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进来!”里面的人迫不及待地下令……
沈玉被推进了营帐,看到他们口中的将军站在一副地图面前抬起头,浓眉明目,忠厚老实的面相。
“宋……宋大哥!”。
沈玉惊呼出声,在这种地方看到亲切的人,他紧绷的弦一下松了,嗓子哽咽了……
“玉儿!”。
宋青也是愣了一下神,才认出邋邋遢遢的沈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沈玉面前……
“玉儿!……宋青,参见皇后!
宋青突然跪下,旁边的几个粗汉看傻了眼。
“宋将军这是干嘛?不是他内人吗?怎么见面就下跪,这惧内也不用跪下吧…………”。
“宋将军叫他什么来着?”。
几个汉子牙一酸,才想起当今唯一能称皇后京城的那位,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腿一软也噗通跪下来……
沈玉没有管他们,和宋青紧紧相拥,恍若梦中……
“宋大哥,你要跟他们一样疏远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大哥了!”。
虽是一一段时日不见,身份变化,但沈玉和宋青却没有多少隔阂……
“好,玉儿,你怎么会在这儿?还弄成这幅模……皇上呢?他没有跟你在一起?”。
第209章 你原谅我了吗?
“我们被匈奴人追杀,君玄枭他让我脱身,自己被围杀,宋大哥,你快去救他……
沈玉被马带走时,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那些官兵和匈奴人蜂拥而上,君玄枭双拳难敌四手,怕是凶多吉少……
几个粗汉听到“君玄枭”这个名字,先还没听明白是谁,对视中互相肯定了沈玉是在直呼他们以前的“镇北王”,如今玄帝的大名……
几个人同时凉意从脊椎蹿到脑勺,用袖子抹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在何处?”宋青赶忙问……
“往南大约三四里,有百来个匈奴,现在说不定……”
宋青虽然焦急,但仍旧沉着下令……
“传令下去,留十人在营地,其他所有人即刻出发!我随后就到!还愣着干嘛?”。
是。
几个汉子如蒙大赦,立即出去召集人马,镇北军雷厉风行,命令刚到就已经备战好,扬尘而去……
沈玉忙也要跟上:“我也去,我能带路!
宋青拉住他,劝道:“你别去了,交给我便好,玉儿,你在这里歇息,耐心等待。”。
“可是你们不知道他在哪……,
宋青安慰道:“你放心,况且皇上如果知道我让你又去犯险,他回来之后肯定会责备于我的。”
沈玉颓然,他的确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拖累宋青分心照顾他……
“宋大哥,你说,他会不会……会不会……
宋青看着沈玉乌青的唇色,握了握他发凉的手……
“日落之前,我定把人带回来,若是没……我必率兵屠匈奴十城!”。
温和的宋青也激起金戈锐气,掀帘而去……
营帐里只剩下沈玉一人,除了心急如焚地干等,他也想不出该如何,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来回踱步……
“君玄枭,你就是个混蛋,你许我另觅他欢?我要你许了吗?我爱觅谁就觅谁!你要是不回来,我转身就找别人去!”
你别以为为我死了这就两清,你欠我的还多着!”。
“你要是死了,我找谁还债去?我就是找到阎王殿也要跟你讨债的!”。
“君玄枭,你别死……。……
沈玉脑袋里像有蜜蜂一直在嗡嗡乱飞,他无法心平气和下来,一会儿就跑出去看,眼看红霞如带,黄昏已至,天色越来越晚……
“宋大哥说天黑前一定会回来的……,
沈玉越来越心凉,拖得越久,君玄枭的危险越大,他一人双拳,还受了重伤,总有力竭的时候……
等到深夜,恐惧蔓延至全身沈玉不自觉牙关都在轻叩不止。
听到马蹄声时,沈玉几乎是跳起来的,他冲出去碰倒了东西也不顾,心跳得如战鼓一般……
是镇北军回来了!。
沈玉奔过去,看着凯旋的镇北军,似乎是打了胜仗,在吹嘘着自己杀了多少个
匈奴人,可沈玉也没找到宋青和君玄枭……
看到队伍末尾的宋青和君玄枭时,沈玉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一样,扑向君玄枭,抱住他宽厚的身子,他再也忍不住,埋在他胸膛上眼泪直掉……
“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
君玄枭见沈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猛抖,手抚着沈玉的后背。
“哭什么?不是跟你说了等我回来吗?我要是死了,你岂不是要守寡?我可舍不得你守寡。”。
沈玉满眼泪水地瞪他,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胡说八道……
“那你去……死字却是再也说不出来,奚落就奚落吧,只要他活着,沈玉便觉得其它什么事都无所谓了……
“玉儿,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我死,呵呵……
面具下传来闷闷的笑声,不是嘲笑,而是带着一丝温柔心满意足的笑……
沈玉没有反驳……
“你还戴着个面具做什么?跳大神驱邪吗?”。
沈玉伸手去摘他沾染血污破碎了一些的面具,君玄枭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动作局促,像个犯了错事不敢面对的孩童。
“你原谅了我吗?玉儿。”。
沈玉咬牙,轻推了他一把:“没有!
沈玉推的力气其实比撒娇还小,但一向魁梧如山,在沈玉心里像是永远不会倒的君玄枭,却没站稳,踉跄差点仰倒……
沈玉和宋青都眼疾手快,搀扶住他,沈玉这才发现,君玄枭一身袍子全是血污。
第210章 ……还恨我吗?
营帐中火光跳跃,君玄枭躺在硬榻上,沈玉在-旁帮忙撕开他染成血红的衣袍,裸露的胸膛上,竟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地方,手臂上,后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刀伤……
若不是君玄枭经验老道,始终避开自己的要害,好几处刀伤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沈玉看着翻外的皮肉,心麻成-团,他忍住鼻头发酸,尽量保持手镇静有紊地处理伤口……
你……你说话啊,你别睡……。
沈玉呢喃着,他好怕君玄枭一睡过去就不醒来……
沈玉伸手取下君玄枭的恶鬼面具,其下那张俊毅的脸,此时白得可怕,毫无血色,还带着沉沉的死气,憔悴不堪,君玄枭眼睛禁闭,不知是沉睡还是昏迷。
沈玉手指去抚他眉心皱起的“川”字,抚过他的鼻梁,干枯的嘴唇,长满胡茬的下巴……
以前说死生都不想再看见他,如今能看他一眼,知道他还活着,沈玉就已经感慰庆幸了……
“我们是在往南十里外找到的,当时皇上一人已经杀了大半匈奴人,自己也是强弩之末……
宋青低声说道。
沈玉强忍的泪珠再也止不住,翻滚而落,嘀嗒在君玄枭的手臂上……
他为什么杀敌时还要往南边撤退?
因为沈玉在北面……
随从的军医比沈玉看样子还紧张一些,时不时擦着汗,拿来一坛烈酒清洗伤口……
许是被烈酒灼痛,君玄枭睁开了眼……
“哭什么?死不了。”君玄枭笑容虚弱惨白,“你不是常偷偷骂我恶人吗?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我是恶人,要祸害千年的。
沈玉鼓着嘴,笑不出来,只觉得心疼……
君玄枭想抬起手,去碰沈玉的脸,但是气力不足,腾在半空中,沈玉抓起他的手,覆在自己脸颊,君玄枭拇指拭过把他的泪渍划去……
“就算死了,死之前还能看到你为我哭一场,那也值得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就是死,你也不会肯再为我掉一滴泪呢……
因为受伤的虚弱,让君玄枭的声音少了些威严低沉,多了些低哑温顺……
“我要你说话,没让你这么多话。”。
沈玉带着哭腔鼻音,听起来像撒娇。
“那玉儿,我最后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不许说谎。”。
君玄枭郑重其事地说着,目光赤诚。
“你说。”。
“你……还恨我吗?”。
君玄枭问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沈玉,他从来不是在意别人评说诽谤的人,可他盼望这个答案太久了。
沈玉放开他的手,扭头到一旁……
“恨。”。
轻轻的一个字,像是千斤重,让君玄枭手失了力气,垂了下去,他淡一笑,却是比哭还苦涩万分……
“可是不及爱你的万分之一。”沈玉说。
君玄枭眸子微动,重新燃起了生气,欣喜若狂地想起身……
“真的吗?玉儿?你爱……爱我?
你不骗我?那你为什么先说恨我,我还以为……还以……
君玄枭神色复杂,深邃的眼睛里竟是泛起了泪光,因为太兴奋而牵扯得伤口渗血……
“你别乱动!没死在匈奴人手下,再动就要死在自己手里了!”沈玉呵叱道,“谁让你以前那么欺负我?我逗逗你不行吗?”。
“行,……玉儿,你学坏了。”
君玄枭有些话到唇边,还是止住了。
他想说沈玉的父亲不是他杀的,当年太子箫奚烨防备他起私心,不曾告之,而是直接下旨黑羽营下属追查楚人……
君玄枭正好在南国,得知此事,所以才写了密折准备上报,仔细一想,既然箫奚烨不经过他的手,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此事,最终没有把密折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