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陛下上朝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侍女摇头:“陛下什么也没有说。”
“没说吗?”
夏花点头:“陛下今日,并无异样,只是比平日里早起了些。”
夏朝生愣住:“陛下今日醒得很早?”
“是呢,因为起得太早,还让红五将奏章搬来,在凤栖宫中批阅呢。”
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心不在焉地喝着燕窝,暗暗将九叔的异样放在了心里。
午后,天坤道人进宫,拜见过穆如归以后,径直来到了凤栖宫。
夏朝生刚睡醒午觉,精神尚可,连忙让红五将天坤道人迎进殿内。
天坤道人的几个不着调的弟子,也跟着师父一起入了宫。
他们进了凤栖宫,行过该行的礼后,一个接着一个,排着队叫夏朝生“小师弟”。
夏朝生只觉得头疼。
他庆幸,九叔仍在金銮殿处理政务,不然……怕是要龙颜大怒,把道长们都赶出宫去的。
天坤道人将闹心的徒弟们赶出了凤栖宫,自己坐在软垫上,抱着拂尘,笑眯眯地说:“多日未见,皇后今日面貌,贫道都要认不出来了。”
夏朝生笑着摇头:“道长说笑了。”
“贫道从不说笑。”天坤道人一本正经地说着话,掌心一翻,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只叫花鸡,“皇后不介意吧?”
夏朝生:“……”
夏朝生介意。
要不是他现在情况特殊,定时要扑上去抢的。
天坤道人毫无负担地当着夏朝生的面啃叫花鸡,吃得满嘴流油,终于良心发现,敷衍地问:“皇后可要尝一尝?”
他顾念腹中孩子,再想吃,也只能摇头。
天坤道人便将最后一丝香喷喷的鸡肉塞进了嘴里。
夏朝生可怜巴巴地抱着软枕,时不时吸着鼻子。
他想,等腹中孩子出生,一定要将几个月未曾入口的东西,全吃个够。
“皇后,贫道此次入宫,其实有要事相告。”天坤道人擦完嘴,气定神闲地行了一礼。
夏朝生没想到天坤道人入宫,还有正事要做,诧异道:“道长但说无妨。”
“皇后,往事如烟不可追,切莫过分在意啊!”
他心知天坤道人曾经算出自己重生的真相,不由蹙眉:“我并未沉溺于过去,道长所言,我实在是不明白。”
“皇后此言差矣。”天坤道人闻言,连连摇头,“在意过去的,又何止您一人呢?”
这话说得夏朝生更不明白了:“不知道长是否算出,世间如我一般的人,也在皇城之中……若他执念于过去,与我何干?”
他说的,是已经成为残废,在午门边偏殿苟且偷生的穆如期。
要说穆如期执念于过去,夏朝生是信的。
前世风光无限的太子,未来的梁王,一朝沦为阶下囚,怎么会甘心?
夏朝生巴不得穆如期不甘心。
若是一个未曾重生之人,他的报复还略有些站不住脚,可自从他知道穆如期和自己一样,就毫无负担地将前世的恨意,一股脑地倾泻了过去。
因为夏朝生知道,穆如期就算重生一遭,也不会做出任何改变。
不论娶他与否,不论是否有夏玉的存在,穆如期为了皇位,都会与侯府,不死不休。
因此,夏朝生乍一听天坤道人的话,只觉好笑。
他并非刻薄之人,可牵扯到前世之事,语气不免尖锐:“无关之人的在意,我不在乎。”
天坤道人叹了口气:“皇后钻了牛角尖。”
夏朝生抱着软枕,轻轻地哼了一声。
他对待穆如期,永远不会心软。
“皇后且听我细细道来。”许是夏朝生的命数过于奇诡,天坤道人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甚至主动劝慰,“与皇后命数类似之人,在皇城中,的确不多。可皇后,您细想,皇城中,不仅有命数奇诡之人,还有天命所归者。”
“……天命所归者,机缘巧合下,窥得天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天坤道人的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
夏朝生晕乎乎地“嗯”了一声,直到天坤道人告辞,还没想明白,道长到底要说什么。
倒是天坤道人的徒弟们,离去前,纷纷将带来的礼物安放在凤栖宫内。
“下山前,我们都算了一卦。”他们笑眯眯地望着名义上的“小师弟”,也就是当今大梁的皇后,“皆是大吉,你且放宽心。”
夏朝生连忙道谢,接过平安符,系在了龙榻上。
天坤道人前脚离开凤栖宫,穆如归后脚就带着侍从们回来了。
“玄天观的道长们都走了?”穆如归见龙榻上多了平安符,语气里多了丝兴师问罪的意味。
夏朝生憋着笑:“已经走了。”
穆如归盯着他看了会儿,转移视线:“金山其实不太好。”
夏朝生拖长嗓音“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