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工作是他一生的信仰,他不知道如果要被迫离开,他该怎么面对。
下午,任燚接连接受了总队调查组和纪委的询问,他也把情况如实说了。
谈完话从会议室出来,任燚看到了宫应弦,不知道他已经在外面等了多久。
见到任燚,宫应弦扁了扁嘴,眼中有愧疚、有不甘。
任燚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打你电话没人接。”
“我刚刚静音了。”任燚看向正被曲扬波送往门口的调查组的人,“我下午都在谈话。”
宫应弦直勾勾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任燚犹豫了一下,苦笑道:“现在不好说。”
“我……”宫应弦咬牙道,“又是我搞砸了。”
“这不怪你,我永远不会承认这是行贿受贿。”任燚平静地看着宫应弦,“你呢,你是不是也有麻烦?”
“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的医院做过的公益医疗和科研项目不止你父亲一个,尤其是针对老兵的,我会拿出充分的证据,证明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利益交换。”宫应弦伸手想去摸任燚的脸,因为那张脸看起来很苍白,他看得心疼,可又想起来这里是随时有人往来的门厅,只得作罢。
任燚看出他的意图:“去我宿舍吧。”
俩人进了屋,任燚给自己倒了杯水,大口灌了下去,希望能把心中淤堵的气也顺一顺。
宫应弦有些疲惫地坐在椅子里,垂着头说:“我没料到紫焰会想出这样的手段,安家小区或许是突发事件,但是他对你的调查,对医院的调查,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只是借安家小区这件事煽风点火。我们医院泄露资料的事也正在做内部排查。”
“我也完全没想到会这样。”任燚沉声说,“网络,虽然我每天都在用,但我突然感觉我一点都不了解它。”他不知道怎么在自己不了解的战场战斗。
“这只是人性的基本演绎罢了,千百年来都没变过,网络不过是一个新媒介。”宫应弦道,“网络舆论,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现在最重要的是证明你的清白。”
任燚抓了抓头发,沉默不语。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任燚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他刚要接,宫应弦制止了他:“别接,你的个人信息刚刚被曝光了,很快就会有人打骚扰电话。”
但任燚还是接了,他想听听他能听到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端正而清朗,“任队长,你好,我是何故,你还记得我吗?”
任燚愣了一下:“啊,何工,当然记得。”
何故简洁明了地说:“最近发生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的为人和能力我们亲眼验证过,我们希望能帮你。”
任燚大为感动:“谢谢你何工,其实我也不知道现在能做什么,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现在能做的很多,居寒的公司对处理网络舆论非常有经验,他们有公关,也有合作的公关公司,只要你提供素材,他们一定能让局面好转。”
“其实我们的公关部门和警方也在处理,我觉得我现在还是听领导的安排比较好,但是真的很感谢你们。”
何故道:“也对,官方的导向更重要,如果你需要我们帮忙的话,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不需要客气,你救过我们,这份人情怎么还都不过分。”
任燚再次道谢。
挂电话之前,何故又道:“对了,你换个电话吧,这个电话马上就不能用了。”
通完话,任燚看向一直在看着他的宫应弦,道:“是红林体育馆那个何工,你还记得吗?”
“我的记忆力非常好。”宫应弦道,“他想帮忙?很好,我们会用的着的,你把他电话给我。”
“可是我不想麻烦他们,我怕找外面的公司会弄巧成拙,而且,这种费用也不便宜,我知道他不会收我钱,那这样不就也像……”任燚欲言又止。
“你放心,我不会用他们的公关公司,他们能做的我们的网警都能做,且能做的比他们更多,我需要的是宋居寒这种有公众影响力的人在需要的时候发声。”
任燚点点头,把何故的电话发给了宫应弦。
恰在这时,弹出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非常简短的四个字:杀人凶手。
任燚顿觉一箭穿心,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了?”
任燚快速拨下静音键,把手机放在了一边,他抹了把脸:“你们不是怀疑网络水军的背后有紫焰的资金支持吗,查到什么了吗?”
“我们在调查中,发现了和当时洗钱的过程有交叉的一个节点,是一家海外的咨询公司,正在深入调查,如果顺利的话,能够据此揪出给紫焰洗钱的中间人,那么就离紫焰更近了一步。”
任燚感叹道:“这是我这两天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宫应弦拉住任燚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任燚淡淡一笑。
宫应弦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将脸贴着他的胸膛,小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用?”
“为什么这么说。”
“我没能解除你的人身威胁,现在又让你陷入舆论威胁。”
任燚用修长的手指轻轻顺着宫应弦浓密的黑发:“你在说什么呢,这跟你没有关系,就算没有你,我该经历的这些,也一样都跑不了,但是有你在,我安心很多。”
宫应弦收紧了双臂,紧紧环抱着任燚,任燚感受着他的力量和热度,心中有酸楚,也有温暖。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宫应弦不太情愿地松开了手,任燚打开门,是曲扬波。
任燚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曲扬波,曲扬波刚刚送走许进和调查的人,不知道路上有没有说什么。
曲扬波道:“现在除了要处理网络舆论,上面也得讨论你的情况,结果没出来前,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嗯。”
“参谋长说,你这段时间先不要出警了,在中队待着也行,回家也行。”
任燚怔了怔:“我被停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