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奈格里回过头，看向静静站在那里的西厄婆婆，沉声问道：“西厄婆婆，你认为生命的本质是什么？”
“奈格里大人，普遍意义上，确定一个人究竟是谁，并不是看肉体，也不是看灵魂，而是看独一无二的根源。”西厄婆婆愣了一下，随后肯定地说道：“而根源，本质上是世界与宇宙的体现，是个体和世界和宇宙的联系。”
“所以，和根源脱离的邪灵才被认为是世界的错误。”西厄婆婆认真地说道。
“你并不怕触怒我？”奈格里问道。
“有时候错误才显得更加正确不是么？比如一直做着正确选择的娜拉，她的未来注定是悲剧。”西厄婆婆确定地说道：“因为这个世界，本身说不定就是错误的。”
“或许确实是如此。”奈格里点了点头，离开了雷亚斯特米亚。
西厄婆婆看着离开的奈格里，向三支待命部队的下达了命令，有的负责去狙击黑尔斯的成员，有的则是去制造困难，帮助娜拉提升自己，逼迫其不断动用龙血，从而更加接近“龙”，务必要保证，娜拉可以成为始龙的代替品。
……
而此时，在幽暗的台阶上，娜拉看着末神的石像，以及站在石像之后的艾尔德里奇，她身后的骑士们都在警惕着周围。
虽然斯米克以自身的荣誉保证了绝对不会伤害娜拉，但是荣誉这种东西，有时候重如千金，有时候则一毛不值，将一切放在对方的荣誉之上，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你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么？”艾尔德里奇仔细打量着娜拉，半晌之后才幽幽地说道：“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将自己逼向绝路。”
“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情罢了。”娜拉没有在意艾尔德里奇的话语，不管如何，她始终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那么不管结局如何，她也不会后悔。
“正确的事情……”艾尔德里奇念叨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那你知道么，在你进行反击战的时候，我有一支秘密部队驻扎在科洛米耶不远处的郊外，当时只要我一声令下，那支部队就会从后面突击，联合前方的军团剿灭你们。”
“当时确实有过危机感，可惜随后便消失了。”娜拉点头承认道，当时国内的贵族急于开始反击战，后防并没有做好，如果后防真的被偷袭，确实有着覆灭的危机。
“那是因为我退缩了。”艾尔德里奇承认道：“如果我没有退缩，那么我必定能够带领罗亚斯征服因特卡密，甚至整个大陆，成为第五帝国。”
“而让我退缩的，正是你的出现，你让我有了退路。”艾尔德里奇指着身后的末神雕像说道：“这是末神，第一帝国灭亡的时候，正是他阻止了黑渊的降临。”
“他的强大之处在于，他所执掌的疆域越广，他就越加强大。”艾尔德里奇说道：“安德列家族通过祖灵一代代连接，终于让我获取了末神的力量。”
“但是越是强大，越是需要承担责任，比如再次阻止黑渊降临。”艾尔德里奇手轻动一幅幅画面在周围显现出来，画面之中正是末神关于黑渊即将降临时的发生的事情。
太阳失去光泽，黑暗开始笼罩大地，植被枯萎死亡，生命发生突变，变化成各种怪异的怪物，人们渐渐失去理智，变成毫无理智的疯子，最终世间的一切，都化作了灰烬，回归了其黑渊的本质。
“这就是黑渊。”艾尔德里奇指着那一切说道：“末神当时执掌了大陆最后的希望，点燃了自己，将自身的所有一切化作火光，阻止了黑渊的降临，变成了我身后的雕像。”
“我原本也需要走上这条道路，带领罗亚斯执掌整个大陆，然后点燃自己，因为那个时候，只有我才有着成为火炬的资格。”
“你说我成为了你的退路，那就代表，我也有了成为火炬的资格。”娜拉看着周围那些惨绝人寰的画面，冷静地说道。
“没错，拥有成为火炬资格，分别是当初从火焰之中走出来的三神，巨人已经被燃烧，而剩下的便是新神和始龙。”
“末神是新神的代替者，我是末神的继任者，而你的龙之血已经觉醒到极高的层次，你便可以成为始龙的代替者。”艾尔德里奇极为嘲讽的笑了起来：“那么做出正确的选择吧，救世圣女。”
是选择成为始龙的代替品，成为火炬燃烧自己，还是选择坐视黑渊降临，毁灭掉一切。
只是娜拉从成为救世圣女起，就没有其他选择了，艾尔德里奇的退让，成就了娜拉，也将娜拉推到了那条自我毁灭的道路上。
“吾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娜拉的话语依旧坚定如初，从未改变。
第八十五章 王对王
“那么所有的一切，就交付给你了。”艾尔德里奇渐渐收拢了笑容。
他突然发现，娜拉啊，她并不是因为救世圣女这个荣耀，而选择付出自己的一切。
娜拉之所以做出这些，都只是因为，那是正确的，那就足够了，不需要欢呼，不需要名誉，不需要逼迫，她从未迷惘，始终行走在正确的道路，这个正确，并不是其他人的正确，而是她自己的正确，所以才成为了最为纯洁的救世圣女。
这种人，让人钦佩，让艾尔德里奇自叹不如，如果他一直坚定自身的道路，那么今天他应该已经统一了因特卡密，正在统一整个大陆。
“关于黑渊的资料，我会全部交给你们，你们可以自己去查证，事情的正确性。”艾尔德里奇将和平协议签订，交还给娜拉，随后进行了最后的嘱咐：“为了保护初火营地，一群守尸鬼将其入口移到了其他的地方，你需要获得他们的承认，他们才会将入口打开。”
“具体的地址我已经交给你了。”艾尔德里奇语气之中饱含着深深的疲倦：“祝你一路顺风，圣女阁下。”
“王女阁下，你不会真的答应去做那什么火炬吧。”再退出了那个末神遗迹之后，阿尔克斯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说不定那只是艾尔德里奇的阴谋。”
“我能感觉到，他述说的东西的正确性，并且我也已经感觉到了黑渊。”娜拉眯着眼睛，随着她的龙之血脉的觉醒，她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黑渊的接近。
“但，为什么偏偏是王女阁下去承担这一切，就算那黑渊真的降临，也不会只有牺牲王女这一条路可以走啊！”阿尔克斯痛苦地说道。
如果可以，他们更愿意有着什么敌人，好让他们去战斗，而不是娜拉去承担哪些责任，不过也正是如此的娜拉，才能让他们放弃爵位、放弃家族、放弃一切的追随。
“那么诸位骑士。”娜拉脸上带着笑容，一如数年前，在科洛米耶的军营之中般的轻声询问：“可愿随我一同前往？”
“遵循您的意志！”几个骑士脸上带着悲壮的笑容，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
“你先退下吧，斯米克。”艾尔德里奇看着末神石像的背影，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只怕，臣下做不到了。”斯米克的声音格外的苦涩，话语之中还夹带着一些疯狂。
艾尔德里奇转过身，就看到斯米克的身上开始长出黑色的羽毛，闪耀着奇特光芒的弯刀被他拔了出来，原本苍老的面容也变得年轻起来，一种有别于斯米克的气质开始向外涌出。
“奈格里！”艾尔德里奇目光冰冷：“侵占我臣子的身体，你是准备向我献上忠诚么？”
“我带来了死亡，最伟大的国王，艾尔德里奇，你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了。”奈格里扇动着身后的乌鸦羽翼，直接向着艾尔德里奇冲过去。
“卑劣的邪灵。”艾尔德里奇没有动作，在黑暗之中，数个穿着铠甲的人一跃而出，手中的骑士剑毫不犹豫的斩向奈格里。
手中的弯刀挥动，却没有如同预料一般，将对方的剑刃斩断，奈格里只好向后退去，躲过其他几个铠甲人的攻击。
“祖灵甲胄。”奈格里感知着那些铠甲上有着残魂的气息，瞬间就明白了这些东西是什么。
在艾尔德里奇拿出末神药剂之前，祖灵甲胄就是罗亚斯王国代表性的超凡力量，强者在死亡前，选择献祭自身，将自身的残魂化作祖灵。
其实这个祖灵在某种程度上，和奈格里的副魂类似，不过不同的是，奈格里的副魂进行了次级根源觉醒，尽管脱离了真灵根源，却获得了一种超能力。
而祖灵却不同，他们舍弃了次级觉醒，舍弃了感知场，舍弃了自我，获得了强大的干涉力。
罗亚斯将其附着在铠甲上，寻找和这种祖灵契合的人，让他们穿上铠甲，就能获得干涉力的加持，经过一定训练之后，那就是真正的百人敌。
“将干涉力加持在剑上，所以才没有被毁去么？”奈格里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