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们村子的人,把来时的方向看作母亲的子宫么。我不知道该继续怎么说了,换了个问题“那么,你所谓的出去,是去哪里?”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布谷指了指地上的麻薯,已经死去的麻薯:“他们知道。晚上他们就会出去,去一个据说,有很多很好的东西。”
果然是这样,我心里悄悄叹了-声,沉默半晌,跟布谷问:“麻薯死之前说了什么?”
“他说有点疼,”布谷回答,“但是他很激动,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开心。”
我摸了摸刘海,问出最后--个问题:“你觉得,你现在活得怎么样?”
布谷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是否还应该或者,我没有想做的事情。也许我也应该出去看看,小卖部的王婆说,外面可以获得能买东西的金钱,可以吃到跟其他人不--样的东西,.....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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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一声叹息,我悄悄站起来走掉了。跟我猜想的一点不差,看似桃花源一般美好的村落,免费吃免费住,这些绝对平等的物资共享,所带来的就是一-抹杀欲望。
人是欲望驱使的生物,我们活着--切努力的源动力,都是想要获得想要的东西。有时候我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过得够不够好,就会和其他人比较。攀比并不是完全消极的东西,它让我们明白了自己还想要什么。
欲望
才是人活着的源动力。
但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免费获得c普通人穷尽--生追求的吃穿住和享乐,这里通通免费提供。不仅如此,大家所享用的东西都完全-样,没有对比没有差别。所以,列瑟芬的村民们,没有欲望。
至于被砖房挡住了那几个人,可能是另-一种研究方向,也可能是对村民们世界观的补充。
而且,建造村子的人给了村民唯一-条希望一-死后,从村子“出去”。小卖部的存在就是在提醒他们,只有死后才能拥有不一样的东西。他们被列瑟芬假的世界观说服,死后并不会什么都没有,死亡并不是人生的终点。
因为对生的世界没有欲望,所以无惧死亡。因为对死后的世界抱有最深的执念,所以灵魂不会在死后熄灭。这跟之前燕家在南部的实验大同小异,区别在于,南部那次他们使用外部手段揠苗助长,这一次,他们是引导者,把绝望的颜色-开始就渗透到小草苗的根须,让它们自行生长。
但是,这样扭曲的灵魂中,诞生出来的会是什么呢?也许,今晚就知道答案了。我看向食堂的方向,眼中闪过猩红。
晚_上我才回到屋子,耶梦加得和阿凤有点着急地在院子里团团转,看到我才神色--喜。
“遥姐,你一天上哪儿去...你,你怎么把狂暴开了,我有点害怕。”
我横了她--眼:“怕什么,又不是要打你,只是驱散致幻药性而已。”
“致幻药?”耶梦加得脑袋-歪,“那是什么。
“没什么,你不用管,反正对你没用,”我指着阿凤对她说,“今晚给你一个任务,你家菲酱只要一睡觉就把她弄醒。
“哦哦,没问题,”耶梦加得先是答应下来,然后感觉有点不对,“等等,那我不是也不能睡觉了吗。
“对,咱们今晚都不能睡,”我抬头看了看天空,“现在,都给我出来。”
“得儿~!”
猩红色的光芒渐渐消失药效已经驱散。我恢复了冷静状态。今晚,就让我好好看看吧,看看列瑟芬的晚上。
第二十二章:列瑟芬的晚上(现实)
“好吧好吧,”耶梦加得耷拉着脑袋,“不睡就不睡..但是菲酱不需要我提醒吧,她又不是冷血动物。
何止不是冷血动物,凤凰在传说里压根就是--团火来着。
“我估计会要,”犹豫片刻,我还是决定说出真相,“这村里的饭有催眠作用。
我之前一直不说,主要是想着反正对我们没多大影响,说出来反而让俩小姑娘心里膈应,吃饭都吃不香,那多不好。
“啥!‘
果然,耶梦加得的小脸瞬间铁青色,阿凤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嚼儿~?”
“怕什么,就当安眠药吃了,”我摆摆手,尝试把无所谓的态度传递给众人,“你想想,昨晚睡得多香。
耶梦加得还在碎碎念:“可我不吃安眠药也能睡得很..”.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你?!
“少废话,”我白了她一眼,“快跟上来。’
夜幕渐渐降临,直至一点光亮也看不见。列瑟芬的村民们在伙食药物的作用下,此刻全部都进入了模糊的梦境。我们从院子里慢慢走出来,四周安静得像是鬼域。
-只发抖的小手抓住我衣摆,回头一看,耶梦加得快要哭出来了。
..-...她声音颤抖着说。”or牡小玩
“别怕,怕啥,这样吧。
我看见昏昏欲睡抵抗药物的阿凤,有了主意:“你怕了的话就不听地打阿凤,把她打醒,这样可以转移注意力。
“真的吗。
耶梦加得转身摸到她的菲酱,试着伸出手。啪!
“嚼儿~!”阿凤疼得叫了一声,从梦里--个激灵醒来。但没过几秒又挨不住药性,昏昏沉沉想要睡眠。啪
“唱儿~!'
.
耶梦加得就这么玩起来了,还玩得很开心。我无语地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什么都不想说。
这两人真的一一个是小孩子,一个是智障,带着这俩独自-人闯荡敌人大本营,我真的心好累。
在街道上走了一段,我突然听到了什么声响。
“嘘,你们两个,安静点!”回头制止两人的玩耍,“听,有什么声音?”
耶梦加得终于又感受到了恐惧,看着这一片漆黑的地方,牙齿碍得唱发抖。
“...遥姐,”她小声说,“这地方,不会有鬼吧?“小死
我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说:“如果死了还能活动的人就算鬼的话,还真有。
不管被我吓得魂不守舍的耶梦加得,我往旁边跨出几步,刚才是真的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而且这个地方有点熟悉,略一思考,哦对,这就是白天布谷把麻薯杀死的地方。
白天和晚上光线差别太大了,一时没认出来。我往地上看去,那里本来有一具小男孩的尸体,现...也还在那里。
但是这句本应该不再动弹的尸体,此刻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活动手脚,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饶是我早有心理准备,看到此情此景也吓得一身冷汗。
“遥,遥姐,”耶梦加得从我肩膀上探出小脑袋,“这个人怎么了,摔倒了吗?’
“不,”我平静地说,“他是个死人,白天死的。
“咿!”耶梦加得小脸惨白,“可他还在动...难道,这就是鬼?”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觉得,这东西可能比鬼还要扭曲。毫无疑问,这已经不算人了。
还有列瑟芬的村民们,他们真的算人吗。我觉得最起码,人不是应该为了死而活着,但列瑟芬的村民,都是为了死后而活着。他们不是人,真正的身为人的他们,在走进这个所谓的“度假村”的大门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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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建造村子的人杀死的。
小男孩的尸体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血早已干涸凝固,神经僵硬,以至于四肢看上去歪歪斜斜的。他在地上走动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像个丧尸。
也像个醉鬼。我想起昨天,布谷带我们回到家的时候看见的那个醉鬼父亲,怪不得布谷当时会有那个反应,还说什么以为你死了。
原来死去的村民,晚上就是这个样子。
他慢慢经过我们身前,看都没看我们一眼。耶梦加得和阿凤两个人早已躲到我后面瑟瑟发抖,跟老鹰抓小鸡-样-个牵着-个衣摆不敢出来。但死去的麻薯没有管我们,只是睁着涣散的眼睛,-步一瘸往大路上走去。
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声凌乱而繁杂,显然非一人所有。我跟着麻薯走到大路上
,往四处-看,瞬间头皮发麻。
好多歪歪扭扭的人影在大路上,一步-步往共同的方向走。他们全都眼神涣散,动作扭曲,毫无疑问全部都是死人。
有大人,也有小孩,不过大多数都是年轻的青壮年。我跟着他们走到村子中央,那个食堂的地方。本来全部漆黑--片的村子,只有这里灯火通明。
食堂前的空地上,地板消失不见,反而有一个大大的通道口。死人们就这样歪歪扭扭地往下面走,他们走下黑暗的楼梯,就像走进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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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是什么?”
也许是跟着走了-路都没受到伤害,耶梦加得胆子稍微大了-点,指着那个通道跟我问。
“出去的通道,”我面无表情地说,“也是建造村子的人的大本营。
食堂里的东西也是从这里送上来的吧,另外,我甚至怀疑整个村子的地面都可以掀开,起码那个小巷子的红房子下可以。
我回头看了--眼,耶梦加得虽然有点害怕,但精神很好。至于阿凤,也像平时一样傻傻的微笑着,眼睛居然没闭上。
“**药效挺过去了么,不错,是挺抗揍的。
耶梦加得听到我这句话才想起来自己还要负责把阿凤叫醒,回头一看,后怕地拍拍胸口:“菲酱你已经醒了啊,还好还好,我还以为把你丢在巷子里了呢。
“得儿~!”
“你们精神不错就好,”我拍了拍她俩的肩膀,“现在,隐藏气息,我们下去。”
耶梦加得肩膀一抖:“我们也要下去?”
“当然,且不说这罪恶的地方就该被连根拔起,而且,”我挽起袖子,“我们来这里,不就是来干这个的!
第二十三章:罪恶源头
通道又长又深,而且没有灯光,黑得跟矿洞似的。我们悄悄躲在死人堆里,跟着人流一起走向通道的尽头。
没有分支岔道,也没有消毒层之类令人难以忍受的路段,很快就看见前方淡淡的昏黄光线。我走到出口的边缘上,没有急着出去,而是靠在阴影处。
顺便把耶梦加得和阿凤也拉到旁边,对她们竖起手指。
不需要亲自伸出头去看,甚至也不需要精神力,惑鸟已经隐藏在空气中飞了进去。通过惑鸟的视野,我看见洞口出去的地方是一一个,仿佛地铁站出口一样的地方。几个全副武装的人站在两边守卫,死去的人一个-一个走过,每-一个人经过的时候,守卫就会把一张编号贴条贴到他们身上。
就像在贴出厂的猪肉--样。
贴条是金属制的,而且不是按在衣服上,而是订进肉里面的,从脖子上订进去。
刚好轮到那个名叫麻薯的男孩,有贴条的金属块订进他脖子的肉里,早已死去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我想起他死前那几声最后的呢喃,他躺在自己姐姐的怀里,说有点疼。
“...遥姐,”耳边传来耶梦加得的声音,“你身上又变红了
“没事,”我强压着声音说,“只是情绪波动有点大,没控制好。
...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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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用问,当然是愤怒了,没看我全身冒着火气吗?
今晚这批次的死人快要走完,而我迟迟不动手的原因,也是在思考-一个能不让他们有警惕,把警告发到上面去的机会。
“小梦,你能悄悄爬过去,把这几个家伙咬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