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导着属下的迷惑，达克脸上暗淡的老人斑牵动了一下，“【分会场】已经搭建完毕，接下来就是【主会场】，我们就等待着节目的上演吧！”
……
……
宽绰的大厅内，形貌各异的男女老少齐聚一堂，却又寂静肃然。
混合了天然植物精油的蜡烛静静燃烧着，清幽微甜的薰衣草与雏菊香气沁人心脾，安抚烦躁的心灵，帮助他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各种奇妙的工具上。
然而，工作似乎并不是那么顺利。
尖锐的颤音穿越了遥远的距离，如锋锐的细针破空而来，在人们的耳蜗中激起一连串的刺痛。无论是厚重的特殊材料板墙，还是精心布置的隔音结界，竟都无法阻挡其穿透力。
水晶球光华黯淡浮起龟裂，占卜桌腾起黑烟如遭火焚，一众精擅占算的业内精英纷纷狼狈而起，肚子里的怨气一股股往外冒。
“混蛋，有这样的骚扰，我什么都看不到！”
“别嘴硬了，以对方能量等级，就算没有干扰，你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都省省吧，几天下来，还没有习惯吗？24小时不间断探测，总能搞出些只言片语的情报，也算我们完成了任务。”
“说的就是，大家暂时休息一下吧。”
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行业前辈出言压服了乱像。
因为早来了一段时间，对准时报点【召呼】早已习惯的丽莎夫人，也就在这时收拾好散落的塔罗牌，转身走了出去。
墨绿色的山林层峦叠嶂，犹如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足以供那些艺术细胞充沛的文青写生所用。
然而这幅曾经优美的自然风景画，如今已被大片污渍玷污。一层厚重的污浊灰雾肆意流转，途经之处无论是翠绿的林木，还是青黑的山石土壤，全都色彩尽失，只余下一片灰白，宛如被卷入了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之中。
在其之前，则是一场激烈的防守战！
火光纵横，雷霆咆哮，大批的人手扑入前线，与众多莫可名状的怪影厮杀在一起。
数以百计的士兵全副武装趴在各处制高点，倾泻着特制的炼金子弹；几十架直升机盘旋在边缘，泼洒着珍贵的驱魔药剂；火箭炮阵地轰鸣不断，将注满的圣水化作瓢泼大雨。
古老的法术与现代的科技融合，磨练的超凡肉体与钢铁机械的造物合作，一同努力遏制着灰雾的扩散。
但人力物力终归有时而尽，面对仿佛无穷数量的敌人，渐渐还是落在了下风。
就在人类方的阵型出现溃散之势时，一道深沉的声浪响起，如同雷霆般轰鸣，震撼着整天际，仿佛要将云层都撕裂开来。
一盘赤色的日轮腾空而起，半边天空都被渲染成纯粹的火红，随即它带着滔天焰浪强势压下，难以计数的奇形幽影瞬息化作青烟消散。
邪异的空间侵蚀虽然诡秘莫测，但饱含着毁灭之力的灼热烈焰同样毫不逊色，长达数分钟的巨大爆鸣声后，灰雾好似有生命般蠕动着快速后退。
危机暂时解除，敌方又一次徒劳而返，局面似乎大好，但丽莎夫人却忧虑的微微叹了一口气，同样的场景，这些日子以来，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唉，范围又扩大了，这样下去撑不住太久的，希望上边那些家伙早点做出决断。”
她侧过身子，背着稀薄的阳光，双目越过战场，望向了一切问题的核心。
那里浓雾如障，一座高耸的山岗隐藏其后若隐若现。
第387章 蔓延
“……只是一场小事故，请居民无需恐慌，暂时待在家中。经过环境专家评估，这次化学品泄露的影响相当有限，政府已派遣人员前往处理……”
面对着一堆话筒，衣装笔挺的金发男子侃侃而谈，在镜头前挥洒自若，间或还和记者们开上几个小玩笑，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模样。
在他的身后，红蓝色的警灯照破了夜色，一辆辆警车与消防车正驶入弯弯曲曲的山道，消失在林木掩映间。
“抱歉，似乎有些小状况，请允许我前去处理一下。”
瞧到一名身穿制服的高壮警官疯狂打着眼色，他胡乱敷衍几句，匆匆结束了在摄像机镜头前的表演。
走到一颗僻静的老橡树下，男子面罩寒霜，公式化的假笑顿时无踪，一把拉过属下，恼怒的低声训斥道：
“别踏马一直摆出便秘的表情，你知道那些玩笔杆子的家伙有多敏感吗？”
“市长阁下，前方救援队的通讯突然断绝了，这无疑是一个紧急情况的征兆！”那位警官满脸忧虑地报告道。
“我们必须马上报告应急管理署，联系医疗部门，请求各方面支援……”
“不行！快到选举期了，绝不能让事情闹大！”男人严词喝道，烦躁的挥手阻止。
“或许是信号出了问题，再给我加派人手去看看……嗯，你干什么？”他微微一愣，瞧着对方僵硬张大的嘴巴，莫名其妙的回头望去。
连绵不绝的浓雾从山林深处悄然升起，如同汹涌的海浪般席卷而来，将周围的一切尽皆笼罩，吞噬在无边无际的朦胧之中。
一丛丛扭曲如蛇的触须以及无数形态各异、诡异莫名的阴影紧随其后，仿佛从虚无中诞生横扫当场，几下惊慌的枪响后，一阵短促的哀嚎转瞬即灭。
隐秘未知的邪恶存在微露峥嵘，随即再次蛰伏，浓雾沉默而坚定的移动步伐，穿越森林，没过丘陵，继续向前方的一片湖水迈进……
……
十几栋别墅错落有致的分布湖畔，窗中射出的灯光交错在湖面上，泛起丝丝波光。
大卫德雷顿挟带一身寒风从外面闯进来，烦躁的关闭了电视，一脸标准微笑的主持人消失在屏幕上。
“我和你讲过，别听那些鬼话！官员们只在乎选票和影响，他们的每一个字都不能相信。镇上的熟人有朋友在霍金斯居住，我去打听了，据说那边一天前就失去联系了，事态一定极其严重！”
他冲着沙发上的女人嚷道：“斯戴芬，去叫醒孩子，拿上些衣服和钱，我们现在就走，去波特兰我父母家避一避。”
“亲爱的，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比利今天刚参加完足球培训，正需要好好休息。”妻子话虽如此，但在丈夫的坚持下，还是依言去收拾起行李。
大卫快速整理着钱包和车钥匙，忽地一阵细微的响动钻入耳中，他疑惑的将头伸出房门。
只见平静的湖泊此刻犹如一口沸腾汤锅，乳白浪花泡沫四溅。条条银色的鱼儿惊慌失措，纷纷跃出水面，朝着岸边逃去。
而在其之后，足有几十米高的白雾翻腾，犹如一面厚重的墙壁，平平的直推过来。
一丝幽影划过，鱼群登时少了一半。
“雾气里有东西！”
他浑身颤栗，来自于智慧生物的本能疯狂发出警告。
“不要了，我们什么也不要了，带着孩子快走！”
……
……
“已经是第三次协商了，各个组织难道还是拒绝前往森特利亚吗？”
明亮的会议室内，金色晚霞扫过半拉的窗帘，柔和的洒在桌上。放成冰凉的咖啡又被换上温热新货，如此循环往复数次，却始终无人愿意浪费时间沾唇一二。
周围的气氛紧张而凝重，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坐在首位的负责人眉头紧锁。
“这些自私的家伙，真是不懂联邦的难处，政府怎么可能答应那种无理的要求。”
“亚历克斯先生身为黑暗贵族没错，但也是官方的高级雇员，想随便控告就要对其实行监禁，教会的神棍真是做梦！”
“政治是这样的，民间人士只需要在前边和魔物作战，决策层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仿佛按下了开关，长桌旁一个冷言冷语此起彼伏，尽情宣泄着不满。
戴维斯缩在桌尾，拈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轻嗅，烟叶的焦苦飘入鼻腔，他眼中映着一帮位高权重的官僚巨头，心底厌烦到了极点。
一群和平时代的政治动物，在权利的蜜罐里泡的太久，到了有求于人的紧要关头，居然还在拿架子。
如此可笑的场景，即便见过许多次，他还是觉得无比恶心。
更可笑的是，对此戴维斯却丝毫无能为力，在这等场合，即便是掌握特殊部门的一方诸侯，他也只能敬陪末座。
“在诸如超凡材料，或者其他的利益方面，也许可以稍微倾斜一点。”吵闹了半响，有老成些的终于提出建议，却立刻遭到了反驳：“从哪来调拨，我们的预算可是很紧张……”
牵涉到真金白银的利益问题，没人愿意轻易退让。
眼见就要再度陷入争论，众人忽然齐刷刷色变，几乎同时接通了各式私人通讯器。
“俄亥俄州发生原因不明的空间侵蚀，大量异类生物出现？涉及面积极广？”
主持会议的官员握紧拳头，狠狠砸在了桌面，表情扭曲烦躁。
“召集各个组织……”这句话还未完全说出口，就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他突然意识到现在他们正在讨论的，恰恰是各方之间的协调难题。
官方现存的大多数力量，都被牵制在那片即将面临浩劫的区域，民间力量又暂时拒绝配合，一时半会儿竟毫无办法
位居于国家最上层的他们只是贪婪，不是愚蠢。面对实体类的敌人大概能以现代军队强压，可空间异变总不能往上扔核弹吧！
“咳咳，我这里有个消息。”一个声音突兀飘出，打破了僵硬的空气。
长桌不起眼的一角，棕发男子挂着随和的笑意：
“亚历克斯阁下明白我方的困境，愿意稍作退让，来缓和与各组织的关系。
正好我如今也处于国内工作暂停的状态，我们可以一起先去负责欧洲那边的几桩事务，对外只说流放雪藏，双方都有台阶下。”
众人面露惊诧，似乎是没有料到素有“榔头”外号，作风强势的弗兰克安德伍德忽然主动承担责任，接过烫手的山芋。
但既然有人肯接锅，他们自然也不吝赞美，半真半假的鼓起了掌。
主持者神情大悦，赞许的连连点头，“就这么办，大家行动起来吧！”
“弗兰克先生，联邦不会忘了您的牺牲……”
“您可以把那当成一场简短的旅行，我肯定您很快就会以全新的姿态回到新约克……”
虚伪的高帽与恭维漫天横飞中，唯有某个烟鬼老头，默默的缩了缩肩膀，眼眸低垂若有所思。
第388章 进入
造型奇特的飞行器掠过苍穹，突破音障时的巨大轰鸣响彻云霄，震动着周围的空气。
银黑机身在星斗下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复杂化学燃料燃烧嬗变而来的光与热，化作喷薄的橙红尾焰，在身后留下明亮的轨迹，如同一把利剑刺向了远方的黑暗。
“咱们商会竟然还有法术版本的私人飞机，倒是头一回知道，乘坐感觉很好啊，为啥没有推广呢？”朱明耀端详着四周的布置，口中啧啧称奇。
只见机舱内除了仅有的几个座椅，其他设施均被拆除的干干净净，腾出的大片空间，用金石颜料细细描绘着一尊尊鬼神行法的画面。
这些鬼神形态大同小异，个个豹头环眼，方口獠牙，满头乱发狂舞，且袒胸赤脚，身披宽大的靛青法袍。宛如活灵活现的生灵，在片片灵光虚影间腾跃不息。
这些似人非人存在的手里无一例外，都抱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大皮口袋，喷出线条勾勒的气流状符文，渗入飞行器的每一个部位，为其减少与外部空气的摩擦力，削弱着内部噪音。
“主要还是性价比太低，一套真形符图炼制成本抵得过飞机本身两三倍，却只能增加少许速度和平稳性，谁能受得了？所以制作完这架【风伯号】，后续计划就停止了。”
白子园低垂着头颅，兴味盎然地玩弄着一枚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骨制小剑。
“好像这次的情况，如果现代科技与超凡力量那么简单就能融合，联邦政府干嘛要慌慌张张的拉我们上场。”
他态度端正了些，从鼻子里哼道：“由于前期地方政府的耽搁，那些怪异的雾气已经笼罩了五六座城镇，近四万人被困，官方使尽了方法也只能稍加遏制扩大的速度。”
白子园收起平日的轻佻，面容凝重的沉声道：
“尽管根据侦测反馈，这些在雾气中出没的异类生物所展现的能量强度有限，然而它们的数量却极为庞大。
所以不要太过掉以轻心……”
正在交谈之间，飞行器忽然猛地一抖，两人条件反射的抓住了扶手，眼睛微眯，一起望向窗外。
黑紫的夜幕边缘，一片灰白浮现，随着飞机的移动，震颤感越来越为明显清晰。
“好强的电磁干扰，光是这一样，就废了大多数精密的武器装备，怪不得他们急的跟火上房一样。”朱明耀贴着舷窗，眼中神光湛湛。
他如今已开启了【眼神明上】与【额神帝庭】。前者赋予远视之能，使他能够洞察有实体的存在；后者则让其拥有灵视之力，得以窥视无实体的存在。
这两者相合，就如同随身携带了一架高倍灵能望远镜，使他能够清晰感知到阴森雾气里，潜藏着诸多邪异气息，仿佛深海中的鲨鱼悠然游弋。
“赖叔他们在那边，我们先下去报到！”朱明耀巡视一圈，指向东北方，在他的眼中，那里正有一柱朦胧到难以察觉的金光直冲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