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父又问:“前不久陛下召你又是什么情况?”
燕挽老实将自己做文章给天子看的事跟他说了,还道以后会跟着蓝佩。
燕父闻言有些欣慰:“蓝家受陛下看重,九思又是陛下的宠臣,陛下将你往他身边安排,是青睐。”
燕挽知晓,又见燕父十分忧愁:“可三皇子那边……”
当初燕挽因宋意跳河险些丢了性命,他去辞伴读一职也没辞开,如今燕挽突然跟了蓝佩,难免惹得那位心生罅隙,那位该不会找燕挽的麻烦?
燕挽立刻安慰道:“是陛下的安排,与我无关,三皇子殿下英明,不会为难我的。”
燕父望着他欲言又止,极想说宁沉其实并不是他想的那种人。
常在朝中,他对宁沉或多或少有些了解,这位最被人看好的皇子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可怖,为人不是一般的阴沉。
父子俩说了好一些话,燕挽才从书房离去。
没过两天,突闻蓝佩祖上谋逆之事被人拿出来大作文章,蓝佩在一些小事上犯的细微错误被人特意拎出来,弹劾的折子如雪花般飞上天子的案牍
蓝佩岌岌可危。
作者有话要说:打起来了。
过两天四人混战。
第70章 难嫁第七十天
七月七日鹊桥会, 牛郎织女入梦来。
昀国京都之繁盛不在平日集市街头涌动, 不在暗巷户户住人, 只在每逢上元七夕等佳节, 万里灯花,颠倒昼夜。
焰火高升,零落星辰,香车宝马披纱盛游,公子千金们可于今日公然一会。
临水搭建的戏台子今天只唱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 《梁祝》尚嫌悲情, 《天仙配》百听不腻,《牛郎织女》更是一遍又一遍。
燕挽远在燕府之中, 便能闻见外边热闹,画莺要乞巧,燕挽将她支了出去,只留下福顺侍候。
过了一会儿, 连福顺也被他支走了, 因他眼巴巴艳羡着外头的热闹怪可怜的, 燕挽想了想, 干脆给自己院子所有的下人都放了一天假。
院子里冷清, 燕挽却不嫌寂寞,他已经过了那个爱玩贪欢的年纪,转去燕母那里请了安。
燕母叹道:“若你祖母还在,今年七夕咱们燕府也会很热闹。”
燕挽抚了抚她的背:“母亲不要难过,您这样伤神, 祖母也会难安。”
燕母再度黯然:“不知道云生什么时候从晋河回来,这样的日子他本该陪着你。”
“等孝期过了,云生就回来了。”
“还有三年。”
三年太长了。
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光景。
燕母不想拘着燕挽,道:“你若实在闲得无趣,去找你兄长,虽然他脱离了燕府,但他此刻必定也没外出,在家中替你祖母守孝。”
燕挽不经思索道:“还是不打扰兄长了。”
七夕是个暧昧的节日,他有婚约在身同纪风玄过很不合适。
燕母想了想,也是,于是不再提。
燕挽踏出门槛时,方想起自己还欠蓝佩一盏花灯,他从燕母的院子里借了个人,支使他出去买一盏花灯,然后给蓝佩送去。
回到厢房,燕挽捡了本书来看,是一本食谱,上面记载着糕点的做法,好些燕挽都没吃到过,心里颇为可惜,不过一连见了蓝佩和纪风玄施展厨艺,他也有点跃跃欲试,想要自己做着试试看。
七夕的话……
这个小鸟蒸糕似乎有点合适。
看简画,像极了鹊。
燕挽心痒痒的又翻了几页,没看到更简单更有意境的,于是抱着食谱去了厨房。
祁云生不在京都,他一个人怪孤单的,总要找点什么事做才好。
最近懒倦,不太想看书写文章,做点甜的给自己,权且当作这段时间努力的犒赏。
因着是七夕节,厨房的下人也不似往日规矩,火热聊着天偷了个小懒,见他来下人们一派慌张,燕挽莞尔的赶他们走远些,自己一个人进了厨房。
这小鸟蒸糕寥寥数语的做法瞧着不难,不过做起来燕挽才知大有学问在内,比如这面粉加多少水,该和成什么劲度,鸡蛋划至何等松散,他也没个底。
想着反正他也没觉得自己一次能够成功,于是凭着感觉什么都弄个自己觉得的刚刚好,然后捏了个小鸟的形状出来,放进了蒸笼。
接着就是烧火开蒸,燕挽不会,于是叫回了个人,让他帮忙烧着。
却是此时,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说:“公子,您快去……去……”
“去哪儿,发生什么事了?”燕挽温声道,“别急,你慢慢说。”
“说……说不清,公子您跟我来……”
小厮拉着燕挽往外走。
燕挽也顾不得自己的小鸟蒸糕了,跟着小厮疾步往前院走去,远远还未及前庭,燕挽突然发现府中大半的下人都聚集在那片,尽皆仰头看向空中。
燕挽慢了一步,顺着他的目光往漆黑的夜空看去,只见数不尽的花灯摇曳而上,微萤点光,汇成金黄色的星河。
单调乏味的墨色之中,这一片瑰丽的景象耀眼到摄人心魄,每一盏花灯上都绘了人像,约莫是牛郎织女。
燕挽看得呆了,听身前小厮道:“公子,再往前走走。”
燕挽方回神,继续往前走去,前方的下人越来越多,而当他终于走至前庭时,他终于看清了那花灯上的画,一盏灯,四个面,每一面都是自己。
笔画潦草,神韵却入木三分,随着那花灯悠缓的升起,被灯里的光芒照着,好似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