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婢女们均是嗟叹,暗道燕挽可怜,堂堂七尺男儿非要以女身养着,怕是受
了不少委屈。
正是这万分火热之时,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荷塘中愉快游动的锦鲤,忽然成群逃窜,玉娥仍未察觉,碎嘴的说道:“哎,要是咱们公子真是女身就好了,我就不会惦记着,说不定早早就与大公子结成了……”
望到其他婢女们越来越惶恐的脸色,她骤然脊背发凉,惊恐的回过头去,“夫妻”二字终在唇齿间湮没。
“大……大公子!”
“你们方才说,燕挽的小名叫什么?”
男人浑身煞气,宛如从地底爬出来的炼狱修罗,眉间阴戾之色深重,仿佛能吃人。
“回回回回……回大公子,公子小名叫……叫燕怀枳。”
燕、怀、枳。
好一个燕怀枳!
……
燕挽在太书院中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他按了按自己疯狂跳动的右眼皮,咕哝了声:“别跳了!”
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挽弟!”
紫衣华贵的男子两三步跟了过来,腰间宝石血红欲滴,唇角却勾着一抹与之不相称的温文尔雅的笑意。
“挽弟怎么走得如此之急,就好像在躲着谁一样。”
燕挽回身恭敬唤了声:“殿下。”
然后道:“殿下说笑了,要躲也当是躲宋太傅。”
这话果真取悦了眼前人,宁沉道:“许久没聚,今日挽弟陪我去齐贤居喝酒罢,我记得那里有你最喜欢的栗子糕。”
燕挽提醒他:“殿下,我们前些日子刚在葳蕤亭聚过。”
“哦”宁沉悠悠拉长了语调,嘴角弧度不变,笑意却染上了一丝危险,“挽弟真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和祁云生好事将近,便连同我喝酒的兴致也没有了,重色轻友至此,我可要不高兴了。”
燕挽面色一滞,叹了口气,妥协道:“既是殿下盛情相邀,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宁沉方又恢复了方才温和灿烂的笑意,极是无害:“挽弟不愧是我的好挽弟。”齐贤居是个不错的地方,起码栗子糕好吃,能冲淡燕挽此时压抑的心情。
香甜味道在口中融化,燕挽吃了一块,缓缓道:“殿下今年二十有三,亦正值当娶的年纪,不知殿下是否有心仪的女子,成了家,也好让陛下放心。”
宁沉悠悠转动的酒杯一停,他懒散抬眼,轻笑道:“谁同你说我喜欢女子?”
“殿下或为储君,难道要娶男妃?”燕挽早知他对他存的什么心思,却装出震惊的表情,立刻劝谏道,“殿下,这万万不可。”
宁沉似觉好笑,接着目光变得深沉,不温不火道:“如何不可?我看挽弟断袖就断得很开心。”
燕挽一停,胸膛中骤然一派乱跳,暗带惊慌。
宁沉却由坐变跪,支着案己探过身子,修长的手指揩过他唇角的糕点粉屑,脸也与他凑得极近。
两人几乎呼吸交融,灼热的气息将他包围,燕挽强自镇定,垂下眼睫,便听他说:
“我虽贵为皇子,却心愿平平,只想同挽弟一样快活……”
“祁云生都能忤逆其父,我又为何不能?你以为”
“我想要的东西,谁阻止得了我?”
燕挽瞬间抬头,眼底浮动着不加掩饰的冷漠,万般克己道:“殿下身居高位,便肩负着同地位相等的责任,怎能任性?!”
“呵,我也觉得不能。”宁沉将那沾来的糕点屑放入唇中,舌尖舔了一下,“但锁我的那副镣铐被别人窃走了,我怕是管不住自己!”
小案之前,锦袖之下,燕挽指尖蜷缩,逐渐握紧成拳。
宁沉退了回去,仿佛无事的人一般,微微一笑:“随便说说,挽弟怎么看起来那么生气?好罢,不说了,喝酒。”
第30章 难嫁第三十天
燕挽冷冷从座位上站起,“不喝了,祖母还等我回去陪他用膳。”
宁沉不恼不怒,浅声道:“挽弟代我向郡主问好。”
燕挽火冒三丈的离去。
回到府中,燕挽怒火仍未消散,方才齐贤居小聚,宁沉之言昭昭表明,他的獠牙已经按捺不住。
威逼利诱。
巧取豪夺。
这些都是他惯用的手段。
但他
绝不会再屈服!
分别往元春大郡主和燕母那儿走了一遭,给他们请了晚安,燕挽方才回自己的居院。
不见画莺出来相迎,燕挽有些疑惑,到了庭前,只见院中伺候的侍婢手上虽做着事,面色却很不好看。
勉强压下了火气,燕挽上前道:“你们怎么了?”
一名持着扫帚的婢女指了指厢房里面,细若蚊声道:“大……大公子……”
燕挽愣了一下,接着颇为惊喜:“兄长他没走?”
婢女听他轻松愉快的语气简直快哭了,她要如何告诉他,纪风玄来时杀气腾腾,好似要向人索命。
画莺不过骂了他两句,就被他点了穴道扔在了一边。
如入无人之境,他进去了就再没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