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眼皮知道言砚向来要面子,要是在大家面前说了他要请客,他就一定不好意思再拒绝。
想起电话里言砚说自己没钱,单眼皮又补充了一句:“可别说你没钱啊,我在电话里都听到了,有个男人在你旁边说他有钱。”
言砚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纪觉川在旁边说的话,悄悄撇了撇嘴,心里有些怪纪觉川在那时候多嘴。
“男人?”杏眼的少年有些微微的惊讶,“言砚,你还带了别人来吗?是谁呀?”
“是我先生。”言砚抿了下唇,有些不自在。
空气静谧了几秒,直到少年夸张的笑声响起,打破了沉默。
“哈哈哈,先生?言砚,你是在跟别人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吗?”
单眼皮男生也笑了两声:“什么先生啊,不会是你包的小白脸吧?”
沈郁唇角也勾起点弧度,眼里却黑沉沉一片,显而易见有些不爽。
言砚从进门起就没用正眼看过他,现在还说什么先生,好像之前那个追他屁股后面跑的人不是他一样。
包厢里的笑声断断续续,有些人为了给杏眼少年面子,附和地跟着笑了两声,看到沈郁的脸色后,又不敢再笑。
言砚咬住下唇,后背贴在门上,精致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昳丽,上面还有些无措。
他不会应付这样的场面,虽然以前他也有很多朋友,可他的朋友从来不会对他开这样刻薄的玩笑。
后背靠着的门突然被拉开,言砚猝不及防往后倒去,被人稳稳地搂住了腰,接在了怀里。
言砚眨了眨眼,感觉这个怀抱有些熟悉。
抬头一看,他脸上的阴云顿时散去,浅浅的酒窝出现在脸颊两侧:“老公!”
纪觉川“嗯”了一声,把他扶直了身子,“怎么站在这里?”
言砚刚想说话,就听到包厢里面的人在喊他:
“言砚,你没事吧?”
包厢里的人只看到门拉开后,他就摔了出去,看不到门外的情景,也不知道是谁拉开了门,还以为是来送酒的服务生。
言砚赶紧走进门里,“我没事。”
走廊上的灯照进昏暗的包厢,他们看到在言砚身后,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跟着走了进来,他身上的气场很强,凌厉的双眼在包厢扫了一圈,就让所有人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当男人走进包厢后,正好有一束灯光在他脸上扫过,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让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脸。
包厢突然静了下来,几乎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几秒后,依稀能听见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第24章
包厢里的都是些纨绔子弟,家里多少都有些产业,对纪觉川自然是不陌生。
先不说纪家是数一数二的豪门,纪觉川自身也是个很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虽然只比他们这些人大了几岁,但纪觉川很早就离开纪家自力更生,他的成长速度惊人,很快就靠自己的力量在商界立足,现在包厢里这些人家里的产业甚至有些还需要仰仗纪觉川。
在这样的光环下,他们几乎都要忘了纪觉川也不过是跟他们差几岁的同龄人而已。
现在这群出来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看到纪觉川突然出现,还都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把眼睛揉了又揉。
杏眼的少年看到纪觉川出现,先是跟包厢里的其他人一样愣住,接着很快心里就涌上喜悦。
他在这群人当中,算是家庭条件跟纪家最为接近的,因此在纪觉川搬出纪家之前,他跟纪觉川见过几次面,还说上过话。
后来纪觉川离开纪家创业,他又对家里的产业一窍不通,也就没有机会再见到纪觉川,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在这里遇上。
杏眼少年喜出望外,甚至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
他把脸上刚刚嘲笑言砚的笑容收了起来,转而作出一副惊讶又带点羞涩的表情。
“觉川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呀?”
包厢里其他人听到他这样喊纪觉川,都露出有些讶异的表情,接着又流露出些羡慕。
能这样亲密地喊纪觉川,他们关系一定很熟,没想到少年竟然认识这样的人物。
言砚也怔了一下,回头看了纪觉川一眼,鸦羽般的睫毛轻轻眨了两下。
原来纪觉川在这有认识的人?
但这个小表情在纪觉川眼中就是别的意味,他薄唇抿了下,看向刚刚喊他的那个人。
那人的模样有些陌生,他看了一会才有了点模糊印象,皱眉想了一下,开口:“你是乔伯的儿子?”
乔简脸上的欣喜更甚,忽略了纪觉川根本没想起他名字,用力地点了点头:“是我。”
周围的人看他们说上话,更加羡慕了,能跟纪觉川搭上关系,那是他们做梦都想的事。
“乔少爷还是喊我纪先生吧,我记得我们没有熟到这种程度。”纪觉川语气淡淡,话中的疏离和不快显而易见。
乔简的脸顿时变白,他咬了一下唇,表情变得楚楚可怜。
包厢其他人一直默不作声,看到这一幕,心里的羡慕散去,都生出些嘲笑的心思。
搞半天原来是在这套近乎呢。
乔简把其他人脸上的嘲笑看在眼里,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他看到离纪觉川很近的言砚,心里的火更大。
因为言砚和纪觉川是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他不知道两人认识,还以为是巧合。
现在看到两人站在一起,竟然看起来还有些般配,自然就把这股火迁怒到了言砚身上。
他杏眼圆瞪,像一只很有气势的小孔雀:“言砚,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觉川哥哥……给纪先生倒酒?”
言砚突然被提到名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桌上的酒瓶。
虽然乔简颐指气使的语气让他不太舒服,但如果是给纪觉川倒酒的话,他倒是没什么所谓。
毕竟纪觉川是陪他过来的,帮他倒杯酒也是应该的。
言砚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场合,不知道被人命令倒酒意味着什么,还以为单纯只是给纪觉川倒杯酒。
他刚想去拿桌上的酒瓶,就被人扣住了手腕,那只手的力度太大,他往后踉跄了两步,靠在了纪觉川身上。
纪觉川脸色已经沉下,他冷冷地看向乔简:“乔少爷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朋友?”
说完,没理会乔简顿时惨白的脸色,又低头去看言砚,有些恨铁不成钢:“他让你倒酒你就倒?”
看到言砚还有些搞不清状况的样子,纪觉川唇角轻扯了下。
这样单纯好骗的人,是怎么跟这些人玩到一块的?
“笨。”
听到这个字,言砚才有了反应,蹙起眉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眸光水润。看到纪觉川这样护着言砚,哪还有人不明白,他们不约而同想起刚才言砚说带了他的先生过来,那时乔简还嘲笑他是在跟别人玩过家家游戏。
现在看来,这个陪言砚玩过家家游戏的,好像是纪觉川?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他们身上都有些冒冷汗。
还好乔简那句话没被听见,不然他们这些陪着笑了几声的说不定也要被连累。
沈郁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把酒杯轻轻搁到桌上,朝两人走来。
他虽然经常跟这些人一起出来花天酒地,但他和这里其他的纨绔子弟不同,早早就接手了家里的产业,因此也在生意场上跟纪觉川有过照面。
他在两人面前站定,沉沉的眸光在言砚身上晃过,接着向纪觉川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伸出右手:“纪总好。”
纪觉川下午对沈郁原本还只是怀疑,现在看到他的眼神,几乎能确定言砚直播间封禁的事跟他有关。
他眸色微沉,握住沈郁伸过来的手,在收回手之际,漆黑的瞳孔直直看向沈郁。
“沈先生,最近贵公司似乎想要拓展海外市场,正在寻求合作伙伴吧。”
沈郁眼里闪过一丝意外,轻轻颔首。
一旁的言砚好奇地看着两人,还以为纪觉川突然想在这里谈生意,便乖乖地不出声打扰。
“要是被人知道身为接班人的沈公子滥用私权,为了一己私欲损害公司名誉,你说,还会有人放心跟你们合作吗?”
纪觉川唇畔似有笑意,眸光却是冷的,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旁边的言砚没听懂,沈郁却是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眯了眯眼,手插进了兜里,又看了言砚一眼。
他没想到这次言砚不但没来求他,还找来了这样强大的外援,倒是小瞧他了。
沈郁没直接回答纪觉川的话,只是看向旁边的言砚。
“言砚,你是因为上次我生日宴没请你所以生气了吗?”
又被突然点名的言砚一愣,他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下意识看了一眼纪觉川,没有说话。
沈郁轻轻叹了口气,眼里似有无奈:“你跟我赌气没关系,但别拿自己开玩笑。”
停顿了一下,似是有意地看了纪觉川一眼,又接着说:“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跟表面上一样。要是有人对你不好了,你随时可以回来找我,好吗?”
他摆出言砚以前最喜欢的那副成熟哥哥的模样,眼里的无奈和关切恰到好处。
言砚柔软的唇微微张开,表情有些惊讶。
纪觉川被人明里暗里挤兑了几句,又看到言砚那副傻乎乎相信别人的样子,不快地沉下脸色。
“我跟言砚已经订下婚约,不用沈先生费心。”
言砚一惊,漂亮的眼眸都瞪圆了。
这是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的话吗?
纪觉川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有婚约的事吗?
比言砚更震惊的是包厢里的其他人,他们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了第一批得知纪觉川婚讯的人,震惊之余还有点沾了光的喜悦。
只有乔简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向来看不起言砚,所以刚刚当着纪觉川的面还敢对言砚颐指气使,指使他去给纪觉川倒酒。
可没想到两人竟然已经订下婚约,他刚刚的举动在别人看来就像是一个小丑。
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对他的嘲笑不加遮掩。
包厢里还有些人以前不认识言砚,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他,心里对他挺有好感,刚刚就不爽乔简总是针对言砚的样子,现在更是鄙夷地看着乔简。
人家天造地设的一对,乔简一下去勾搭人家丈夫,一下又让言砚去给自己丈夫倒酒,简直是丑态百出。
在那些人或嘲笑或鄙夷的目光中,乔简咬着唇低下头,没再说话。
先前一直嚷嚷着让言砚请客的单眼皮男生也没再出声。
他总算知道电话里在言砚旁边说“我有钱”的男人是谁了,而且那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
刚刚为了附和乔简,他还说那男人是言砚包的小白脸,现在看着言砚身边气场强大的纪觉川,他只恨不得立刻隐身,免得被人想起。
包厢里的人各怀心思,脸色各异,只有纪觉川面色如常地牵起言砚的手,拿出名片放在桌上,嘴角勾起算是温和的笑。
“今天的消费都记我账上,祝大家玩得愉快,我和言砚先回去了。”
刚刚还沉闷的包厢响起几声欢呼,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能够被纪觉川请客,那可是天大的荣幸,够他们去朋友和父母面前吹嘘好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