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抢救一下吗? 第36节

  放学后,苏云景又像昨天一样没跟傅寒舟坐老吴的车回家。

  老吴没参加婚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云景不愿引起没必要的麻烦,所以给老吴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自己晚上有点事,让他带傅寒舟先回去。

  慢吞吞走出学校,苏云景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那人白衬衫,牛仔裤,五官轮廓深邃,高眉深目像个混血儿。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苏云景,“你就是闻辞?”

  苏云景心情很不好,面对这种疑似来挑衅的,口气也不大美丽,“找我干什么?”

  许淮压低声音,但话里的恶意怎么也藏不住,“你妈就是个贱-货。”

  一股火气直蹿头顶,苏云景反唇以讥,“你爸就是个老色胚。”

  上来就骂闻燕来的人,除了许弘文的儿子,苏云景想不出第二个人。

  许淮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要不是你妈这个贱人勾引我爸,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小畜生?”

  苏云景见他祖安附体,也不想跟他讲什么道理,直接开杠。

  “女人被强那是没办法,你爸要是自己没硬,谁还能逼得了他?”

  许淮被苏云景的胡搅蛮缠狠狠噎了下,好半天才咬着牙说,“谁知道你妈耍了什么手段?”

  苏云景嗤笑,“当年他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得多蠢才能被一个十九岁的女孩耍的团团转?”

  “而且你以为你爹什么好东西呢?他这次想认回我,是打着我给他换骨髓的主意。”

  “你给我告诉他,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许弘文骨髓癌变,需要换骨髓。

  这种时候他找上苏云景,傻子都知道他想干什么。

  苏云景的本意是让许弘文想都别想,他是不可能给他换骨髓的。

  但这话听到许淮耳朵里,就完全变成另一个意思了。

  许弘文现在半截腿都快迈进棺材了,哪凉快哪待着去,不就是让他趁早去死?

  许淮眼尾染着戾气,从牙缝里阴鸷地挤出一句,“你再给我说一遍!”

  苏云景凉凉一笑,“就这种爹,只有傻逼才上赶着。”

  他话音刚落,许淮捏着拳就抡了过来。

  苏云景其实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很少跟人起争执。

  但这两天,因为傅寒舟的事一直憋着口气,许淮真是赶枪口上了。

  脸上挨了一拳,苏云景立刻反击了回去。

  两个人扭打到了一块。

  苏云景不想那么早回家,一直磨蹭到六点四十才走出校门。

  这个时候大部分学生都走了,零星有几个学生从学校出来。

  见校门口有人在打架,三五个人停下来看热闹。

  好一会儿保安亭的人听到动静,走出俩保安,厉声呵斥。

  “你们俩干什么呢?给我住手!”

  这声斥责让苏云景快速冷静了下来,他一脚踹开了许淮,拎着单肩包狂奔。

  许淮不是南中的学生,他被抓住了不会有什么事。

  但要是苏云景被逮了,那就麻烦了。

  跑出去很远之后,苏云景才停下来,扶着膝大口喘气。

  路过的行人频频朝他看。

  紧迫感没了,苏云景才感觉脖子火辣辣的疼,他抬手一摸,沾了一手的血。

  刚才打架的时候,许淮不知道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苏云景耳后划出一道一寸长的血口。

  殷红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流,灌了苏云景一脖子血。

  苏云景捂着脖子,就近去了一家诊所。

  伤口倒是不深,诊所医生也没给他缝针,只是上了点药,就用纱布包起来了。

  除了脖子那道小伤口,被许淮扑倒摁在地上时,胳膊肘跟后腰都磨破了皮。

  颧骨和眼角也有淤青。

  许淮也没讨到什么便宜,苏云景把他揍破相了。

  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医生给他拿了点消炎药口服。

  打完架,苏云景就有点后悔了。

  这要怎么回家?

  苏云景给闻燕来打了个电话,想看看她在不在家。

  从私人小岛回来后,闻燕来找他谈过一次。

  闻燕来似乎还没有想好怎么沟通,她只是想确定苏云景的态度。

  所以那次他们俩没有深谈,闻燕来也没谈当年那段感情。

  这通电话打过去,苏云景明显能感觉出闻燕来的局促跟尴尬。

  好在闻燕来不在家里。

  这两天她很忙,忙着找许弘文算账,忙着压下私生子的传闻,还要处理跟沈年蕴的关系。

  其实这些事加起来,都不如闻辞重要。

  但在心里越是分量重,她越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一直拖到了今天,还是不敢跟苏云景坦白过去。

  知道闻燕来不在家,苏云景也就安心回去了。

  幸亏她不在,要不然苏云景真不知道,顶着这一脸伤怎么跟闻燕来解释。

  -

  回到家时,他们已经吃了晚饭,佣人正在打扫餐厅。

  苏云景没打扰任何人,悄然上了楼。

  在二楼的走廊,很巧地撞上了从房间出来的傅寒舟。

  苏云景半边脸挂了彩,青紫交加。

  原本挺括的白衬衫也到处都是褶皱,衣领有大片干涸的血迹。

  修长的侧颈被一块方形纱布包裹。

  从领口隐约看见,锁骨窝沾了不少血。

  傅寒舟的目光顿了顿。

  苏云景看见傅寒舟,也没心情打招呼,跟他错身而过,回了自己的房间。

  很久没有打架了,全身上下的骨头跟散了架似的。

  苏云景捏了捏眉心,身心俱疲。

  现在他跟傅寒舟闹成这样,也不知道以后是个什么走向。

  哎。

  -

  傅寒舟晚上总是睡不好,不是做噩梦,就是会出现各式各样的幻觉。

  这十年来一直如此。

  白天人多吵闹的地方,他反而能睡着。

  今晚他又做梦了。

  梦见他跟苏云景第一次过生日的场景。

  梦里他们俩刚吹了生日蜡烛,傅寒舟就莫名其妙被锁进了孤儿院。

  隔着一道铁栅栏,傅寒舟喊着苏云景的名字,想让他带他回去一块切蛋糕。

  但他喊了很长时间,也没把苏云景喊过来,反而引来了一大群有着丑陋口器的虫子。

  傅寒舟从梦里惊醒,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

  自从那个女人死后,在哪儿生活对傅寒舟来说其实都一样。

  他第一次感觉孤儿院是个牢笼时,就是他们过生日那天,苏云景把他送回去。

  傅寒舟在栅栏里面,苏云景在栅栏外面。

  他这天过的很开心,吃了人生中第一块蛋糕,过了人生中第一个生日。

  苏云景给他洗了头发,他还穿上了宋文倩买的新衣服,脖子上裹着苏云景送他的围脖。

  结果他又把他送回了孤儿院。

  在那个黑漆漆的寒冷夜里,他看着逐渐远去的苏云景,站在孤儿院的栅栏里,几乎是卑微的在心里哀求着。

  “把我带回去吧。”

  苏云景似乎听到了他的哀求,竟然转身看向他。

  那一刻傅寒舟是惊喜的。

  但他走过来,只是给了他一颗糖,让他早点回去睡觉。

  傅寒舟很失望,却还是听话了。

  后来沈年蕴找了过来,他听见苏云景亲口承认,他是想收养他的,傅寒舟才终于安心了。

  同时也下决心跟沈年蕴回去。

  既然他没能力养他,那他可以去养他。

  可是那个人没有等他长大,就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这么多年,傅寒舟知道自己很想他,但不知道自己其实也恨他。

  直到半个月前,那个叫闻辞的人出现,傅寒舟才发现了心里的愤怒跟恨意。

  恨他没有说到做到,恨他抛弃了他。

  闻辞一些不经意的举动,总是能让傅寒舟看到他的影子。

  所以傅寒舟格外厌恶这个少年,甚至把这十年来压抑的狠戾,都迁怒到他身上了。

  傅寒舟不在乎沈年蕴娶什么女人,给他找什么样的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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