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弹钢琴。”
“会一点。”
“你还真会啊。”朱砂笑道,“你会这么多东西,怎么开冥店的?”
梁川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本子提起来,上面已经画了一个恶魔的头像。
“是这种类型的么?”
“对,就是这个,我当时开灯看见了,如果不是那个家伙戴着面具,姑奶奶一个人就能收拾了他。”
梁川点点头,
他知道了,
也清楚调查方向了。
放下了本子和钢笔,梁川走入了病房里的卫生间,扭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拍在了自己脸上。
那个面具,
他刚刚在一个地方见到过,甚至自己也曾佩戴过;
恶魔面具很多,各不相同,
但那个地方的面具有着特殊的制作款式,就是那座图书馆,而且,那种恶魔脸的形象,是曾经的他亲自设计出来的。
蓦然地,
梁川忽然意识到了一种可能,
自己以前当神棍拉扯出来的一个走在违法边缘的社团里,
出现了一个真正的杀人魔鬼。
那个人,
很可能是自己曾经的信徒,
甚至,
那个人还可能晚上睡觉前,会翻阅一下自己以前写的那本《地狱起源》,
他在遵照着自己的思想,
遵照着自己的审美,
去完成他的复仇,
完成他的犯罪,
这是一只,
被自己教化出来的恶魔…………
第四十一章 我入地狱时!
俗话说,人心隔肚皮,意思是人的内心世界很难被外人所洞穿,也很难被掌握;
但实际上,人的内心虽然是一个很抽象的事物,但是它是能够被具体表现出来的,因为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更微笑的一些细节,都是以你的内心为总纲。
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能够通过观察一个人屋子里的情况就能大概分析出主人的性格以及一些生活习惯甚至是感情生活上的一些问题。
而网络调查科则是通过一个人在网上所留存的各种痕迹对那个人进行形象建模,将其内心世界给具体化地充实起来。
心理侧写,也是运用着这样子的一个原理,通过对一些线索的分析,勾勒出凶手的某些特定的形象和习惯以方便警方缩小嫌疑人范围以及提供调查方向。
掌握了凶手的心理,就相当于拿到拿到了破案的钥匙。
陪着处理好伤口的朱砂回来已经是中午了,附近多了七八名便衣,也多了警车巡逻,梁川倒是无所谓,倒是让老街上的很多发廊足疗店吓得关门了,看这架势,她们还以为警方准备来新一轮扫黄行动。
朱砂坚持住自己的店里,按照她的中二理论,就是江湖儿女,输啥不能输阵仗。
反正外面也有警察全方位监控着,梁川也就随她去了,他自己回到了家里,先洗澡,然后上楼回到卧室。
一天一夜没休息了,梁川却没急着睡觉,而是从桌子上拿出那本《地狱起源》,这是月城送给他的书,也是他曾经自己写的书。
梁川已经对以前的自己感到陌生了,他已经潜移默化地接受且习惯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每天照镜子时看着自己现在的这张脸,也没觉得有任何的异样。
这不是他的身体,
他其实早就已经死了,
但他又从地狱回来了。
《动物世界》里经常出现某某种动物适应能力极强这些说法,但实际上,论起适应能力,人类绝对是当属第一。
就比如,现如今的梁川。
翻开这本书,随意地阅读着,
通过此时的阅读,
梁川似乎拉近了现在的自己和过去自己的距离。
他很难去形容当初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疯狂?
理智?
或许,都有着吧。
痴迷迷恋着自己地狱文化,坚信着自己的理论,感动着自己,也煽动了周围人。
可能,当初洪秀全刚创立拜上帝教时,也没打算造反建立太平天国的吧,只不过忽然发现追随自己的傻比竟然这么多,那就干脆自己挑竿子坐天下吧。
当初的自己,也差不多有这种感觉,有很多人追随他,相信他,支持他,他慢慢地也就变得不是那么纯粹了。
但随着自己的死亡,随着自己的结束,自己的理论,自己的追随者,大部分也都随风飘散了;
然而,当初的那个因为妈妈的离世而哭得眼睛通红的小女孩却还在坚持着,她的图书馆以及那个组织,其实算是当初自己留下的最后一点精华。
梁川需要重新认识过去的自己,甚至,还要尝试着去重新领会自己以前的那套理论,
有的,是错的,
有的,是唯心的,
绝知此事要躬行,当你亲自实践之后,才发现过去的自己确实是太过于天真和单纯了,但这是一种文化,也算是一种信仰。
如果那个凶手,真的是自己的信徒,
那么,
自己就可以通过这本书,
从而模拟出凶手的心境。
“喵。”普洱叫了一声,似乎对梁川还不休息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
梁川伸手在普洱柔软的肚皮上揉了揉,安抚了一下这只猫咪。
书页一翻,翻到了中间,
忽然间,
梁川愣住了,
他看见了一张插图。
插图是用简单的黑色笔描绘出来的画面,
画面中,
有一个人被绑在石头上,他的胸膛被切开,器官被掏空,有一个身穿着黑色袍子头戴面具的人双手托着雕塑向掏空的胸膛里放置。
梁川的呼吸在此时情不自禁地变得急促起来,
这,
不就是朱光宗的死法么!
下面有一段批示:
“来自地狱的使徒,将代表着恶魔的意志,惩戒一切不忠的信徒。”
梁川迅速翻到下一页,
还是一张图,
图中有一个男子被倒挂着钉在岩壁上,
他的脸被切开,
嘴巴夸张地张开着,
一头头恶鬼正在从他嘴里爬出来。
“传播地狱谣言者,必将承受此戒,恶魔的尊严,不容亵渎。”
这是…………朱晨阳的死法。
梁川整个人滞在这里,一动不动,
因为,这插图,不是他画的,这内容,也不是他加的,他没有在自己的教义里加入惩戒的内容,因为当时的他清楚,自己不是要创立一个极端的宗教组织,他需要一个宽松的氛围,信徒们可以来去自如,因为大部分普通人,喜欢不受约束,他们也不傻,是不是宗教,是不是极端,他们能分辨出来。
这不是自己写的内容,绝对不是!
按照这种教义,加上详细的惩戒方法,对于现代宗教组织来说,一方面是限制了发展,另一方面则意味着在进行自我的慢性自杀!
梁川迅速扫了一眼书的封页,
封页上没有标注哪个出版社,因为这种敏感类型的书籍很难以获得书号进行正版印刷,而国内对书号的管制也比国外严格得多得多,但细节处还是做得很详尽,因为梁川以前就对自己的书进行重修和再版过。
梁川扫了一眼出版和重修日期,
赫然发现,
最新一次的重修日期是在半年前,
而那时的自己,
早就死了好几年了!
有人,篡改过自己的著作,
甚至,
还擅自添加了属于他的理论!
默默地,梁川的手开始攥紧这本书,
他感到了一种愤怒,发自内心的愤怒!
他篡改了自己的教义,
还以此为名,