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赤城这才允许他们走近,他冷冷一笑:“你们把全楼的监控都关了,可我还是对你们的行踪了若指掌。”
“1206的两名房客是不是被你们绑架了,他们人在哪里。”
“你们没有本事找到他们,指望我会告诉你?”白赤城道,“看吧, 我就说,你们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现在我们回来了,你下一步想做什么。”任燚瞪着他。
“下一步,要换规则了。”白赤城指了指宫应弦,“这次,你留下,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他又指向任燚,“你出去。”
任燚看了宫应弦一眼,在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后,才倒退着走了出去。
白焰又想玩儿什么花样?任燚的心沉甸甸的,有些呼吸困难,也不知是伤病所致,还是纯粹因为担忧。
无论如何,宫应弦应该能比他更好地应付白赤城吧。
任燚把脸趴在门上希望能听到里面的动静,但只能听见一点嗡嗡的声音,具体说了什么一个字都听不清,他焦躁地在门外来回踱步。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会议室里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凄厉地惨叫!
任燚吓得一抖,肾上腺素飙升,他转身冲向会议室,用身体狠狠撞开了大门,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浑身着火的人正在会议室里狂奔、打滚,惨叫不止,撞翻桌椅无数,是岳新谷!
任燚惊恐地寻找着宫应弦,却看到宫应弦正从会议室的另外一个门离开。
“应弦!”
宫应弦回头看了他一眼,留给他一个眼神。
那是一个令任燚终身难忘的眼神,混杂了挣扎、痛苦、凌厉、冷酷、决绝,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眼中看到这样的眼神,他不明白这眼神代表什么。
任燚担心到了极点,他拔腿就想追,可是看到正在满地打滚的火人,他咬了咬牙,一刹那的挣扎过后,他已经脱下外套,扑向了岳新谷,用大衣包裹着岳新谷的上半身和脑袋,并快速拍打,企图用窒息法压灭火苗,可空气中飘散的浓烈的酒精味,让他知道这火没有那么容易扑灭。
他从地上弹了起来,冲出会议室。出于消防员的职业习惯,他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会下意识地关注哪里有灭火装置,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灭火器,又跑回会议室,对着岳新谷喷射。
待一罐子喷完,岳新谷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
任燚扔掉灭火器,颤抖着掀开了自己的大衣,看到了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岳新谷。他趴在地上,一边打电话求救,一边摸索着岳新谷的脉搏和心跳。
救护车早已经在酒店楼下待命,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急救人员就跑了上来,但任燚知道没有用了。
岳新谷死了。
就在自己眼前,被活生生烧死。
即便一个人再作恶多端、再死不足惜,可是目睹这样的场景,人也难免生出物伤其类的心理,何况,这个人并非与自己毫无关系。他无法形容此刻的愤怒与震撼。
任燚感到天旋地转,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腰靠在桌子上,支撑着身体。
“任队长。”石小倩抓起他的手,“我给你处理一下伤。”
任燚低下头,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刚刚也被烧伤了。
“你没事吧?你不是还在住院吗,你现在马上跟我去救护车。”
“……不,应弦。”任燚回过神来,转身就跑。
“任队长——”
任燚刚跑出会议室,就跟几个警察撞了个满怀。
“宫博士呢!”
双方竟然是异口同声地问出了这句话,而后均愣住了。
任燚完全懵了,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宫应弦应该是去抓捕白焰了,可白焰只有一个人,整个酒店都被警察封锁了,能往哪儿跑?既然跑不了,此时应该已经被抓住了才对,可是这些警察别说是白焰了,连宫应弦在哪儿都没看到。
很快地,那个警察的对讲传来声音:“白焰劫持了宫博士,俩人刚刚开车离开了酒店。”
任燚僵在了当场。
不对,宫应弦至少在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没有被劫持,而且岳新谷都死了,白焰拿什么威胁宫应弦?
任燚只觉得这短短几十分钟内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脑容量能够思考的范围,他完全懵了。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手机,赶紧拨通了宫应弦的电话,不出意外地已经关机了。
“任队长,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警察追问道。
“我……我不知道。白赤城要单独跟宫博士谈话,我就出来了,然后,然后我听到里面有惨叫,我就进去了,看到岳新谷被烧,宫博士去抓捕白焰,我、我灭火,然后就……”任燚强迫自己从混乱的大脑里抽丝一般找出正确的逻辑,把刚才发生的事简述了一遍,但他已经心乱如麻。
警察看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任队长,我先送你回医院,我们会继续追踪宫博士,有消息我们会立刻通知你。”
“我不回,我要马上知道他的下落,你们可以定位他的手机吗?他开的什么车,追上了吗?”任燚急道,“对了,他身上有窃听器,他们说什么了?快听听啊。”
“任队长。”警察加重了语气,“你能想到的,我们都已经在做了,我们需要你配合,但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
“给我看监控,给我听录音,邱队长知道吗?我给她打个电话。”任燚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突然,他感觉到脖子上有一点刺痛。
他回头一看,石小倩举着注射器,担忧地看着他。
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宫应弦,你绝对不能出事……
第157章
“两点十分到十五分,是你们从大堂再次回到三楼去找白赤城的一段空档,这段时间窃听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应该是宫博士把窃听器关了,你们的谈话内容还记得吗。”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没聊什么,只是在预测一会儿白赤城可能会说什么呢,以及1206的房客可能被藏在什么地方。”任燚窝在椅子里,一张脸上全无神采,异常苍白,而且对与自己对话的人抱着明显的敌意。
他以前从未对警察有过敌意,因为鸿武分局的很多警察他都认识,并且一直有合作,而现在在审讯他的名叫沈培的警察,不是分局的,而是总局调来的,从坐下来就对他用审问犯人的态度,冰冷、严苛、犀利,激起了他的怒火。
不过,这不是他不说出自己和宫应弦的真正对话的原因,而是他无法信任眼前这个人。
此时他仍然在医院,尽管他已经进过很多次医院,也有很多次从病床上醒来,但这是头一次,当他醒来后,等待他的是警察。
他意识清醒的第一时间,就焦急地询问宫应弦的下落,而他也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没有下落”,接下来的,就是一系列的询问——或者说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