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A相逢必有一O 第77节

  只是不知不觉间, 还是走进了琴房。

  公馆小楼是三层建筑,第三层是一个面积较宽的阁楼,有一个琉璃穹顶, 贴着民国时期教堂常用的彩色窗纸, 阳光落下来,很好看, 还有一扇很大的窗户,风一吹,带动白色纱帘, 也很好看。

  而木质地板上空空荡荡, 只有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简松意掀起琴盖。

  想来家里阿姨勤劳又细致,钢琴上竟然没有一点灰尘,明明他大概已经有四五年没碰过了。

  他不是一个长性的人, 也没有耐心, 之所以会学钢琴,是小时候,看见之眠叔叔弹琴的样子, 觉得实在是很好看,而柏小淮坐在钢琴前, 也很像个大人的样子,所以很是心动,嚷嚷着要一起学。

  但他坐不住,又不愿意吃苦,最后勉强混了个十级,就没有下文了,柏淮却是正儿八经拿过不少冠军。

  不得不承认,柏淮在这方面的天赋,的确比自己好。

  所以大概真有遗传这么回事儿,想想之眠叔叔,再想想傻白甜唐女士,简松意突然庆幸,还好老简家的智商水平够高。

  掀开琴盖,坐上琴凳,踩上踏板,手指搭上琴键,放平肩,挺直背,准备信手拈来一首肖邦,彰显一下自己钢琴王子的气质。

  然后一弹,错好几个音。

  乱七八糟,手生得厉害。

  简松意觉得自己是个完美主义者,做不到完美的事,就不做,于是没了耐心,“啪”的一声合上钢琴盖,走了。

  算了,谁爱弹谁弹。

  老子不练了。

  大不了到时候四手联弹一个小星星,也甚有童趣。

  反正艺术节这回事儿,对于高一的新生来说,是一件兴致勃勃的喜事,对于高二来说,是偷懒不用学习的好事,对于高三来说,就纯粹是形式主义的负担。

  没什么人会特别在意。

  大家还是该复习复习,该刷题刷题。

  毕竟南外考试安排得紧,十二月中旬又是月考,一月中旬就是期末考,等开了学回来,就要准备自招了,行程满满,一点都不敢耽搁,所有人都很忙碌。

  简松意虽然没这么大压力,但是在这种氛围下,也渐渐忘了艺术节这档子事,一心准备着马上要开始的物理竞赛。

  直到十二月月初,艺术节的表演名单被张贴出来后,才又提醒了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本身兴致缺缺的高三年级,看到高三一班的节目表,顿时只剩兴致,没有缺缺。

  当晚,贴吧出现无数热帖。

  《铁血汉子突变文艺青年,是为哪般?》

  《他们究竟是不死不休的宿敌,还是相爱相杀的知己?》

  《松哥那双用来打篮球和打架的手,真的会弹钢琴吗?》

  《音乐厅价值二十万的钢琴,是否命不久矣?》

  《请用那双铮铮铁拳,继续捍卫我南的家园!大战在即,我们不需靡靡之音!》

  《一切是否都是柏淮的错,毕竟夜柏秦淮近酒家,还可来个后庭花》

  ……

  简松意躺在床上,挨个儿扫完那些帖子,冷笑一声。

  肤浅愚昧的无知大众,自己本来想低调一些,他们非要逼自己这个超A的Omega装个B。

  挽起袖子,露出筋骨分明的瘦削腕骨,连带着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选了个最好的角度,拍了张照片,上传朋友圈。

  【这么好看的手,大概只能用来弹钢琴】

  可爱小洛洛:还能用来探索身体的奥秘。

  徐大傻逼:还能用来抚慰少男的寂寞。

  陆淇风:还能用来丈量Alpha的伟岸。

  算命找我打6折:还能用来抓床单。

  ……

  看着后面整整齐齐的加一,简松意觉得自己似乎误入了什么法外之地。

  这么一对比,居然显得柏淮也没那么畜生了。

  下一秒,【债主】发送了一张图片。

  朋友圈截图。

  附言:其实,我觉得都能用。

  简松意:……

  呵,真正的畜生,只会迟到,从不缺席。

  愤而打算拉黑柏淮,还好柏淮的下一条微信挽救了这段濒临破灭的关系。

  【明天陪我去琴房练练吧】

  还知道要帮自己撑场子。

  还算有点良心。

  还有利用价值。

  不着急拉黑。

  勉勉强强回复到:行吧。

  -

  南外有一栋很大的艺体馆,形体教室、室内体育场、美术室、乐器练习室,各占一层。

  艺体馆四楼靠窗的一排,被隔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琴房,放了一架钢琴和一张琴凳后,再没什么富裕空间。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儿,并肩坐在里面,显得有些拥挤,好像随便动动,就会碰到对方。

  简松意坐在琴凳上,手一直揣在校服衣兜里,看上去有些拘谨,不自在。

  柏淮试着琴音,轻哂:“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谁紧张了?我是觉得冷,不愿意动弹。你说这艺体馆怎么阴森森的,也不知道多装几个空调。”

  简松意怕冷,柏淮是知道的,十二月初的南城,温度不算很低,却阴恻恻的冷,冻到骨子里。

  他拽出简松意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确实凉。

  简松意一到夏天就热得像个小火炉,冬天就凉成小冰块,热不得,冷不得,空调吹多了还会头疼,金贵又娇气,难伺候得很。

  柏淮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暖水袋,塞到他手上,然后命令道:“转过去。”

  简松意像小松鼠捧坚果一样,捧着暖水袋,乖乖转过去了。

  柏淮又拿出两个暖宝宝,拆开,手探进简松意的校服和针织衫,贴在他打底的T恤衫上。

  熟门熟路,一看就是做过很多年,很有经验的事。

  只是时隔三年,这次的感觉不一样。

  黑色针织衫空空荡荡,柏淮的手轻而易举就探了进去,隔着薄薄的T恤,指尖能清晰地感知到简松意瘦削单薄的脊梁,顺着往下,一点一点滑动,轻而易举能数出每一个骨节。

  瘦削单薄,却毋庸置疑,是成熟男子的骨架。

  以前觉得再正常不过的行为,突然就有点暧昧。

  简松意抿了抿唇,没敢动。

  柏淮的手指得到默许,就这样一路下滑,在脊椎最下段一处骨节停住,低声道:“是这里吗?”

  简松意瞬间绷紧身子,强装淡定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唔,那看来还要在下面。”

  语气淡淡,正经得像是在讨论什么学术问题。

  简松意生怕他继续往下,连忙转过身,一把打掉那只胡作非为的手:“别他妈乱摸。”

  柏淮把手伸到他面前,轻笑:“这么好看的手,不用来探索人体的奥秘,可惜了。”

  “你要点脸!”简松意羞得满脸通红,“我还不是你男朋友,别一天到晚对我动手动脚,小心我报警把你抓进去!”

  听上去有些凶。

  他和柏淮明明还没确定关系,却亲了,抱了,摸了,还一起睡过了,这样显得自己这个Omega甚是好欺负。

  简松意对此很不满意。

  尽管他差不多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可是他脸皮薄,又爱面子,做不出来平白无故地跑到柏淮面前说“我做你男朋友吧”这样的事。

  就一直在等柏淮给一个契机,可是偏偏柏寒出现后,柏淮再没有正经地提过这件事,两个人就这么不深不浅的搁着。

  简松意一个藏不住事儿,把这点小怨气,换了个方式,表达了出来。

  而向来心细体贴的柏淮,这次却好像没接收到信号,只是收回手,问道:“这下身子暖起来没?”

  他一说,简松意才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暖和了些,手上也暖,背上也暖,浑身上下的血液也因为害羞的燥意,热乎起来。

  柏淮指尖搭上他的手背,试了试温度:“嗯,可以开始练琴了。”

  “哦。”

  简松意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瞥了一眼琴谱,“梁祝?”

  “嗯。四手联弹需要反复练习,但现在一共就只有四五天了,你又很长时间没碰,太难的怕效果不好。这首不太难,而且能带情绪。”

  校园艺术节,观众都是外行,真正的炫技不一定能听出来,耳熟能详感人至深的曲目反而能带动情绪,稳妥,效果也好。

  柏淮的确想得很周到。

  但过了第一遍,简松意感觉却不太好。

  他之前练的都是单人,第一次用联弹琴谱,有些不适应,不够流畅,细节处理得也不细腻,手指没活泛起来,偶尔还会带错音。

  这样练下去,效果必然不会太好。

  柏淮把琴谱推到他跟前:“十分钟,过几遍,记熟,边过边活动手指。”

  简松意在这种时候还是很懂事的,没计较柏淮的态度,一边看着琴谱,一边做起了手指操。

  柏淮坐在一旁,闲来无事,随手就在琴键上摁了起来。

  琴音自然流畅,倾泄而出。

  没有琴谱,应该是早已烂熟于心,无意识下顺手弹的曲子。

  简松意听了一小段,挑了挑眉:“流行?”

  “嗯。”

  简松意突然来了兴趣,他和柏淮都不爱听流行音乐,所以到底是什么曲子,能让柏淮这种弹惯了肖邦和莫扎特的人,能翻来覆去地弹,以至于都形成了肌肉记忆。

  那曲子,听上去旋律并不复杂,抒情中带着点淡淡的感伤。

  柏淮喜欢什么东西,一定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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