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他问出那句“你是我男朋友吗”之后,才回答的。
那时候的程郁应该是很意外,又很惊喜,所以在电光火石之间,调整好了心态,回答了他的问题。
道德之外,情理之中。
林安澜能理解,尽管他不赞同。
天空有惊雷闪过,林安澜惊了一下,感觉自己很久都没有听到雷声了。
司机猛地踩了刹车,林安澜一个前倾,听到司机说,“差点撞了,这种天气,最容易出事了。”
“没事。”林安澜道,“我不着急,慢慢开吧。”
“好。”
司机重新发动了车子,林安澜听着雨声,总觉得心里烦闷。
他莫名开始头疼,林安澜按了按眉骨,却还是疼。
一路头疼的到了家,司机把他放在了楼下,林安澜付了钱,回了家。
他洗了个热水澡,又冲了杯冲剂,预防感冒。
窗外的雨还在下,噼里啪啦,仿佛竹筒倒豆子一般。
林安澜不太舒服,喝完冲剂就睡了。
他睡的不太安稳,梦很乱,没有头绪。
半夜的时候,天空突然响起了雷声,一声一声,响在林安澜的耳畔,打在他的脑子里。
林安澜被雷声吵了起来,坐靠在床上,却只觉得脑袋愈发的疼。
雷声越来越大,他的脑袋胀痛的似乎要爆炸。
那些他没有见过的画面与曾经,顺着雷声,和着雨声,在这个雨夜毫无顾忌的挤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的头疼得厉害,脑子里的画面纷繁旋转。
他无助的敲了敲脑袋,却没有任何作用。
等到林安澜觉得自己的脑袋没有那么胀痛的时候,他才终于再次躺到了床上。
雷声早已经停了,没有停的是他心里的雷声。
他在一片繁乱的心绪中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再次醒来,林安澜坐在自己的床上,回忆着昨天的事情,又回想起过去的事情,他才惊讶的发现,他的记忆回来了。
他恢复记忆了。
林安澜震惊的坐着,甚至一瞬间感觉自己分不清现在的他是哪个他。
是失忆前记忆停止在8月的他,还是失忆后,记忆从8月开始的他。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奇怪到令他不知该如何反应,许久,他似乎才终于适应了,慢慢下了床。
林安澜进了卫生间,洗漱时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眉眼清淡的自己,他隐约觉得自己变了,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又似乎没变。
他擦了脸,放毛巾的时候,却看到了手上的戒指,那枚程郁送给他的戒指。
林安澜沉默的看着,慢慢叹了口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失忆的时候和程郁谈一次恋爱。
这么多年,他一直避开程郁,不止是因为和蒋旭的约定,还有他隐约能感受到的,程郁对他的执念。
他们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最普通的同学,不常来往,交谈也很少。突然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程郁来问他题,约他一起打篮球。
高中的程郁是很受欢迎的那种男生,长得帅,家世好,上课不听讲,偏偏成绩又不差,满足了许多青春期少女的幻想。
林安澜并不讨厌他,相反还有些欣赏他,他觉得他这样的富二代,一看就是从小在幸福中长大的,不食人间烟火。
只是他生性淡漠,那些欣赏,并没有流露出来。
他的童年时期记忆不太好,导致他从那以后,就习惯自我保护,对人不信任,更不会主动对别人示好。
在福利院的时候,和他关系最好的是小乔,因为小乔是第一个关心他让他不要再等了的人,也因为小乔是主动牵起他的手带他回去的人。
后来,他的养父母领养了他,他的心思便全在他的养父母身上了。
他不在乎朋友,不在乎其他,只希望他的养父母能留下他,能爱他。
可是他不在乎,他的养父母在乎。
林父领养他的时候,两鬓都斑白了,他和林安澜差了太多了,他怕自己不能满足林安澜的小小的精神世界,所以他给林安澜挑了一个朋友,那就是蒋旭。
幼年的蒋旭活泼开朗又懂事,林父把林安澜交给了他,让他带着他去学校,去玩,去和其他人交朋友。
蒋旭全都做到了,他甚至因为自己比林安澜大,所以一直主动的照顾着他,生怕这个看起来白嫩可爱的弟弟有什么事。
他们的友情就是在这个年纪发芽的,蒋旭不断的给他们的友情浇水施肥,认真的照顾着这颗小树苗,等到林安澜再回首,小小的树苗早已经长大了,虽然没有长成参天大树,但是,也已经不小了。
然后,他才遇到了程郁了,惊艳的令人羡慕的程郁。
林安澜第一次见到程郁,不是高二分班后,而是高一国旗下的演讲的时候。
高一的程郁并不在火箭班,而是重点班,他的成绩在重点班前几,形象又好,国旗下的演讲这种事情,班主任毫不犹豫的选了他。
程郁也确实演讲的很好,只是再好的演讲稿在他的容貌面前都是失色,林安澜站在自己班的队伍,左耳是程郁的演讲,右耳是身边女生此起彼伏的“好帅啊”,等到最后程郁演讲完,操场上爆发了雷鸣的掌声。
女生们鼓掌鼓得十分真情实感,只是这个掌声不是给他的发言,而是给他这个人。
林安澜当时就在台下看着,觉得他这样的人,想来一定从小到大都很幸福。
那是他对程郁的印象,就和所有人一样,长得好看,人生赢家,仅此而已。
再后来,高二分班,蒋莉瑛离开蒋旭,程郁开始接近他,问他题或者体育课找他一起活动,只是那时候正是蒋旭最颓废的时候,他的心思全在蒋旭身上,对程郁的接近也没有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