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战神嫁我为妾后 第72节

  但他面前的江随舟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他抬起手来,本是想碰,却又怕再碰伤了他一般,手悬在原地,不敢再向前了。

  他只觉得鼻尖发酸。

  他知道,这处伤是霍无咎为了救他的命才落下的,而方才庞绍这般虐待他,也不是因为霍无咎是敌国的人,而是因为他江随舟没有死成。

  都是因为他。

  不知怎的,这认知让江随舟感到尤其地难受。霍无咎已经好了,他本可以走,如今却因着他,凭白多出这么多的祸端。

  他心口闷得厉害,且一阵阵地发疼,甚至到了让人难以忍耐的地步。

  “怪我。”片刻之后,他小声道。

  这回,霍无咎听见了他嗓音里的哽咽。

  霍无咎顿时乱了手脚。

  不是没什么大事么,怎么就委屈上了?

  他忙道:“不怪你,真没事。不是什么大伤,不要命。再说,就算他方才不动我,夜里睡觉不小心也会撕裂的,不妨事。”

  却见江随舟抬起头,眼中的泪水眼看着便含不住了。

  “这里的太医都靠不住,这儿没别的大夫,不可再久留。”他声音中的哽咽更厉害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想忍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但效果并不好。

  “明日我们就回家。”他说。

  霍无咎只觉心头的某根弦,被狠狠地拨了一下。

  又酸又涨的,分明是心疼眼前这人,心疼得手忙脚乱的,却莫名觉得心口被什么填满了,又热又紧实的,像有什么东西,终于有了落处一般。

  他正要说话,却见江随舟眼睛一眨,一滴泪水不可控地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带得他睫毛一颤。

  霍无咎再忍不住了。

  他抬起没受伤的那侧胳膊,手在江随舟的后颈上,将他往前一带,便将他单手按进了自己怀里。

  “好。”他低声说。“明天就回家。”

第69章

  第二天一早,江随舟就告了病,想要提前回京。

  许是因着昨天夜里闹得厉害,后主心情不好,也没什么兴致,听见有人来报,说靖王殿下生了病,手一挥,便准了。

  江随舟也的确生了病。

  这天夜里他睡下后,便暗自打算了起来。明日就得回府,他既要提前离开,就不得不找到借口。

  那么最好的借口,便是出在他的身上。

  这么想着,江随舟没多犹豫,也没有同霍无咎商量。他在夜里偷偷地开了窗,挪走了被子,就这么躺了一夜。

  许是因着冷,他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他清醒了大半夜,脑袋便清醒得很,开始天南海北地想起事情来。他将庞绍的事翻来覆去地盘了一遍,又去想日后的打算,想着想着,思绪便飘到了霍无咎的身上。

  不知怎的,想到霍无咎,他总觉得脸颊带着耳朵,有点发烧。

  他抬起手,轻轻用手背碰了碰脸。

  他想起了今天,霍无咎抱他的那一下。

  是他没出息了些,见着了血,莫名其妙地就要掉眼泪。他拼命地忍,却是没忍住,正难堪的时候,便被霍无咎按进了怀里。

  说是抱住他,似也不是,但确实将他整个人都笼住了。他身上能闻到一股清晰的血腥味,却能感到他紧实的肌肉和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地,贴着他的胸膛,传到了江随舟的身上。

  想到这儿,他闭了闭眼,只觉有种莫名的别扭。

  这是一种不招人反感、反而让人心跳有些快的别扭。

  江随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只觉心下有些慌,有种泛着甜的慌乱和紧张。

  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更加辗转反侧了。在山中夜里的冷风里,他脸上的温度一直没消减下去,一直到了后半夜,他才堪堪睡了过去。

  这一回,他在睡梦中晕了过去,被孟潜山摇醒的时候,已然发了高烧。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便见孟潜山一脸紧张地趴在床榻边。

  江随舟开口,正要说话,便是一连串沙哑的咳嗽。

  孟潜山连忙将他扶着坐起来,慌里慌张地说道:“王爷恕罪!奴才也不知昨夜怎的忘了替王爷关窗,竟是将您冻病了!太医马上就到……”

  却见江随舟靠坐起来,摆了摆手。

  “窗子是本王开的。”他中气不足,说话带喘,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不错,他此时头晕目眩,喉咙发痒,手心和额头热成了一片,定是发烧了。

  果真,他这幅身体别的不行,装病可是一装一个准。

  江随舟面上浮起了笑容。

  孟潜山见他这般说,竟还在笑,慌张地唤道:“王爷……”

  江随舟抬手打断了他,道:“无事,本王自有打算。你派人去转告皇上,说本王发了高热,需得回府养病。”

  孟潜山连连应是,便见江随舟摆手道:“快些去。”

  他知道,从这儿回临安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再耽搁下去,怕是回去就要半夜了。

  也不知他这病体支离的,能不能耐得住舟车劳顿。

  孟潜山连忙应声跑开。

  支走了孟潜山,江随舟扶着床榻,使不上劲地咳嗽起来。

  便见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递到了他面前。

  他顺着往上看去,便看见了霍无咎神色冷凝的脸。

  江随舟面上得意的神色都僵住了,甚至莫名多了两分心虚。

  不等他开口,霍无咎便探身过来,一边顺着他的气息,一边将水递到江随舟的唇边,一言不发地等着他喝水。

  让霍无咎伺候,他哪儿敢?

  但江随舟此时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得顺着霍无咎的动作喝了两口水。

  ……烫嘴。

  小小喝了两口,江随舟便躲着不愿再喝了。霍无咎的手便就停在原地,分毫不妥协。

  江随舟只得小声道:“烫。”

  他因为病着,嗓音便比平日里软些,再加上气息不足,便带了两分撒娇的意味,听上去颇有些娇气。

  霍无咎顿了顿,将茶杯收了回来,放在了旁边的桌案上。

  “这就是你说的回家的法子?”霍无咎沉声问道。

  他语气很平静,江随舟却听出了两分兴师问罪的意味。

  他顿了顿,心虚地小声道:“……是啊。”

  接着,他匆匆解释道:“这法子毕竟直接些!你的伤需要包扎上药,不能再拖。我也总病,没什么的……”

  话没说完,他便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咳得头晕目眩,满耳朵都是自己沙哑的咳嗽声,却不知怎的,竟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一声叹气的声音。

  接着,便有一只手,妥协一般落在了他的后背上,缓缓替他拍着。

  ——

  不过,在这之后,他便再没听霍无咎说过一句话。

  他沉默着坐在旁边,眼看着太医替他看了病,又静等着孟潜山派的人带着圣旨回来,收拾好行装和马车。

  一直到江随舟被扶着换好衣袍上了车,坐在霍无咎的身侧,都没再见霍无咎说话。

  江随舟总有些忐忑。

  孟潜山给他抱来了皮毛的毯子替他盖着,他缩在马车的座椅上,病恹恹地靠在角落里。

  山路颠簸,马车也算不得稳当,他一路靠在车厢上晃着撞着,一双眼却总往霍无咎的身上瞄,心里不住地想着,他是不是生气了?

  他总看霍无咎,几次下来,便被霍无咎抓了个正着。

  江随舟正病得迷糊,骤然撞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顿时被吓了一跳。

  霍无咎静静看着他,片刻问道:“怎么了?”

  江随舟咽了咽嗓子,小声道:“……你别生气啊。”

  便见霍无咎的身形微不可闻地顿了顿。

  接着,他从轮椅上站起身来,行到了江随舟身边坐了下来。

  “我没生气。”他说。

  “那你……”

  “但是下一次,做这样的决定,是不是要先同我说?”霍无咎道。

  江随舟被噎了一下,一时间说不出话。

  片刻后,他小声嘀咕道:“还说没生气呢……”

  霍无咎耳聪目明,自是听见了。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试了试江随舟的额头,道:“办法多得很,用不着你作践自己的身体。”

  江随舟嘴硬:“我病习惯了……”

  这倒是实话。他来到这个朝代,性命都难保,哪儿顾得上生不生病啊。反而他这幅病弱的身体,有时可以做掩护,有时可以做武器,利用自己又没什么心理和道德上的负担,情况紧急时,他自然是不含糊的。

  但是,霍无咎却打断了他。

  “生病挺舒服是吧?”他问道。

  江随舟讪讪地闭上嘴,不说话了。

  便听霍无咎道:“既不舒服,还这么做干什么?你直言告诉我,总有其他的办法。”

  江随舟理亏,知道是自己欠缺考虑,也自作主张习惯了,从没想过跟霍无咎商量。

  他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自是不知自己这幅认错的模样有多委屈,看在霍无咎眼里竟有几分气人。像个做错事了的小动物,刚训他几句,他就装起了可怜,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反而像是受了欺负似的。

  霍无咎最见不得他这样。

  再开口时,他嗓音已经极其尽力地放轻了。因着从不会柔声跟人说话,这份轻声细语便显得有些别扭,带着点儿笨拙。

  “我这伤即便不管,也没什么问题。伤口不深,刃上也没有毒,没伤及要害,即便不管,他也能好。”

  江随舟闻言,正要开口,便被霍无咎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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