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媒婆上了门刚说清来意,立即被驱逐,消息传回燕府,燕挽懵在当场,燕家大怒,立刻备车进宫告到了天子跟前去,随后一封赐婚圣旨降到了宋府,这婚是不成也得成。
燕挽是不愿逼迫于人的,纵使感觉自己被戏弄了,感情却强求不来,他亲自去找宋意解释,昔日柔情无限的宋意此时一派眉眼淡漠:“此事我自有解决的法子,我只是你的夫子,仅仅望你成材,请你以后勿再多生旁念。”
燕挽大受打击,心灰意冷,回来的途中经过一拱桥,没想开跳河自尽了。
天之骄子从小顺风顺水,初初喜欢一个人落得这般结局只觉天都要塌了,遑论燕家因他颜面尽失,燕挽觉得自己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所以……
他这是……重生了?!
燕挽置于被中之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清晰的痛意传开,他方才完全接受眼前的事实
他重生了。
重生到了被宋意拒婚跳河寻死的那天。
太好了。
万没想到自己被人谋害竟还因祸得福有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上一世,他虽被人救起,保住了性命,但自那以后,他就像得罪了月老般,姻缘坎坷,四婚未成。
往事不堪回首,燕挽干脆不再去想,元春大郡主见他睡得香甜,给他掖了掖被子起身:“好好照顾公子,我待会再来。”
燕挽心头一紧,连忙扯住了元春大郡主的衣袖。
元春大郡主僵着身子缓缓回头,接着泪水奔涌,泣不成声:“挽儿!”
厢房之中登时传出一片哀声痛哭。
……
阳光透过镂花的窗棱,照在被雨水浇灌后愈加娇嫩的桃花上,更显暖融融。
天晴了,乌云也散了,燕家总算一扫阴霾,恢复了往日晴空。
燕挽醒转之事须臾传遍燕府。
燕府上下一派欢欣,燕挽坐在病床上仍是一副病容,前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光是喝药那会儿功夫,就足足来了三拨。
燕挽脸色不济,精神却似大好,说话时毫无半点消沉,担心他会因宋意拒婚之事一蹶不振的燕父逐渐放下了心,道:“太书院那头不想去不必再去了,陛下和三皇子那里为父替你交代。”
燕挽乖巧微笑:“尽凭父亲做主。”
太书院他的确是不想去了,倒也不是被宋意拒了婚有所逃避或怕见了面尴尬,而是那地方令人讨厌的人实在太多。
燕父来的路上想好了一定要斥责燕挽两句,让他明白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后果,但等真见到了亲儿子的人,想到他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到底没能狠得下心。
不过告诫是有必要的,想了想,他沉脸严肃道:“以后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燕挽认真点头:“不会了父亲。”
没有哪个狗男人值得他这样的付出。
话已至此,燕父不想再追究下去惹得燕挽伤心,他坐了一会儿离开厢房,换衣服进宫面圣去了。
厢房归于清净,贴身侍婢画莺煮了虾仁粥,怕燕挽饿了端给他用,虾仁粥多色相缀,剔了壳去了首尾的虾仁白中透着一些红,金黄的玉米粒儿粒粒饱满,小小的豌豆如同翡翠玉碎藏于雪间,看起来十分可口。
燕挽吃了小半碗,又听外间的侍女来禀:“公子,大公子来了。”
房中一晌寂静。
仿佛连根绣花针落地都能听到。
接着,画莺分外不客气的开了口:“他来做什么,莫不是来看公子笑话?”
燕挽摇了摇头,无奈笑笑道:“兄长不是那样的人。”
义兄的确不是那样的人,他不过是将他当作“姐姐”的替身而已。
只不过,被人当作替身与自己喜欢的女子其实是个男人相比,燕挽也不知哪个更惨一些。
经历过生死,这些小事在他眼里都不算事了,是以燕挽对义兄的到来并无反感,还对侍女道:“请兄长进来罢。”
第2章 难嫁第二天
不多时,一道高大修长的人影踏进了门槛。
他的义兄名唤纪风玄,字云慎,乃忠义候留于世的最后一缕血脉,边关一战,忠义候战死沙场,侯夫人殉情,侯府树倒猢狲散,十四岁的纪风玄被接入燕府,收为义子。
当初,燕家将他从侯府带回来,一是看在与忠义候府相交多年的份上,二则是为了他。
燕挽断袖的毛病是从小养成的,打小他就喜欢男孩多于女孩,尤其是他那位糯米团子似的竹马哥哥,抱住了就舍不得松开。
长大以后他才知这样是不对的,可当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早已弯成回形香了。
燕家只有燕挽一个男丁,再如何痛心其断袖也只好宠着,便早早为他做了打算,他们将纪风玄带回燕府,让纪风玄和他结为义兄弟,日后倘若燕挽觅不到如意郎君,就将他们促成一对。
可惜,这个算盘终是打错了,纪风玄亦拒了燕挽的婚。
纪风玄进了厢房很快便到了床帐前,他今日身着玄色长衫,头发悉数被银冠束起,面容带着燕挽习以为常的成熟稳重,眉眼俊美至极。
时下京都男子流行宋意那般君子飘逸如风之美,并不怎么追崇什么高大魁梧,但纪风玄出身将军府,自小习武定了根基,长得很是挺拔,五官也是棱角分明充满了阳刚之气。
他的眉锋浓而狭长,漆黑眼瞳宛若寒星,两片绯色薄唇紧抿,气质冷酷而凌厉。
燕挽早已整理好了心绪,笑着唤了一声:“兄长。”
男人冷冽的神情消融,低声关怀:“身体好些了吗?”
燕挽浅浅点头:“好多了,多谢兄长关心。”
其实燕挽很想不明白,纪风玄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女装的他的。
他记得,纪风玄初入燕家之时性格孤僻沉默寡言,燕挽给他吃的他不要,叫他一起玩他不肯,成日坐在屋顶上眺望忠义侯府的方向,一看就是一整天,燕挽就再也没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