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如实承认自己的和瓦里斯有联系这件事着实出乎了琼恩艾林的预料，他愣了半天，才收敛起脸上的惊讶，询问道：“能够告诉我，你们到底有什么合作吗？”
林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身上的盔甲。
“原来是他把托布莫特介绍给你的。”琼恩艾林点了点头，随后提醒道：“虽然你们的合作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我还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和瓦里斯那样的人有过于密切的来往……”
“我明白你的意思，首相大人。”林德打断了琼恩艾林的话，说道：“不过，请恕我难以从命，我觉得和瓦里斯大人来往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琼恩艾林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是这样想的？”
“是的，大人。”林德和琼恩艾林对视着，说道：“我想大人您应该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瓦里斯大人吧？在大人，或者说在绝大多数贵族眼中，瓦里斯大人不过是一个阉人、太监，甚至是一个怪胎，别说去了解他了，甚至多跟他说一句话，都觉得是在玷污自己的精神，我说得对吧？首相大人。”
琼恩艾林没有回答他，只是平静的看着林德。
林德继续说道：“不过，在我眼中瓦里斯大人比绝大多数贵族都要高贵，比绝大多数骑士更像个骑士。”
琼恩艾林脸上露出少许诧异，惊讶的说道：“你对瓦里斯竟然有这么高的评价。”
“恕我直言，首相大人，你们一出生就无比高贵，从小到大都是站在你们祖先的肩膀上看着这个世界，这让你们看得更远，将世界看得更清晰，但这也使得你们全都没有低头真正看看脚下的人。”林德毫不客气的指责道：“在你们眼中，下层的民众就是粗鄙的，就是愚蠢的，就是需要驯化的，所以你们不愿意将过多的视线留下他们身上，你们只希望看到和你们一样出生高贵、有着同样思想的人。”
“可我不同，我是从底层一路走上来的，我能够看到最底层，也可以看到最高层。在我眼中那些高贵的人中间不乏愚蠢、丑恶的坏蛋，而那些底层的人中也同样存在高贵，美丽的贤者，而在我眼中我们的蜘蛛大人就是这样一个贤者，我很荣幸能够认识他，也很荣幸能够成为他的朋友。”
在林德的话音落下后，房间内安静了下来，琼恩艾林似乎陷入到了思考之中，而林德也没有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琼恩艾林停止思考，略显深意的看了看林德，说道：“林德泰拉大人，或许你说得对，我有时候的确是忘记脚下的人才是根本，高傲和习惯会误导我们的认知，让我们错过很多人才，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蜘蛛不是一个合适做朋友的人。”说着，他忽然话锋一转，有些突兀的问道：“那天你和瓦里斯离开了铁匠铺以后，又去了哪里？”
林德很直接的回答道：“他带我去龙穴见了一个来自狭海对岸的朋友。”
“为什么他要介绍一个狭海对岸的朋友给你？”琼恩艾林沉声问道。
“因为是我让他介绍的。”林德如实回答道。
“你让他介绍的？”琼恩艾琳疑问道：“能够告诉我原因吗？”
“当然可以告诉您，因为这件事或许也需要首相大人您配合一下。”林德神色严肃的说道：“我找那个狭海对岸的人是想要他帮忙收集泰洛西、密尔、里斯和石阶列岛的详细情报，在这五年内，我会将石阶列岛彻底控制，收归七大王国，然后会挥军东进，攻打泰洛西、密尔和里斯。”
林德的话彻底将琼恩艾林给整懵了，他这次临时召见林德，主要是得到情报林德在瓦里斯的介绍下，见了一名来自狭海对岸的走私商人，他觉得事有蹊跷，所以将林德找来试探一下口风而已。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从林德的口中会听到这样一个惊人的计划，他第一时间脑子里就在想林德是不是疯了，竟然会计划对狭海对岸开战。
“你是疯了吗？”琼恩艾林也下意识的说出了心中所想，只是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依然以为自己只是在脑子里浮现一个念头。
“我当然没有发疯，我现在的脑子非常清醒。”林德诧异的看了看国王之手，他也没有想到琼恩艾林会做出这种失礼的言行。
“啊？”琼恩艾林还在也疑惑为什么林德会知道自己脑子里面所想的事情，但很快他就能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不由自主的把脑子里所想的说了出来。
在稍微尴尬了一下后，琼恩艾林故作严肃的看着林德，问道：“为什么你会想要东进攻打自由城邦联盟的成员？你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吗？”
“我当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林德严肃的说道：“首相大人，我在塞外见到过异鬼，知道异鬼的强大，如果异鬼真的用什么方法突破了长城，那么南方的七大王国很难抵挡尸鬼大军的攻击，我们需要预先想一下退路。而我想到的退路，就是通过石阶列岛，逃亡到厄索斯大陆。”
“你太悲观了！林德大人。”琼恩艾林皱起了眉头，沉声道。
“不，是您太乐观了，首相大人。”林德争锋相对的反驳道：“您没有见到过异鬼大军是什么样，你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多么可怕，所以你才会表现得如此镇定，如果你见到了那些传说的存在，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质疑我的决定了。”
琼恩艾林沉默了片刻，问道：“异鬼真的那么可怕，那么强大？”
林德点头道：“比您现在所想的更加可怕，更加强大。”
琼恩艾林很清楚林德的实力是何等的强大，用单人成军来形容也毫不为过，而现在就连林德也对异鬼产生了如此强的畏惧心，想到的应对办法不是直接与之对抗，而是考虑失败后的退路，这已经足以说明异鬼到底有多么强大且可怕了。
想到这里，琼恩艾林便有了决定，沉声问道：“在这件事上，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林德听到琼恩艾林这么说，便知道自己的辛苦表演已经成功了，于是他毫不客气的说道：“我知道铁王座掌握了一部分石阶列岛，我希望那一部分石阶列岛能够暂时归我掌管，我需要用这些岛屿当作拿下整个石阶列岛的前沿阵地。另外我还需要风暴地的绿石堡作为我的后勤地，为我的前方舰队提供后勤辅助，所以需要首相大人您给绿石堡伯爵去一封信。”
琼恩艾林愣了一下，发现林德的要求并不是太多了，而是比预想得要少很多，于是问道：“就只是这点要求，不需要提供资金援助和军队援助？”
林德摇摇头，说道：“金钱方面我手头上还有很多，不需要支援，至于军队，我手底下的人也足够了，或许五年后进攻泰洛西的时候，可能会需要铁王座派遣点人过来，但对付石阶列岛的海盗，也要让铁王座支援，就太看得起他们了。”
琼恩艾林沉默了片刻，说道：“石阶列岛这件事我会在御前会议上提出来的，相信应该不难通过，至于你攻击泰洛西这件事，铁王座不会插手，最终结果如何你自己承担。”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到时候我会让海鸥镇的船队加入你的船队进行后勤运输，那是谷地的行为，和铁王座无关。”
“谢谢，艾林公爵大人。”林德称谢道。
“现在你可以走了。”琼恩艾林似乎有些疲惫，揉了揉额头，示意林德可以离开了。
既然已经拿到了好处，林德自然也没有打算再在这里多做停留，便起身准备离开。
“托布莫特的学徒里那个叫詹德利的学徒，帮我好好照顾他。”琼恩艾林忽然又开口说道。
林德停下脚步，微微转了一下头，看向琼恩艾林，说道：“他是劳勃国王的私生子吧？”说着，停顿了一下，故意加重语气说道：“长得很像，全都长着一头黑头发。”
说完，也没有再看琼恩艾林的反应，便离开了书房。
国王之手显然没有听明白林德最后一句话的暗示，因为他现在脑海中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高傲和习惯会误导我们的认知，让我们错过很多人才。”琼恩艾林嘀咕着自己刚才说的这句话，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拿出了一张纸，快速的写了一些内容，然后印上首相蜡封。
跟着摇了摇铃铛，将门外的侍从招进来，把手中的指令递给了侍从，吩咐道：“立刻派人将这封调令送往海鸥镇的税务官培提尔贝里席手中。”
第173章 火花的警告
虽然林德想要静悄悄的离开，不想在君临城再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但当二十六名石巨人动起来的时候，哪怕他们再怎么小心翼翼，造成的动静依然会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劳勃没有来送他，只是让人给他送来了一把羊角锤，总主教也送了一件礼物，是一件镶嵌了宝石、锈了七芒星圣徽的披风。
除此以外，林德最近这些天在宴会上结交的君临城权贵和一些有钱的七神信徒也都在给林德送行的同时，送给了林德一些礼物，礼物之多需要用到两三辆马车来拉才行。
这一幕热闹的送行景象直到林德跨过了黑水河才结束，不过在林德的队伍后面又多出了几百名雇佣骑士、自由骑手和正式骑士，他们显然也是和之前被林德送走的那些骑士一样的想法。
对此，林德是乐见其成，自然没有将他们往外推，也没有给予他们任何承诺，而是任由他们跟着。
进入御林后，林德稍微放慢了行进速度，需要两天就可以通过的路程，增加到了三天，这让他得以在玉林中停留了两晚。
第一晚还很正常，没有任何异常，跟在后面的骑士们在扎营的时候，将路上打猎收获的猎物烤制好，送来给林德享用。
巨人也拿出了自己的食物吃了起来，在吃的过程中，巨人首领玛格认真的看了看这片森林，告诉林德这片森林蕴含了魔力，是松鼠人的魔力，一个非常强大的松鼠人。
林德知道巨人口中的松鼠人就是森林之子，虽然两个种族都崇尚自然，但两个种族却并不是盟友，很多时候反倒是敌人。
所以当天晚上，包括玛格在内的二十六名石巨人都没有睡觉，一个个全都瞪大了眼睛，紧握着武器，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动静，显得极为紧张。
不过，到了第二天晚上，他们的临时营地搭建好了以后，石巨人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就睡了过去，并且那些跟随的骑士们也都睡了过去，感觉他们白天赶路一个个都很疲惫似的。
但林德很清楚那些骑士们或许会很累，但还没有累到会这么快睡过去的程度，而石巨人更是可以十几天不眠不休，走这么一点路根本不足以让他们感到疲惫。
“是火花吗？”林德很快就明白导致这些人睡过去的原因可能就是森林之子火花所为。
事情也如他所想的那样，在所有人都睡过去没多久，一头体型正常的影子山猫，从树丛中钻了出来，走到了林德面前。
这头影子山猫是荣耀的母亲，火花驯养的那几头影子山猫之一。
在看到这头影子山猫出现时，荣耀立刻凑了上去，想要用头靠一靠自己的母亲，但那头影子山猫却吓了一跳，闪开了荣耀的头，顺便还用前爪左右开弓，拍了荣耀两下。
虽然这样的打击根本不可能伤害到荣耀，但荣耀却像是受了不轻的伤害一样，转头凑到了林德身边求安慰。
林德笑着摸了摸荣耀的头，揉了揉刚才被它母亲打的地方，然后朝着那头影子山猫，说道：“是火花派你来的吗？”
影子山猫没有回答，只是看了林德一眼，便转身钻入到了树林中。
林德和荣耀立刻跟了上去，在穿过了一片密林后，他们来到了一块看上去很眼熟的空地上，随后便看到空地上的杂草往上掀开，紧接着火花从下面的地穴房屋中走了出来。
相比起上一次见到火花时，现在的火花看上去有些疲惫，甚至神色也有些沮丧，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听温妲说你找我有重要的事情。”火花走到了林德面前，询问道。
林德没有立刻说自己的事情，而是关心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就是有一个老朋友回归大地了。”火花不愿意多自己的事情，催促林德道：“还是说说的事情吧！我临时回来一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时间。”
“也不能说是重要的事情，就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一问你。”林德也很直接的说出了困扰自己一年的问题，将当日盛夏厅看到的一幕给告诉给了火花。
“是你？那个原来是你？”火花听后也无比惊讶得看着林德，随后又立刻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不对！不应该是你，当时不应该是你，你应该只是被盛夏厅的鬼魂带入到了当时的情景中，无意中那东西重合了。”
“那东西是什么？”林德疑问道。
“我也不知道。”火花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
“你不知道？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林德疑问道。
火花朝他“我只是活得比较长而已，这并不代表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所有的秘密。”说着，她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说道：“当时的伊耿五世使用的是瓦雷利亚龙王传承的方法来孵化那些龙蛋，我没有见过这种方法，想要去见识一下，就跟着我的好朋友进入到了盛夏厅里面，结果就看到了玩火者把自己点着了。不过在仪式进行的时候，有一个神秘存在出现在了大厅里面，我能够感应到，我的朋友也可以感应到，我们猜测那个神秘存在就是导致盛夏厅大火的原因，甚至也是引起的瓦雷利亚毁灭，是被瓦雷利亚龙王的孵化仪式吸引过来的。”
“你的朋友就是那个侏儒女人吗？”林德问道。
火花点了点头，说道：“可惜当时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我的力量被压制得很厉害，只能救下她一个人，”说着又极为委屈的道：“到现在她还在责怪我只救她一个人，真是一个不好歹的坏家伙。”
林德又问道：“能够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吗？我想去见见她。”
“她现在就住在一个叫做高尚之心的地方，那里被神灵的禁法保护着。”火花神色严肃的看着林德，说道：“我不建议你去看她，事实上，我也不建议现在的你和任何一个旧神的神眷者进行长时间的接触，比如高庭的那位，比如我的那位朋友。”
“为什么？”林德疑问道。
“因为你是很特殊的一个存在，们都希望将你拉入到们阵营中，为们效力，要知道神是真实存在的，神也是不容于世的，们想要做什么事只能够通过神眷者来处理。”火花忽然走到了林德面前，示意林德蹲下来，随后将手贴在了林德额头上，跟着说了一句古语，随后便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从林德的身上冒出来，随着一股微风彻底吹散。
林德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模糊人影就是那日在先民荒冢的池塘上和自己的梦里见到的模糊人影。
“这就是旧神？”林德疑问道。
“当然不是。”火花摇了摇头，说道：“这只是一个被神灵力量扫到的幸运儿，或者说倒霉蛋更合适一些，你可以称呼它为先民的鬼魂，因为它是先民意志化身，只在先民荒冢游荡。没关系我已经把它驱离了，它不会再对你有影响了。”
“我在看到它的时候还做了一个梦。”林德并没有将这件事放下，而是说出了自己在先民荒冢做的那个梦。
火花听后，迟疑了一下，说道：“这应该是一个预言，并不是刚才那家伙制造的，而是刚才那家伙无意中引发了你体内某种魔力，让你暂时的获得了预言的能力。”
“那这个预言是什么意思？”林德疑问道：“东方，往东方，往东方！”
“我不知道。”火花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知道预言的解读非常复杂，一旦解读错误那么将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往东方可能会让你得到某种命运青睐，也有可能会是陌客的亲吻。”
说着话，火花突然凑到了林德面前，嗅了嗅林德身上的气味，说道：“你翻过了长城去到了永冬之地，见到异鬼了？”
“这你也能够闻得出来？”林德惊讶得看着火花。
火花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闻出来的，是听酒馆里吟游诗人唱的，你现在的名声已经可以和神话时代的英雄相媲美了。不过，吟游诗人唱得太含糊，太夸张了，我想要从你这里听到真实的情况。”
听到火花的要求，林德也没有拒绝，从黑城堡开始将他经历的一切说给了火花听。
火花听得非常仔细，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林德的经历而不断变化，得知林德杀死人类异鬼，击败精灵异鬼时的惊讶，得知林德找到冬之号角的震惊，对林德收服石巨人时的厌恶，无一不在展现她的态度。
在得知冬之号角现在就就在林德身上的时候，她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
只是，当林德拿出冬之号角后，她并没有伸手接过去，而是让林德将冬之号角拿在面前，翻转着给她看。
她看得很仔细，几乎每一次林德改变号角的朝向，她都会看很长时间，像是想要记住号角上每一个花纹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将号角表面的花纹全部看完，然后她才意味未尽的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吃了一顿大餐，并且有些撑了。
“你打算修复这个号角？”火花问道。
“没有。”林德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号角会被送到维拉斯那里，最后号角可能会被放到红堡收藏起来。”
“收藏？典型的人类行为。”火花不屑的说道。
“我经过绝境长城的时候，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绝境长城中蕴藏的魔力，也能够感受到这个号角和绝境长城中蕴藏的魔力有着某种共鸣。”林德没有在意火花对人类族群的不屑态度，而是询问道：“你知道绝境长城是谁建造的吗？”
火花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想知道是谁建造的，但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人类建造的，建造长城的存在应该是为了阻止异鬼南下。”
“有传闻说异鬼是你们……”林德试探性的问道
不等林德说完，火花就极为不满的冲着林德嚷嚷道：“那是你们人类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为的就是名正言顺的追杀我们。异鬼是一个生活在人类永远无法到达的极北永冬之地的古老种族，他们比我们森林之子更加古老，最初他们生活在世界各地，并且在大地上留下了极为古老的文明，这些文明的遗迹直到现在都还存在，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会全部去往了永冬之地，之后我们森林之子才出现，人类才出现。”
“古老遗迹？”林德皱了皱眉头，说道：“绝境长城会不会是异鬼修建的？”
“你还真敢想……”火花正准备嘲笑林德的胡乱猜测，但她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愣在了原地，随后露出了沉思之色，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的猜测有一点道理，只可惜没有证据，或许你可以从你的那些石巨人手下着手，看能不能找到证据。”
“石巨人？”林德疑惑的看着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