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战神嫁我为妾后 第107节

  没几日,京中便出了大事。

  重兵把守的太常令府,守卫竟是被全撤走了。第二日,旧朝的太常令齐旻齐大人竟是从府中堂而皇之地出来,上了马车,入了皇宫。

  当日,齐大人竟官升半级,成了新任的大司徒,统领而今长江以南的所有文臣。

  此事非但震惊朝野,连临安城内外的百姓都人尽皆知了。一时间,无论朝臣还是百姓,都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

  这带兵杀皇帝烧皇宫的霍无咎,也不是来者不善。冤有头债有主,他虽杀皇帝,却不动百姓和朝臣,甚至对他们加以重用。

  而尚有几分人心惶惶的南景百官,此时也多少定下了心——即便霍无咎存着卸磨杀驴的心思,也断不敢杀德高望重的齐旻的。而今既然齐旻都和他们成了一样的人,那么想必霍无咎也没对他们动用了就杀的心思。

  一时间,众人倒是都定了心。

  不过,关于齐旻的言论也甚嚣尘上,众说纷纭。有说霍无咎众望所归的,也有说齐旻不忠不义的。

  不过,无论众人怎么猜测,也唯独江随舟和霍无咎,知道齐旻究竟是怎么想的。

  那日齐旻进宫,是去御书房见了江随舟。

  “天下之大,并不缺我这一把老朽骸骨。”齐旻对江随舟说道。“不过而今局势动荡,你用得上我,我也愿助你一臂之力。”

  江随舟道:“齐大人高义。”

  齐旻却抬了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老朽只不愿风烛残年,还有愧天下百姓罢了。”他说。“不过,天下平定之日,也请靖王殿下莫要强留,许老朽归田。”

  江随舟应声:“本王自不会强迫大人,一切但凭大人的意愿。”

  这下,临安内外的百官终于得了齐全,如今有了马首是瞻的那位,总算能让大江以南的朝局步入正轨。

  而今这局势虽不能长久,但总算被理顺,有齐旻协助,送到御案上的文书也骤然减少了。江随舟好生忙碌了一段时间,此时终于能松下一口气来。

  霍无咎也总算松了口气。

  他眼看着江随舟弱不禁风的,还成日里忙前忙后,急得心生烦躁,却又挡不住他。

  而今,杂乱的事务告一段落,他总算能理所应当地按着江随舟,让他休息一段时间了吧?

  霍无咎只觉身心舒畅,心情一好,还去城外的军中巡查了一番。结果,不等他高兴两个时辰,便听说回了寝殿的江随舟又换好衣袍,重新出了门。

  这次他去的方向,是临安的诏狱。

  那是什么地方?血淋淋的,阴森得不得了,满是阴湿气。

  霍无咎马放下手中的事务匆匆赶去,将江随舟拦在了半路。

  “你去哪里?”霍无咎神色不虞。

  江随舟一派坦然:“我听说你将庞绍关在了诏狱里,打算去看看。”

  霍无咎眉心拧起:“你身体好了没有,就到那种阴冷的地方去?”

  江随舟道:“而今诸事告一段落,也该给他个解脱了。”

  霍无咎沉默不语。

  他知道,对庞绍这样的人来说,死是最好的解脱了。当日他一时冲动,当场杀了江舜恒,但还有很多账没有算。

  所以,他便拖着没让庞绍死,将账都算在了庞绍的身上。

  如今,还没算清楚呢。

  江随舟见他这神情,便将他心思猜出了一二。

  他抬手,握住了霍无咎紧实的胳膊。

  “对他来说,最好的惩罚,莫过于让他死个明白了。”他说。

  “但是你……”

  “你若不放心,同我一起去,如何?”

  这回,霍无咎没有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霍无咎:爷要去感谢庞老儿做媒辣;D

第102章

  诏狱比不上宫中天牢那般阴森冰冷,却也是京中关押重犯官员的地方。

  打从到这个地方来,庞绍便没过过一日安生日子。霍无咎手下的兵都被练出了手上的本事,在折磨战俘这件事情上,最是拿手不过。

  他们让庞绍终日忍受蚀骨的痛苦,却又吊着他的神识和气息,让他整日醒着,晕不过去,更死不了。

  庞绍已经不知过了多少日子了。

  一进地牢,便有一股清晰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霍无咎皱了皱眉,似有些不满,接着便在临近牢房的时候,按住了江随舟的肩。

  “你先等等。”他说。

  江随舟不明就里,还是停下了脚步。

  便见霍无咎大步走上前去,走到牢房门前看了一眼,继而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不高兴地皱了皱眉。

  接着,他抬了抬手,便有几个士兵走上前来。

  那几个士兵忙碌了一会儿,霍无咎才退了出来,颇为自然地执起了江随舟的手,将他带了进去。

  江随舟跟着走进去,拐过一个弯,迎面便是关押庞绍的牢房。血腥味清晰得很,江随舟往里看去,却见牢房中的庞绍歪坐在角落中的干草堆上,肩膀往下,盖着一整块布。

  而牢房的门口,已然放了一把椅子,空的,士兵齐刷刷地列站在后。

  “这是……”江随舟看了看庞绍,又抬头看向霍无咎,不解问道。

  便听霍无咎淡声道:“没什么,坐吧。”

  他自不必说,他是怕行了刑的人看起来骇人,脏了江随舟的眼睛。

  他自己本就见过不少,更何况自己还被在牢狱里死去活来地关押了一整个月,知道那是个多脏污的地方、受了刑的人身上又是怎样的惨不忍睹。

  他是见多了,看到就像没看见似的,甚至边审犯人边吃饭都不在话下。

  但江随舟是什么人?那是他心中再干净不过、再胆小不过的白兔子。

  即便江随舟胆子并没他想得那么小,他也不想让江随舟看见。

  江随舟闻言,抬眼看了霍无咎一眼,又看向庞绍。

  此时,庞绍那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正幽幽地看着他,身上的布上渗出血迹,一看就知道霍无咎在遮挡什么。

  江随舟没有反驳他,只任由霍无咎带着,在那椅子上坐了下来。

  “庞大人。”他说。“别来无恙。”

  庞绍笑了一声,嗓音沙哑得可怕。

  “你满意了?”他问道。

  江随舟却缓缓摇了摇头。

  “该是本王问您。庞大人,事到如今,你可满意?”

  庞绍冷笑,嗓音粗嘎如地狱爬出的恶鬼。

  “被你陷害至此,我自然满意得不得了。”他说。

  江随舟却淡笑道:“大人,事到如今您还不明白吗?害您至此的,不是本王,而是您自己。”

  庞绍死死地盯着他。

  江随舟却半点没被他吓到,平静地接着道:“将霍无咎监禁至此送来本王府上的,是您吧?步步紧逼,将本王逼上绝路,不得不反击的,也是您吧?庞大人,我所做的一切,霍无咎所做的一切,都是拜您所赐,是您所做的一切,给您的反噬罢了。”

  庞绍却道:“巧言令色。事到如今了,你还要说这些,难道是怕我死了以后,会来索你的命吗?”

  霍无咎不满地发出啧声,上前一步便要打开牢房,一副要冲进去收拾人的模样。

  江随舟一把拉住了他,将他往回拽了拽。

  他分明是拽不动霍无咎的,霍无咎停了停,却还是乖乖地退了回来。

  “你就由着他胡说?”霍无咎咬牙切齿。

  “恶贯满盈的人,变不成索命的厉鬼。”江随舟淡然道。“我如今,也不过是替您害死的人,来索您的命罢了。”

  他看向庞绍,接着道。

  “你的库房中堆了多少银两,你心里有数吧?你对那些银子有数,那么对你害死的人呢,有数吗?”他问道。“如果您没有的话,那本王可以替您数数。朝中那些不顺从你的人、挡了你路的大臣,还有那些因你贪污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因你贪念而饿死在蝗灾里的流民,您数得清楚吗?”

  庞绍冷笑。

  “被碾死的蝼蚁,还需要清点数量吗?”

  “所以你被捉拿,被关在这里这么久,无人鸣冤,无人救援,只有树倒猢狲散。”江随舟淡声道。

  “哦,可能还是有的。”江随舟话锋一转。“先帝,江舜恒,他不是蝼蚁吧?他倒是至死都在等着你回去救他,到死都相信你,是他最能够依赖的舅父。”

  庞绍的目光这才终于动了动。

  江随舟静静看着他。

  即便江舜恒,他都能觉出几分可怜来,但庞绍,却是个实打实的混蛋。混蛋是没有怜悯心和羞耻心的,唯独让他亲耳听见自己是怎么大厦将倾,才能真正让他赶到悲切。

  “即便我做了那么多事来离间你二人,他都念着你当日的虚情假意,全心地信任你。”江随舟道。“你当日的煊赫权势,数不尽的金银财帛,不全仗着他傻么?只是可惜,你多疑到以为他有多聪明,要将他拉下皇位,才让本王有机可乘。若不是你这般怀疑他,庞大人,谁能将你拉下大司徒的位置呢?”

  说着,江随舟站起身来,淡淡道。

  “死之前仔细想想吧,庞大人。全天下,没有比江舜恒更好骗的人了,将皇位推出去,将刀架在你脖子上的,不一直都是你自己么?”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其余人鱼贯而出,四下都安静了下来。

  庞绍紧盯着面前的虚空。

  “蠢货。”他语气轻蔑,冷声道。

  他这话,自然是在骂江舜恒。过去的这么多年里,他在心底和背地里这样骂过江舜恒很多次,只因为这东西实在太蠢。

  但是这回,他眼前浮现出的却是江舜恒小时候的样子。

  七八岁的小孩儿,胖得像个球儿,瞧上去有点蠢,但小孩子,多少还是有几分童稚的可爱的。

  怯生生的,看向他的眼睛却亮,说话听起来就有点窝囊,但总归不招人烦地问他:“舅父,您下次来看我是什么时候?”

  这样的小孩,总归会引得人偶尔记得,塞块糖给他吃。

  当真是蠢。窝囊了一辈子,到了三十多岁,还是个识人不清的蠢货。

  活该受人利用。

  庞绍垂下了眼睛,将鼻端微弱的酸意憋了回去。

  却在这时,有脚步声响了起来。

  庞绍看去,却见是去而复返的霍无咎。

  霍无咎在牢房前站定,冷冷地同他对视。

  “看好了。”霍无咎说。“害你的是我,杀你的也是我。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能干什么?只有我,想杀你就杀你。”

  庞绍皱眉,不知道他说这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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