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贴好了吗?”
“贴好了。”
“那走吧。”和熊倪从里面出来往指导老师那边走,路上刚好又碰上方才那几个人,熊倪惊讶的道,“今天有新人入组了?”
“应该是。”蔺寻应了一声,就听原本走在前面的那一行人,方才瞪了蔺寻一眼的助理突然朝他们喊了一声,“嘿,你们两个小孩过来。”
熊倪愣了下:“是喊我们吗?”
“对,就你们俩,不然还能有谁,你们两个是剧组新人吧,过来帮红姐提着裙摆。”他说的实在太理所当然了。
仿佛这事就该他们俩人做一样,走在前面穿着繁复红色长裙的女艺人转过头来:“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呀,一会关导要催了。”
蔺寻不知道是他们有问题,还是这个圈子有问题,刚走的许逸是这样,这刚来的女艺人又这样。
“抱歉,我们俩没空,你们自便。”说完蔺寻也没有再多言,拉着熊倪径自绕过他们走了。
大概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干脆拒绝,愣住的一行人,直到他们过去,才回过神来:“这两个新人怎么回事懂不懂规矩?”
“行了,和他们废什么话,赶紧走吧。”赵燕红本来是竞争女主角的,结果没成想硬是被传言要退圈的唐沫抢了去,只能退居去演女二,这女二是个蜘蛛精,特别喜欢这种繁复的裙子,以至于她第一天试妆就累的够呛,今天光是换衣服又折腾好久。
正式烦躁的时候。
超过他们走过去后,熊倪忍不住道:“刚刚他们为什么要咱们俩帮忙提裙子,这些人什么毛病,要别人帮忙还那么横,真是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
蔺寻叹气:“我见过。”
他一说完熊倪立刻就想到上次许逸也是这样:“这些人脑袋是不是有病?”
蔺寻耸了下肩膀,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
指导老师看到两人过来:“怎么样,伤口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我们还贴了创口贴,今天应该会好一些。”熊倪笑着说完,主动过去穿上威亚,有过昨天下午训练的经验,今天再次穿上这东西,自然许多了。
不得不说蔺寻准备的那种大的创口贴还是起作用了,这一上午在天上飞来飞去,又是踢腿又是翻跟头的折腾下来,倒是没有更严重。
中午趁着午休,上了药换好一对新的创口贴,下午还能再战。
唐沫中午给大家定了解暑的凉茶,收到东西的赵燕红特意让助理过来道谢,还送了水果过来。
搞得十分热情,只是人一走,助理就将对方送来的东西往旁边一推:“这人最会面上一套背地一套,今天早我来的时候,看到她和助理嚷着要路过的蔺寻和熊倪提裙子,真是欺负新人成性。”
“那蔺寻怎么说?”唐沫对于赵燕红欺负新人的事情并不意外,毕竟两人同剧组拍戏也不是一次两次,最多也就是维持表面和谐罢了。
而且听说这次赵燕红为了关山导演的戏准备了很久,本来是奔着女主角去的,谁能想到硬是被她抢了先,只能退居女二,虽然戏份不少,却是反派人物,而且根据人设这蜘蛛精服饰上特别啰嗦,恐怕心气不顺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以他更好奇蔺寻是什么反应,这小孩也不知道是什么体质,竟招这些东西。
如果没记错前一个刚走的许逸也是如此。
“没帮,直接拒绝,语气挺硬的,但我觉得这小Omega还是太温柔了。”说到这里助理忍不住道,“你说他后面站着顾氏老大,要什么没有,却一点不娇气,关山导演让去吊威亚就去吊威亚,那威亚别说新人了,一些有经验的吊一天都受不了,你看今天早上又去了,还有他朋友,两小孩还挺高兴,在那边飞来飞去,心态好的不行。”
被助理话逗笑了:“这不是心态好,是个人品性问题,所以人家才能入了顾家人的眼,本就不是一般人。”
“这样的人做什么都能成功,我就等着对面那几个人这次踢到铁板吧。”助理虽然未说其名讳,但她们对面坐的就是赵燕红那一组人。
中午休息,蔺寻和熊倪过来,张安已经提早将顾老爷子拆人送来的午饭摆好,借着蔺寻的光,张安和熊倪也不用吃剧组盒饭。
顾家厨师都是特级的,哪怕是最简单的一道拍黄瓜都搞得像是从米其林饭店里出来的一样。
光是摆盘就好看的不行。
更不要说打包的外包装档次。
赵燕红助理取了盒饭刚好路过瞥见桌上的饭菜,心里顿时一颤,回去就和赵燕红说起这事:“今天早上碰见的那俩新人好像不简单,刚我过去看他们单独吃小灶呢。”
赵燕红接过盒饭嫌弃的道:“这不正常吗,这么年轻就能接关导的戏能是普通人,背后没点靠山你相信吗?”
“红姐说的对,难怪今天早上这么嚣张。”助理笑着说完,心里略有余悸的道,“那咱们今天早上那么做,不会得罪他们背后的金·主吧?”
“怕什么呀!”赵燕红拢了下头发,“我干爹也不是吃素的呀!”
“对对,程先生也不是一般人。”
这年头谁后面还没个金·主了,她不过就是想低调点,才没搞那么大的排场。
唐沫抢在她前头就算了,还能要两个新人抢了她风头?
此时林夏枝这边经纪人正在叮嘱他:“下午注意一点,我听说这个赵燕红最喜欢和人传绯闻,几乎每部戏都要传一个。”
林夏枝手里玩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石头子,搓的咔哒咔哒响:“你怎么会觉得她想和我传绯闻?”
“咱们这部戏就你是男主角,不和你传和谁传?”经纪人将凉茶推到他面前,“喝点,下午热别中暑了。”
林夏枝拿起来喝了一口:“关导最讨厌这一套,她未必敢。”
“她现在不敢,不表示以后不敢,等剧上映了,她胡说八道点什么,到时候关导还能拦着她吗,这种事情你上点心。”
“好好,我上点心。”
经纪人一见他这样就知道根本没走心。
林夏枝哪点都好,就是这性子有点太佛系了,若是稍微能像别的艺人有点功利心的话,现在至少是个影帝了。
午休结束,众人再次进入繁忙的拍摄当中,这大热天众人都穿着厚实的戏服,化妆师在旁边随时待命,演员拍完一场下来,就过去补妆,否则就花的不成样子。
蔺寻下午除了练习威亚之外,还有一场和牡丹花妖唐沫的戏份。
蔺寻饰演的狐狸精是道衍法师的徒弟,而牡丹花精本是道衍法师养在清池旁的一朵牡丹,本是想等它成熟之际采摘下来,炼成极品宝丹可以延长千年寿命。
却不想牡丹花妖生出灵智,感知到杀气跑到这妖精集市上成了一位当红花魁,风靡整个妖精界。
甚至有妖精曾说,一见牡丹误妖生,不见牡丹枉妖生的话来。
道衍大限将至,如若参不透天道,得不到混沌宝珠,也唯有将牡丹花妖练成宝丹服用延缓千年寿命。
特意派了弟子灵狐去妖精集市捉拿牡丹花妖。
所以这场戏,就是灵狐在风雅之地同牡丹花妖见面。
风雅斋乃事妖精集市中最大的风月场所,不仅深受本土妖精喜欢,就连来访路过的仙人偶尔也会来此放松享乐一番。
此时蔺寻一袭白衣,收了头上的犬耳后,看起来更像是一位世家走出的小公子,不谙世事,单纯无辜。
灵狐虽已有九千岁,却鲜少出来走动,这一次也不过是受了师傅的派遣,才来到此地,所以这风月之所也是他第一次见到。
看着云海之上翩翩起舞的花娘,和醉在一旁嘴上还不断念叨着花娘名字的恩客。
一切是那么荒唐又那么奇妙。
他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楼上也有人看着他。
这样一小公子闯入这里,只叫让人想把他染黑,拉着他共享沉沦。
很快一只大白鹅嘎嘎叫着从楼上一路飞下,在距离灵狐近时,突然变成一位白白胖胖的妇人,红色的丝帕扫过他的脸颊:“这是哪了来的俊俏小生,可是看上哪位姑娘了?”
灵狐虽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却并不显拘束,眯了眯灵动的黑眸:“听说你们这里有一朵开的极好的牡丹花,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观赏一二?”
对于他提及牡丹,白胖妇人丝毫不感意外,嘎嘎笑了一声:“牡丹花本是名品,却也需要人观赏,我见小公子面容贵气,当得起这赏花之人,不过这品花的……”
一袋上品灵石在她话音未落时,飞到她眼前,白胖妇人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
大喊一声:“甲字一品,有贵客赏花!”
随着白胖妇人的话音,一架从上面下来的云梯就落在他面前。
牡丹花妖一袭桃红色衣裙坐在琴案后抚琴。
灵狐进来时,曲子正弹到哀伤之处。
然而灵狐脸上的表情却未变,一如他进来时一样,面露天真。
在一处软榻落座,为自己到了一杯清茶,桌上香烟袅袅。
耳边琴曲哀伤,却挑不动他丝毫情绪。
牡丹花妖一曲弹完,抬眸向他看过去:“你真是来抓我回去的?”
灵狐放下茶杯:“自然是。”
牡丹花妖神情微敛:“我回去就没有命了。”
“与我何干?”少年微微仰头,一脸无邪,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凉薄,“师父养你本就是为了炼丹,你已苟活千载,也该知足。”
“好一个也该知足,若有朝一日,道衍法师若用你的命祭天,你该何为?”
灵狐轻轻眨了下眼:“师父不会。”
牡丹花妖嗤笑一天:“你也休要自作多情,道衍这虚伪的家伙,我可以跟你回去,但你要给我一些时间。”
“三日后是师父十万岁诞辰,想要宽限几日,你就想办法讨他老人家欢心吧。”话音落下,灵狐起身,背过身看着窗外幻景中的江河湖海,“我一直很好奇,你从九幽之地离开,本有更广阔的天地可去,为何最终会选择这一处弹丸?”
牡丹花妖闻言已有不耐,重新落座,为自己到了一杯酒:“都说灵狐公子最是不谙世事,但在我看来,你傻的可笑,你若现在不带我走,就自行离去吧,我可没有那么多心思伺候你!”
灵狐并没有因为她的无礼而恼怒,他仿佛对这世间都没有什么喜怒。
却在走后不久,牡丹花妖突然起身走到他方才坐过的地方拿起灵狐喝下的茶盏,倒出一杯,慢慢饮下,轻笑一声。
这一壶入红尘,不知道断情绝爱的灵狐公子是否还能保持以往的无欲无求。
……
“咔!”
随着关导这声咔落下,画镜中的众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蔺寻瞬间一改方才的故作深沉,眉眼弯弯笑起来:“关导我刚刚演的还行吗?”
没想坐在关山旁边的逄龙副导演突然开口:“要不行,依照关山的个性早喊停了,不过蔺寻你来,虽然你方才演的可以,但其实还可以更好,比如你这里……”
逄龙有意讲戏,蔺寻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立刻凑到跟前认真听起来。
关山见状笑道:“阿寻你要是愿意,以后没事的时候可以搬个椅子坐过来,多看看镜头,也能学很多。”
“那样不会打扰两位老师吗?”
“嗨,这片场整天乱糟糟,我们都习惯了。”
“那行,我以后有时间就过来,到时候还请两位老师不要嫌我烦,我确实在演技上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这两天回去也有试着想一想,但也不知道对不对。”
“你也不用太怀疑自己,你刚接触演戏,能演成这样算是有天赋的了,多学多看多问,等咱们这部戏拍完,再回头去看今天的戏,你会发现一些不足,那也都是正常的,相信自己,会越来越好的。”
难得逄龙愿意教,关山也不打扰他们,喊了一声:“休息五分钟,下一场准备。”
蔺寻和逄龙聊了一小会,见他们要继续拍,蔺寻才离开。
等他走后,关山笑道:“今天怎么这么好心,还指导上了,不是说以后都不教徒弟了吗?”
逄龙闻言想到什么:“这毛病大概不好改了,再说也不算徒弟,就是看着小孩挺不错的,随口指导一下,要这都算徒弟,那我徒弟也太多了吧。”
“哈哈,你就口是心非吧,行,随你开心。”他们彼此认识好些年了,逄龙心里的梗,他是知道的,早期不提,是担心他还在意,今天看到他愿意教蔺寻,关山知道他多半是走出来了,所以才说了这一句。
虽然逄龙只和他说了一会话,但却让蔺寻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原来自己之前抓的感觉也并非不对,只是有些太刻意了。
不过这一点可能还是和他刚刚开始演戏有关系,有点放不开。
在旁边休息了一会,蔺寻起身去洗手间,结果路上看到唐沫和助理在前面。
不知道唐沫是不是不舒服,助理一直扶着她,还时不时地说:“不行一会的戏就请假吧,你看你现在的脸色,白的和纸一样。”
唐沫摆摆手:“没事,我吃点酸梅子压压就好……呕……”
正说自己没事,结果就干呕起来,助理连忙拍拍她的背,将水递给她:“医生都说你这几个月正式闹反应的时候,该好好休息,你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