“难道陛下准备什么都不做?”

  “当然不是,”韦赛里斯理所当然,“等待亦是一种作为!我们等,相信我,伊利里欧,暴乱不是一天就会发生的,当天下有变,时机到来,你会发现等待是值得的。”

  伊利里欧愁起脸来,像是还想不明白:“难道到时军队还能从天上掉下来?”

  “你是商人,伊利里欧,长期投资是一种商业行为。”韦赛里斯并不作答,而是向伊利里欧发问,“你既然愿意资助我复国,还做出这样的筹谋,难道没有耐心等待一个垂暮老朽死去?七大王国一乱,我为真龙,何愁没有军队?”

  “.”伊利里欧神色着急起来,“若陛下另有图谋,那我在其中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伊利里欧,因为你此番的举动,我信任你,所以你无需多做什么,”韦赛里斯拿出尝试拉拢的态度,“为我提供庇护,让我有个更好的环境等待七大王国生变,便已足够。我在流亡时见过一个又一个权贵,唯有你为我复国制定可行的计划,并做到了这一步。凭此一点,伊利里欧,我向你承诺,将来我复归王座,你将是我的第一任财政大臣!”

  “.”伊利里欧一时无言。

  抢夺话语权就是这么回事,只要你知道自己有一定的选择权力,无论用多离谱的说辞,只要你做出姿态去做,就能借此腾挪空间。

  韦赛里斯很清楚,伊利里欧很想知道他所笃定的‘将来会有的军队’从何而来,但他就是不说他一直在说没有军队,但又处处暗示。

  因为韦赛里斯自己也不知道军队从何而来,但他只要做出笃定的姿态即可。

  伊利里欧会自己去猜韦赛里斯今天这番表现的底气从何而来。

  即便伊利里欧看穿了韦赛里斯故布疑阵,满嘴胡话,毫无威胁,可明面上的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伊利里欧能怎么办?

  而且,韦赛里斯的态度让伊利里欧不得不去考虑一种可能:或许韦赛里斯已经从别的地方得到一个切实可行的复国计划。

  (本章完)

第14章 各怀心事

  看着韦赛里斯露出拉拢模样,等待作答。

  伊利里欧终究还是顺着他的话接道:“恕我直言,陛下。您对七大王国政局的看法委实奇特,我闻所未闻,无从辨别其真实。您说老国王之手一死,七大王国必乱。但依我所见所闻,劳勃国王年轻时能征善战,当了国王后虽然颇有些流言,但其人究竟如何我无从知晓,这些年来夺者对七大王国统治颇为稳固,如今国王年纪不过中年,年富力强,我很难相信一个国王之手的死会在维斯特洛造出多大的风波。”

  “虽然很遗憾,”韦赛里斯面露失望,却不慌张,亦无愤怒,他只是看向伊利里欧,“但我理解你的顾虑,伊利里欧。我此刻一无所有,我很清楚,仅靠一套说辞无法让你信服。没关系,总督大人,诚如我们在你的庭院里第一天所说,‘是资助我,而非效忠我’。我想知道,在我反驳你的筹谋,与你说过这些后,你是否仍愿为我的复国大业提供资助?”

  相较于韦赛里斯的言辞,此刻其表现反而是整场对话下来让伊利里欧最感到震惊的事。韦赛里斯表现得似乎轻信于他,将心中所想说出,打算趁机拉拢,却明显有所保留。

  这样的表现意味着他似真的有底气哪怕是演的,也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这位乞丐王表现出了愚行,却未必如传言中蠢笨,而且颇有心机。

  伊利里欧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张了几次嘴,才颇为紧张的问道:“陛下之前说我什么都不用做,也愿让我当您的第一任财政大臣,可是真的?”

  “我乃韦赛里斯坦格利安三世,”韦赛里斯看向他,肃然道,“王者言出必践。”

  “只需提供庇护所,让您在其中等待七大王国生变,便已足够?”伊利里欧一脸不敢轻信的模样,细嚼起韦赛里斯言辞中的说法。

  韦赛里斯点头:“是的。只是需要点时间,等到老首相死去,到时你就会知道我所言非虚,而等七大王国生乱,你将知道资助一个坦格利安末裔的真正价值。”

  伊利里欧的脸色连番变换,先是想象,然后短暂的露出贪婪,最后是迟疑:“若老首相死去,七大王国没有生乱呢?”

  “会的,”韦赛里斯没有解释,只是十分笃定的给出回答,“七大王国会乱的,伊利里欧。”

  伊利里欧看着他笃定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不住做出试探:“恕我愚昧,陛下,您如此笃定,其中是否有您的筹谋?”

  韦赛里斯没想到伊利里欧这样的老狐狸居然会问出这么直球的问题。也不知是他对自己的情报源过于自信,深信韦赛里斯什么都没有,还是被韦赛里斯忽悠的犯了混,内心激动难安,乱了方寸。

  但韦赛里斯坚决保持着高深莫测的态度,暧昧反问:“你能保守秘密吗,总督大人?”

  伊利里欧内心迟疑着,点头试探:“当然能,陛下。”

  “我也能,总督大人。”韦赛里斯回答。

  伊利里欧一时语塞。

  韦赛里斯心中暗自觉得好笑,脸上却仍旧一副游刃有余模样,只回身望向对岸大道,满载“礼物”渐行渐远的多斯拉克人马,说道:“总督大人,多斯拉克骑兵已经观瞻过了,我们是否启程回城?”

  伊利里欧愣愣回道:“是,陛下。”

  

  回城的路上,伊利里欧照旧在马车里坐,脸上没见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韦赛里斯在马车外骑马随行,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二人一路并无对话,只是心思各异,都落在彼此身上。

  这一次由韦赛里斯主导的密谈,让伊利里欧遭受不小冲击。

  勾连韦赛里斯和多斯拉克马王的筹谋算是彻底破灭,原本以为可以轻松拿捏的乞丐王也变得难以捉摸。

  伊利里欧猜测韦赛里斯从某处得到了他们不知道的复国计划,并已在暗中执行。

  但他无法说服自己,若果真如此,乞丐王韦赛里斯为何还带着妹妹到处流浪,四处寻求托庇?

  等待时机?

  在哪里等不是等,若幕后真有人,为何要任由坦格利安末裔流落自由贸易城邦的权贵之间,而不掌控于自己手上?

  伊利里欧想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其实心底隐约已经有所猜测,将韦赛里斯看似无来由的底气套到了某些势力头上,但他不能肯定,他需要切实的情报来支撑自己的猜测。

  回城的路走到一半时,伊利里欧已经有了打算:他需要去一趟君临。

  韦赛里斯虽然仅靠一席话语,打击了伊利里欧及其背后势力试图让他卖掉丹妮莉丝换取多斯拉克人马的邪恶计划,却也把自己推上了桌面。

  他和自己背后不存在的势力和筹谋,将被伊利里欧的势力盯上。

  可以想见接下来有两种可能。

  一是伊利里欧他们为韦赛里斯找到可以为他行为背书的势力,然后暗中和“韦赛里斯及韦赛里斯背后的势力”斗智斗勇。

  二是他们窥破韦赛里斯其实只是个满嘴胡话的草包骗子,所做的图谋只是拖延时间,为其真正的目的服务。

  而韦赛里斯的真正目的,在他暴露拥有化龙能力之前,没有人会知道。

  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风险。因为如果虚张声势失效,别人会发现韦赛里斯其实未必需要当一个需要选择权的王,他可以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

  下棋的人可以直接不耐烦地把棋盘砸到他头上。

  但韦赛里斯认为这不是只有一线生机的险招,他觉得伊利里欧和瓦里斯肯定能给他找到“背后的势力”,毕竟他给的暗示虽然含糊,但动脑子想的话,会有各种各样合理的猜测。

  阴谋家们向来不会轻信于人,不可能出现两个阴谋家推心置腹交流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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