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返者的游戏 第375节

  而对于零来讲,对于这位替老张统帅着近千万机卫的渡鸦之王来讲,它终究还是在其一次又一次的杀戮当中,逐渐沉沦,逐渐失控,逐渐丧失了本性。

  硕大的触须是直接冲破了零的背甲,碎掉的背甲就好似斑驳的黄土,是一点一点地脱落,最终所暴露于世间上的,便唯有那犹如血肉一般的组织,不断地翻涌,不断地蠕动,不断地在进化之中衍生出更多新的触须。

  最终,再这样的变化之下,零的整个身躯,就宛若一只巨大无比的蜘蛛一般,于战场之中来回席卷,而所经之处血雾喷张,不留活口。

  至于零本身,则在这不断地杀伐之中逐渐疯狂,逐渐地让自身化为了惩戒世间万恶的影子。

  甚至连它的语言,也都变了味道。

  不再是万机神宫所提前预设好的古老语言,也不再是那吱吱呜呜的机械声响……

  “(深渊语):Ma-Tashi,Ho-Lawana RoZala!!!(灾厄扩散,门扉开启!!!)”

  这是源自于世间之恶的语言,是源自于万物之恨的语言,这样的语言,是那般的恶毒,是那般的令人心生恐惧。

  除了杀,便剩杀!

  除了死,唯有死!

  在被深渊所腐化了的零的面前,任何的生者都已不配存活于这个古老的人间之上了,而那些忠诚追随着它的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也都尽数被眼前的这股深渊之力所严重腐化,无数根触须就这般的在这些本应不具备生命的机械上得以滋生出来。

  可怜的蛮王就这般的死在了零的剑下,更确切地讲,是死在了深渊的利刃之下,而她自始都不敢相信,这杀害了她的,已不再是她自己所认为的老对手了。

  当零背部所滋生出来的一根触须是瞬间踩碎了蛮王腰上的那个古老的号角的时候,这场屠杀,终究是被历史所拉开了帷幕。

  人们开始纷纷四散逃离,不管这会儿逃离的人是隶属于哪个氏族,也不管这逃离的人究竟信奉着哪位先祖,总之当零的深渊大军开始无差别的进攻人类的时候,这场本应只属于两族之间的战争,便变了味道了。

  夫人……

  而对于老张来讲,当零开始失控,当他眼前的这些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开始不受他操控的时候,他便已经清楚,自己是亲手打开了那扇紧闭的门,打开了那扇通向地狱深渊的大门。

  不过有一说一,即便老张对于眼前的蛮王氏族和法王氏族是心存恨意的,可是当他亲眼的看到失控的零开始无目标无规则的肆意屠杀的时候,他心底那仅存着的人性还是将他一把从仇恨的深渊中给拽回到了现实中来。

  尤其是当老张认清了现实,知晓了此时的零已然是成为了整个人类的生死大敌的时候,一个更为疯狂的计划,开始于他的心底悄然滋生。

  必须要阻止零的杀戮……

  必须要将零身上的母盒是继而拆解……

  不能再让零这般胡闹下去……

  不能再让自家的族人枉死了!!!

  所以便能看到,随着零的失控愈发严重起来,老张的眉头也开始逐渐紧锁,而他的嘴中亦开始不断地传出阵阵呢喃……

  夫人……

  我需要您的知识……

  我需要您的帮助……

  渡鸦已然失控……

  生命的屏障即将瓦解……

  我究竟该如何去做……

  才能阻止这样的行径……

  才能阻止这样的……

  屠杀……

  夫人……

  若此时的我是你……

  你该如何选……

  你会如何做……

  夫人……

  “(深渊语):BoMala Wataweiha-Yilatachi!!!(万物终将灭绝!!!)”

  而就在老张为之不断思索破解之策的时候,他又一次地听到了这声已然是不属于人间大道的声响。

  定眼望去,此时能传出这般声响的,只余那位因心中的疯狂而深陷深渊的渡鸦之王·零了。

  不断地有新鲜的血液去滋养那些触须,亦不断的有新鲜的尸骨去见证此时的残忍,可对于老张来讲,此时的他必须要去做些什么才行,他不能就这么眼瞅着自己的族人因自己所铸造出来的造物而死。

  拆解母盒……

  必须……

  马上!!!

  “万机子弟,随我一同拆除母盒!!!”

  快速地将手边是那个工具小布包给斜挎着背上,便看到老张是率先地朝着零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而当他方才迈出了这第一步的时候,他的吼声亦是接踵而至。

  至于此时护卫着老张人身安全的万机弟子们,在其听完了他的命令之后,一个个是学着他的样子,是将各自手边的工具小布包给斜挎着背上,然后便死死地选择追随着自家的主人去了。

  可是时局一旦开始失控,那么若想要将这失控的时局给重新纳回秩序之列,那是相当地不容易的,可以说稍有偏差,便会加速失控的进程,更会让那些妄想着将失控的时局重新纳回秩序之列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老张和他身后的弟子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还不等老张等人靠近零呢,就单单是零四周的那些万机卫,便已经让老张这伙儿人是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老张这伙人,竟然连一台万机卫都没有拆解,更没能拆解下来一块儿被深渊所腐化了的母盒,再别说是去妄想着拆除零身上的母盒了。

  当零就这般的踩着老张的脸,然后当着他的面,就这般用其背后的触须是瞬间绞死了好几名万机弟子的时候,老张的眼中,是瞬间没了所有的希望。

  “(深渊语):WeLatechi-HonveLaru,KalrMad VahaloShi!!!(任何胆敢挑战深渊的人,都得死!!!)”

  而就在老张以为自己的性命此时休已的时候,殊不知这生的希望,却又是给他留下了那一丝的痕迹。

  当零身后的触须是直接瞄准着老张的心口欲要刺下去的时候,一道黑影是直接撞到了零的身上,这宛若炮弹一般的撞击力道,更是直接将零给撞飞出去好几丈远。

  “(深渊语):RuHala!!!(挑衅者!!!)”

  因为零并不是真正的人,因为它的本身只不过是一架由万机神宫所批次铸造而出的渡鸦,所以它并没有像人类这般的双眼,而它用以断定方位的,乃是那一排复眼,以及循声定位的装置。

  只不过此时的零早已不再是以往的它了,此时的它经由深渊之力的加持,竟然是新长出来了一排眼珠子,而这些眼珠子就紧挨着之前的那排复眼的位置,所以当方才的那道黑影是极为野蛮地将它给撞飞到了一旁,愤恨的它是直接瞪着那位前来挑衅它的身影。

  而当零就这般恶狠狠地瞪着这方,这样的感觉,当真是令在场的老张是极为地不舒服。

  “誓死……捍卫……主人……”

  巨大的双刃是瞬间弹出,然后护于自身的面前,待身形逐渐下沉,直至宛若猎豹一般之后,这才是将此时仍旧趴在地上的老张给护得个周全。

  一架早已没了完整模样的渡鸦……

  一架不知为何竟然能觉醒心智的渡鸦……

  还不等老张因眼前的这一系列变故而心惊不已的时候,这架冲过来欲要守护自己性命的渡鸦,便宛若镰鼬一般,是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巨刃,想也不想得便朝着零的方向疾驰而去。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在老张看来,此时的这架渡鸦所采取的战术,是极为合理的,因为就连他本人也相信,只要零能被击败,只要他能将零心口处的那块儿母盒给拆解下来,那么对于这余下来的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他也就会重新地收回其操纵的权限,只要这管理权限一旦被他重新掌控,那么他也就能让这些深陷躁动之中的万机卫和木甲机关兽是得以平复,就可以让眼前的这场杀戮是进而休止。

  所以,无论怎么看,对于老张来讲,亦或者对于眼下所艰难抵抗的人类来讲,眼下最大的困难,便是如何才能击溃零,如何才能将零心口处的那块儿母盒给顺利地拆解下来。

  唯有拆解了零身上的母盒,才能说是真正意义上地将眼前的这场屠杀给终结掉,如若老张至死都不能拆掉零身上的母盒,那么在老张的心里,他便认为,这个世上,便在无人能够去阻止得了这场疯狂的杀戮了,因为彼时的万机神宫早已化为了一片焦土,唯一还能够对铸造渡鸦了解的人,他都已经在这一次的战事里,是被他给尽数地带到了这前线之中了,而自打零开始失控之后,他所率领的万机弟子,是死的死伤的伤,其消损的速度当真是肉眼可辨,所以如果此时连他自己都已失败的话,那么在这个世上,就当真没有人能去阻止零了。

  所以,无论如何,老张都得拼尽全力地去将零身上的母盒给拆解下来,哪怕是为此付出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能退缩。

  而这,才是老张想要去做的事。

第七百零七章 我欲成人(7)

  叮……

  就仿佛是晶莹剔透的水滴……

  从半空中优雅的划过……

  叮……

  就好似是似有似无的心跳……

  于沉寂中缓缓地浮现……

  叮……

  就如同是层层卷起的涟漪……

  让冰冷的心逐渐温暖……

  叮……

  听啊,那是古老的传唤,那是神明才配轻吟的歌谣,而这般的曲调,为何会在我的耳边浮响?

  叮……

  这般的传唤,就好似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我的面前,而我却始终无法看清楚对方的相貌,就如同在彼此之间,是隔着一道我永远都无法穿透的透明隔膜。

  叮……

  更为神奇的是,我竟然能感受到圣洁的气息,我竟然可以看清楚对方身后的那股不断散发着柔软的光明。

  叮……

  竟是这般的舒服……

  竟是这般的愉悦……

  原来,这便是感受到希望的感触,这便是感受到信仰的追求……

  难不成,这便是当人的感觉吗?

  难不成,我已然为人了吗?

  舍弃掉厚重的枷锁,扔下沉重的负担,让自己的渴求突破甲胄的禁锢……

  原来,我竟是如此的憧憬人类的生活,我竟是这般渴求人类的灵魂……

  原来……

  我……

  欲成人!!!

  没想过,像我这样的木甲青铜,竟也有可以去仰望星空的时刻,竟也有去憧憬未来的资格。

  借着这道圣洁的光,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开始,我竟也有了能去独立思考的本事,我会闭上眼睛,仔细地去聆听那圣洁的歌;我会眺望远方,仔细地去观察这对我来讲完全陌生的世界。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从何方来?

  我往何处去?

  我所出现的真谛究竟是什么?

  我所存在的意义又究竟在何方?

  对于这些个问题,以前的我是连想一想的资格都没有,却不曾料到,此时的我不仅敢想,还敢不断将这股思想的浪潮进而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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